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五分钟后,她们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周围是一片欧石楠。她们又看了一下指南针。点火器一闪,布琳看到她们的路线没有错。“好了,关掉。”
“这里信号很不好。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很吃惊现在响了,说老实话。”
“我喜欢小孩,”她说。接着她又笑着问,“他叫什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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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还要再给你电话的。也许是没有打通。那件事,后来发现并不是一场虚惊。是个家庭纠纷,闹得挺凶。丈夫想混过去。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了。麦肯齐警官眼下正在跟那个妻子谈着话,在了解情况。”
一口气松了下来。“我一晚上都在打她的电话。”
比林斯接着说,“她把她的电话留给我,是不想有干扰。她已经把事情平息下去了。她很在行。难怪队长要留下她。哦,你等一下,先生……嗨,警官?……拉尔夫在哪儿?……哦,好的……”那位州警的声音又在电话里响起,“对不起,先生。”
“那是凯斯打的,把她下巴打断了。”
她们现在上山了,气喘吁吁地,都没说话了,就这样她们又艰难地走了四分之一英里。
“十二了。”
蜜雪儿呼吸急促起来,一把抓住布琳的手臂。
“我从不知道。”
“他后来又打了吗?”
“他是个乖孩子吗?”
“啊,我是格雷厄姆·博伊德,布琳·麦肯齐的丈夫。”
两个女人紧张起来,先用膝盖撑起身体,再成蹲姿。布琳把指南针放到一边,抓起长矛。
“我想答案很可能是一样的,格雷厄姆。”编织针又咔啦咔啦地响了起来,安娜又一次加快了编织的速度。
“是的,先生。等她有空的时候,我让她打给你。”
“好的。那就,谢谢啦。”
“没事。”
格雷厄姆感到头皮上像有东西在爬,布琳的手机通了,而不是直接进了语音信箱。
“他是一个大块头。别怨她没有告诉你,格雷厄姆。她不好意思说,觉得丢人。她差不多对谁都不说。”
那畜生注视着她们的行动,然后就退了回去,终于转身隐没在了夜色之中。布琳停下脚步,转身回到那青年女子的身边。蜜雪儿盯着她说,“耶稣啊。”
“接着说呀。”
他不知道她提这事是想说什么。
“离那儿不远。可能几个小时吧。那孩子的情况很糟糕。那个丈夫今晚要在监狱里呆着了。至少今晚。”
安娜灰色的眼睛在看着他的眼睛。这也是安娜·麦肯齐的一个特点。端庄娴雅,礼貌得体。她总是直接看着你的眼睛。
“她还好吗?”格雷厄姆急促地问,胸口在急剧地起伏。
又是一个马蜂窝,格雷厄姆开始有所察觉了。
她不由得怒火中烧。她们今夜不需要另一个敌人。她紧紧地攥着那根长矛,站起来,大步朝前走去,撇下蜜雪儿,迎着那畜生就上去了。
咔嚓……
“哦,知道了,先生。麦肯齐警官。”
“她先前就该回来了。”
“从《圣经》上来的。”
但她倒不是在说那个畜生。“你没事吧?”她迟疑地问。
湖?”
“我还以为她对你说了呢。”
“易怒症。是怎么回事?”
“什么?你要——”
“她没有让人家把他抓起来,如果你问的是这个意思的话。我想她是担心约伊。”
布琳觉得,那畜生正在盯着她们,双肩耸起,鬃毛竖得高高的。
“她确实处理过很多家庭问题,”格雷厄姆附和说,“我还总以为是汤姆·戴尔让她去做的呢。你知道的,让女人去干这种事。”
“她是怎么做的?在凯斯打了她之后?”
“动静?”
打你的婚姻伴侣。他无法想象。见鬼,打人,除非是自卫,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不,她再没有说过了。”
“就像是,在嚎。好可怕喔。”
“哦。”那男人的声音显得有点困惑。“她说过要打给你的。”
她的控制欲……
“她也跟我说过。可她发给我的信息是很快回家。那个电话是一场虚惊还是什么的。”
也没指望有什么答案。但他注意到编织针在安娜的手中停下了,她放下正在编织的披肩,抬起头来。披肩由三种不同色度的蓝色组成。很漂亮。
蜜雪儿倒吸了一口气。
“用钢丝线封了三个星期呢。”
每次看的时候,布琳和蜜雪儿都要跪下来,把酒精瓶放倒,将她们的小磁棒晃到这小小的海洋中间,它就会在那儿为她们指出北方在何方。这指南针就是她们的救命恩人。让布琳吃惊的是,她们动不动就会走错方向,而她还总以为路线绝对没错。
“所以家庭问题——她看得都很重。”
“是在州警集训班里我修的一门课里学到的。不过我确实有一个儿子。”她在努力想象着约伊这个滑板迷在做一个科学节的项目时一动不动地在那儿坐半天的情景。想到这儿,她觉得很好笑。
“她的下巴?知道,车祸弄的。”
“没事。”
“我们还要去这儿的儿童保护服务中心。”
他想起了她的手,总爱顺着下巴上那不平整的曲线摸着。每当他们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或坐在绿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格雷厄姆,你知道布琳的脸有点问题吗?”
小道不宽——大约有四英尺——冬季好久没人走,已经长满了荒草,但与她们从菲尔德曼家逃出后所经历的艰苦跋涉相比,这就是天堂了。
蜜雪儿看了她一眼说,“还没有。大家的工作都挺忙。”
他警觉起来,感觉受到了伤害,那是个谎言,不管那可能还会是什么。但他并不感到吃惊。“接着说。”
“他呀,那当然。”话说得有点犹豫。没有告诉她当天的那个事故。还有其他的事情——很多其他的事情。“你和你丈夫有孩子吗?”
布琳想,她们也该通过若利埃小道了。不会这么远呀。可林子太密,她根本无法准确地判断她们行进的速度有多快。就像在蹬水一样,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走多远。
“你是个演员,你是这么说的?”
“是的,先生。她很好。她叫我拿着她的电话。”
有东西在动,在围着她们转悠。然后停下了。接着又在动。
按照她们俩现在形成的规矩,每到这时都要坐一会儿,紧闭双眼,适应一下黑暗。
嘀的一响。他听到了风声,他的头皮没再发紧了,但心却开始发紧,跳得厉害。“布琳吗?”
格雷厄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笑着对安娜点点头。
“她说他情绪不稳定。我不知道他还打她。”
“嚎?”布琳意识到自己呼吸很急促,牙齿咬得紧紧的。但她没有意识到她还搞出动静来了。
“好像还挺厉害的。丈夫要坐牢。”格雷厄姆在沙发上坐下,盯着电视屏幕。“可为什么偏要她来处理这事呢?”
腼腆的一笑。“现在很少做了。只是些电视广告啦,社区演出啦。不过我准备去‘第二城’。那是一个演即兴喜剧小品的剧团。我被他们召回去好几次了。我还在为《魔法坏女巫》的巡回演出做试演。”
是那两个杀手吗?
“情绪不稳定?没错。但主要还是脾气问题。就像有些人爱喝酒,有些人爱赌博。他动不动就失控。真是很可怕。我见到过几次。”
布琳心里在想:不要犹豫。继续往前走。
“家庭纠纷?”
又是“咔嚓”一声,接着是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他依旧靠着沙发坐着,他说,“她是到了蒙戴克湖那边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家庭纠纷的缘故,她今晚才留在那里的。不过她原先自愿去那里倒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是我想要知道的。”
“你知道她还要在那儿呆多久吗?”
然后就消失了。
这是一头山狮吗?有报道说,威斯康辛州最后一头山狮早在一百年前就被击毙了。但每年都有几宗疑似山狮的目击报告。你时不时可以看到郊狼。这种动物很胆小,但却又很凶猛,脑子一发昏,会冲进帐篷,袭击露营的人。猞猁也会这样,这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文明宿营 防火第一
是蜜雪儿和布琳走近这个畜生的巢穴了?它这是要保护它的幼崽吗?发起疯来的母兽是最可怕的敌人,这是凯斯告诉她的。他特别喜欢打猎。
“约瑟夫。”
格雷厄姆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安娜。
那畜生歪着头,眼睛在低垂的月亮的映照下,闪着幽光。
布琳继续往前走,弓着腰,越走越快。
“上帝啊,有那么严重?”
她们停下来,看了一下指南针,现在她们是每走四分之一英里左右就要看一次。
格雷厄姆把这个信息与他们过去的其他一些事情,还有妻子的言谈、举止,做了一下比较。有几十次她在早晨会摸摸下巴。甚至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也会浑身是汗,低声呻吟。她的忧郁,她的戒心。
“我?”这位警官反问,“没事。怎么了?”
这不是那两个人。实际上就不是人。布琳看出,那是一头动物,大概有德国牧羊犬那么大。
“他打她的那天晚上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就跳起来了。以前从不那样。那是最可怕的一次。可能是有场比赛开始之前停电了,或者商店里卖完了他爱喝的那个牌子的啤酒,布琳告诉他等约伊再大一点她要回去做点兼职。诸如此类的事,他就发作了。”
布琳眯眼看着,脸都扯疼了。但她什么也没看见。
“晚安。”格雷厄姆挂了电话。
丛林女王……
蜜雪儿问,“你怎么会做这个东西的?”见布琳把指南针塞进口袋,她冲着那个装置点点头。“你有孩子?那是学校布置的作业?”
她们爬到了山顶,跌跌撞撞地走上了条小道。
“就是这儿吗?”蜜雪儿问。
她们发现这问题的答案就在三十英尺开外,那儿有一块很大的木牌:
是个路子,布琳听了一点也不惊讶。蜜雪儿还想去洛杉矶找份工作,好结识一些电影圈内的。
德卢斯187英里
“你要做什么?别离开我。”
“我想是吧。我们是按他伯伯的名字给他起的。”
她窘然一笑,两人接着赶路。她们所走的路线把她们带入了一个沟谷,沟谷一边的岩石和树木都陷入了藤蔓的纠缠之中,谷底覆盖着一片片的毒藤和长春蔓。一汪汪泥沼,周围长满了蘑菇。她们不顾一切地闯了过去,两人都已筋疲力尽,她们奋力爬上沟谷的另一边,小树和突出的砂岩都是她们攀缘的依托。
“车祸,”她慢吞吞地说,“这么说你不知道。”
“几个小时?”
过了一会儿后,在她们的右边,又传来“咔嚓”一声,树叶在响。她们赶紧朝那个方向转过身去。布琳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个影子,在那儿一前一后地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