不,我所要问的并不是这个。夫人仍然认为,朋子姑娘本人不是跳进了无底井,而是被当时的教堂神父带走,逃到国外去了,是吧?”
金田一耕助聚精会神地看完指纹鉴定书之后,兴高采烈地用五个手指搔起雀巢般蓬乱的头发来。一如惯例,这便是他精神振奋时的习惯动作。
而后,金田一耕助脸上现出一种俨然司令官部署重大战役般的神情,冥思苦想良久之后,大概主意已定了吧,这才开始伏案写信。信是写给鲇川玛丽的,信文很长很长。
然而,来到此地以后,我之所以乔装母亲并不是为了替可怜的母亲重踏一踏故乡的大地,再看一看射水的山川。我有我自己的想法,这想法只有 一点,就是要洗雪家母的无端罪名。
我尊敬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不,没什么……相反,身心得以修养,我倒觉得不虚此行呐。不过,总在府上打搅,好不好呢?……我心里倒是有点不安……”
金田一耕助似乎要平静一下心情,他点着了也不知是第几支香烟,眼望天空,若有所思。后来,他将那封长信装进旅行箱的插带里,便信步出了房间。
“噢?”
“先生跟署长,似乎交情挺深的,不知警方的调查工作有没有点进展呢?”
正如矢部老人和古林彻三本人所疑,家母确系玉造家族之女朋子。二十三年前,家母蒙受了耸人听闻的杀人罪名,奔进钟乳洞中。正当她满怀绝 望、踉跄而行时,被怕乌尔神父经由当时尚未为人所知的第三个洞口救走。
“因为英二弟死的时候,就是那样嘛。当时,警察署就什么也没调查出来,最后,将罪犯放走了事……”
峰子试探地观察着金田一耕助。
“噢。请问,假如朋子姑娘逃到了国外,那末,您认为,和玛丽小姐一起来到玉造家中的玛丽的母亲,就是那个朋子姑娘吗?”
“不是哟,先生。”照例是强词夺理的絮叨腔调,“当时,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看法。我对先生刚才所讲的怀疑所以会渐渐加深,还是受前些天去世的家父影响的。因为,从做姑娘的时候,我就十分尊敬他老人家。”
“哎呀……我的看法嘛,暂时保密。有一件事,请教夫人……”
峰子终于只字未提玛丽的信,就走开了。虽然如此,她自然知道了玛丽给他金田一耕助寄来一封长信的事。然而,她却只字未提,反过来讲,这岂不是她对玛丽的信十分关心的一个证据吗?
“就是说,鲇川君江等于玉造朋子……喽?”
“哎呀……”峰子诧异地歪着脑袋,“全家的人都知道呀。再加上,家父逢人便讲:现在玉造家配楼的鲇川君江,肯定是从前的朋子,声称很快就要撕下她的假面具来。所以恐怕知道的人相当多。”
“真是这样呀。可是,眼前这一次,如不彻底破案,以杜绝这类事件再度发生……”
“唔。”
我尊敬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哎呀,嗨,这事……本来是先父硬求先生的嘛,不必这么客气的……不过,先生。”
“噢,谢谢。家父去世,她受了一场惊吓,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却又出了古林弟的事。不过,小事一桩,只好等待时日来解决了。哎呀,我还有事……”
此事搁过不提,先让我把金田一耕助收到的玛丽来信笔录出来吧。
我尊敬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您是说,将犯人放跑了事……吗?这么看来,您仍然认为朋子姑娘本人就是罪犯吧?”
“是呀。金田一先生,”峰子往跟前凑了凑,“家父才提出这个怀疑时,我也觉得绝对不会。因为我认为,无论怎么讲,朋子姑娘也没有那个胆量呀。可是,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就使我深深感到,还是家父的怀疑有理吧。”
正如先生所指出的,家母自始至终就不在此地。一直都是由我扮演家母的替身的, 不,有时,也曾求助河野老师帮过忙……
我让河野老师使用家母的护照,便和一个虚构的母亲一起,双双来到了日本。
“先生,您在用功哪?”
金田一耕助如饥似渴地读完了信。虽说早在意料之中,他却仍然感到一阵难以节制的兴奋和战栗。他把信中特别重要的段落,仔仔细细地看了两、三遍,而后放在桌面上,呆然沉思良久。
“哎呀,嗨,不是的。”
我深信不疑,在23年前那桩案件里,家母是无辜的。那就是说,有人陷害家母。其人是否还活在射水呢?假如活着,当其得知家母回乡,该是何 等不安、何等惊恐呀!而且,在惊恐和不安之余,未必不会露出狐狸尾巴。……这就是我的想法。我在里约热内卢上学时,曾在校演出队占过一席。 在化妆技术方面,颇有几分把握。并且,我只要稍加化妆,便和青年时期的母亲惟妙惟肖。
我尊敬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这时,峰子端着饮料和水果走进放来。
收到金田一耕助这封长信以后,玛丽回了一封更长更长的信。那是相隔一天之后的第三天。
女人也知道,她还提醒过玛丽注意呢。然而,关于聘请他金田一耕助这件事,又会如何呢?起码,木卫遇害那天晚上,参加宴会的人全都对他金田一耕助的出现感到震惊。
我尊敬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两 个角色,是不会留下他人指纹的。而先生最终精彩绝妙地证明了这一点:我身兼二人的真相。
面的父亲。
我尊敬的金田一耕助先生:
“这个嘛,也不知是福是祸,可我当天并不在家。湖对岸不是有个冈林镇嘛,镇上有一家亲戚,我走亲戚去了。晚上,仆人去接我,说是英二弟突然死了,让我回来……当时,实在吓得够呛。”峰子直起身子,“不过,我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实在失礼。搅合得您也用不了功啦……”
“是这样,已故木卫老人委托我调查一事,有几个人知道呢?”
好容易得到养父的准许,并且,也办好了护照,而家母却因心脏麻痹而辞世。请体谅家母的思念、遗憾。不,不,不胜遗憾的是我自己。于是, 不顾养父冈萨雷斯的强烈反对,我让河野老师假扮家母,前来日本,并经尼古拉神父介绍,最终来到这个射水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