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天花板上的胶带……”坐在“江之电”中,我思虑重重地说道。
“江之电”是单行线,因而在站台候车时,下行列车往往要等很长时间才来。不过这次开往镰仓地区的车来得很快,实在非常幸运。车厢很空,我们得以坐下,谈论杀人话题时也无须顾及旁人了。
“嗯——”御手洗望着窗外回应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对他说:
“现在能说了吗?”
“可以。”说着,他回头瞅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窗外。
“那些胶带会不会是为了制造杀人诡计才贴到天花板上的?”
我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需要那么多吗?”御手洗间我。
“不,真正要用到的只有其中几条,其余全是迷惑人的。”
闻言,御手洗兴趣索然地说:
“那目的和用法呢?”
“如果凶手真的使用了胶带,那他的目的何在呢?这么想的话,除了黏着性以外,应该没有其他目的了。”
御手洗双目圆睁,讶然说道:
“不错呀!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接着说。”
“所以凶手才选择了胶带。他要利用胶带的黏着性把什么东西牢牢粘住。”
“什么东西?”御手洗问。
“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应该是能杀人的装置。”
“哦。”御手洗说完,暂时沉默,而后说道:
“你是说,小寺隆眼睁睁地看着耷拉在自己房间的异物,满不在乎地在那下面睡觉吗?”“是不是在那下面睡觉我不知道……嗯,还有,胶带太多了,根本不会注意到其中一条有问题。所以,那堆胶带是迷惑人用的。”
“一般来说,除非是自己贴的,否则进到自己房间,看到那么多胶带从天花板上耷拉下来,任谁都会吓一跳吧?由此可见,这些胶带根本不是用来迷惑人的。”
“唉,这也是我现在想不通的地方……”
“能安然入睡,不正是因为那些胶带是自己贴的吗?”
“是吗,嗯……”
“而且柴田也作证说,那些是小寺自己贴的。”
“嗯,所以我认为凶手利用小寺贴的胶带,做了什么。”
“你是说把什么东西贴在胶带上挂了起来?可小寺看着胶带,并未发现那东西,然后自己从房间内插上插销,在那异物底下睡觉了。”
“嗯,所以那东西应该很小。”
“我仔细检查过胶带——尤其是快要挨到被褥的部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上面根本没黏着可疑物体。”
“所以黏着可疑物体的胶带肯定被带走了呗。”
“被谁?”
“嗯,应该是……”
我陷入沉思,这时御手洗说:“只能是柴田明美了。这样的话,她就是凶手。可她图什么呢?要知道,和小寺隆结婚,可以让她摆脱最底层的生活呀。”
“啊?是吗?”
“我说你呀,之前没听说吗?柴田父母离婚,母亲去世。她身无分文,孤身住在租来的公寓里。迫于无奈,还去做夜工。后来她和小寺相识,眼看就能摆脱一名不文的窘境了。结婚的话,小寺的房子也能归她。”
“什么?她是这么想的?”
“喂,我说石冈君呀。”御手洗缓缓转向我,把手掌放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晃了晃,然后说道,“喂,你脑子清醒了没?”
“你的意思是,柴田一直在打小寺房子的主意?她真会这么想吗……”
御手洗遗憾地说:“石冈君,世道就是如此啊。所以她犯不着在结婚前杀掉小寺。要杀也该在结婚后再动手。这可是女性界的常识。”
“唉……”
“石冈君,不要伤心,不要泄气嘛。”
“江之电”一路奔驰,驶到了由比滨站。
“石冈君,这站先别下,下站和田冢再下。哎?你怎么了?打起精神来!”
御手洗说道,这次他是认真的。说完,他凝视着窗外的黑暗。
列车开动,行进了一会儿,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异响。当、当、当——像是在以固定频率敲打什么的声音。正想着,那声音渐渐靠近,不久便在车内震耳发聩。这时,一处灯光耀眼的工地伴随着异响,蓦地从身边的车窗闪过。只见一台大型落锤升得老高,而后猛然落下,将木桩打入地下。循环往复,无休无止。那里似乎正进行着大型建筑物的基础工程。
就在这时,御手洗像被弹起似的站了起来,向车门走去,然后站定。他伫立在那里,像是要等列车到达和田冢站。见状,我也起身,走到御手洗身旁,却发现他的眼睛炯炯放光。此时,御手洗对我说:
“我刚刚锁定了一个目标!知道了谁是凶手!”
眼下,列车滑入和田冢站的站台,未等车门完全打开,御手洗便飞也似的蹿了出去,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我赶忙追在后面。
在和田冢站下车的人很少。来到无人的月台,御手洗走到住宅街的马路上,沿着铁路向极乐寺方向返回。见道路即将偏离铁路,御手洗环顾左右,翻过低矮的栅栏,进入了铁道边。他冲我招招手,示意我也过去。于是我怀着些许的罪恶感翻越栅栏,踩在了枕木下的碎石上。
之后,我便跟着御手洗走在铁道边上。这时,刚才在列车上看到的打桩工地正慢慢向我们靠近。打击声传到耳畔,越往前走,声音越大。在外一听,直教人感觉脚下的土地随声音震动摇晃。现场耀眼的灯光近在眼前,简直亮如白昼,把正在工作的工人身影照得一清二楚。不过只有两人,少得可怜。
恰在此时,从我左侧的甬道深处,突然走出两个矮小的人影。一人身形矮胖,体型似曾相识,好像正朝我们走来。须臾,短卷发的头型也映人我的眼帘。是猪神!来人好像是猪神和随行的刑警。我捅捅御手洗的后背,把此事告诉了他,他也当即站定脚步,眉头紧锁地看着来人。认出对方后,他在我的身旁举起右手,亲切地大声叫道:
“喂,猪神警官,我在这里!藤木家不用去了,去那家吧!”说着,他指了指前方左侧的房子。
“我说你……什么?怎么又是你!擅自跑到铁路上,可是轻微犯罪呀。我要逮捕你!”
猪神吼道。看样子,他一睁眼,只能看到责难别人的材料。
“逮捕罪犯的事儿待会儿再说,你赶紧过来,到那家去!跑着去!”
御手洗命令道。然而猪神非但不听,反而慢吞吞地走到我们身旁。从旁一瞧,对方果然一脸怒容。若是谁家小孩在夜路上碰见这张凶神恶煞般的脸,非吓得大哭不可。同伴是个青年男子,看着倒不像猪神那般凶恶。
“你说的‘那家’,是谁家?”猪神开口便问。
“请翻过栅栏到这儿来,对,就是这样。哎呀,这么一来,你也是同罪呀。那是科长羽山辉雄的家。就是那栋有水泥围墙的房子。”
“你怎么知道那是凶手的家?”
御手洗回答说:“待会儿调查一下那堵水泥墙前的地面,肯定会找到柴田明美的血迹,虽说血量微乎其微吧。”
“御手洗,你为什么断定是那一家呀?”我不解地问。
这个问题似乎也是猪神的疑问,他也随之间道:“为何把藤木、村山、大上他们排除在外?!”
“因为那里正在施工。”御手洗指着工地说道。
猪神闻声一愣,我也愣住了。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也为了帮猪神解惑,我问御手洗:“御手洗,为什么仅凭施工一事,你就断定是羽山家呢?”
“这跟施工有何关系?为什么不是藤木呢?”我和猪神异口同声地说道。
闻言,御手洗疲倦地说:“唉,这个问题很专业,猪神警官,没点儿业余技能的话,是不会明白的。这样吧,请随我来。”语毕,御手洗一马当先,沿着铁路前进。
走到羽山家水泥围墙下时,他说:“这堵墙很矮,大家低着点儿身子,这一带应该就是现场。”
御手洗指着眼前的地上说道。大伙一齐看去,但周围太暗,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全都猫着腰,而猪神本就矮小,无须刻意为之。御手洗回过身,蹬上墙边的石头,从墙头悄悄探出脸,向房中窥视。
“灯光很少,只有二楼亮着灯。估计是没人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没到睡觉时间呀。”
说完,御手洗跳下石头,蹲了下来。
“这儿有两块石头,用来垫脚的话,就能翻墙进去了。”
听到这话,猪神怒气冲冲地说:
“连令状都没有,你就想进人家?”
“那东西不是马上就能拿来吗?看这情形,羽山的家人应该也在里面。这样的话,也得考虑他家人的危险。”
“喂,我说,这个人,嗯,是羽山吧?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凶手?要是弄错了,你负得了责吗?”
“当然负得了。”御手洗回答说,然而他这句话也令我十分不安。
“你是什么责任都不用负吧?”猪神一语道破天机。
“如果拿不定主意,那你干吗还要来?”御手洗说。
“现在这个阶段,我只是来了解情况的。”
御手洗缓缓地、深深地点了点头,说道:“再这么慢悠悠的话,尸体还会增加的。我不是警告过你,要留意柴田吗?!”
“你不是说她是被外星人杀的吗?”猪神回答道。
闻言,御手洗表情略显惊讶地看着猪神,说:
“外星人?哦,外星人呀!它就在里面。”
“在这里面?”
猪神也蹬上石头,要往墙内看。就在这时——
“喂,你们几个!跟那儿千什么呢?这可是铁路上呀!”
一名工地工人冲我们大声喝道。霎时间,在自尊心的驱使下,猪神警官怒气冲天,瓮声瓮气地怒斥道:“叫唤什么!我们是警察,你这笨蛋!!”对方听后沉默不语。
御手洗沮丧地垂下头,使劲咂了咂嘴说:“猪神警官,也不知道你俩谁是笨蛋,这儿可是凶手家呀!”
说着,他一脸厌烦地指了指房子。
“刚才您这一嗓子,羽山肯定要收拾东西准备逃了。看来行家就是靠不住啊。唉,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硬闯了!目标是羽山辉雄一人,马上拘捕他!”
“嫌、嫌疑呢?”猪神一头雾水,不安地问道。
御手洗回应说:“嗯,这问题提得好!我刚才还想解释呢,都怪你,把时间耽误没了!”
说完,御手洗便爬到石头上,猪神也跟着蹬上了旁边的石头。二人扒住墙,刚要翻身上去,突然“噗哟”一声,声音划破空气传了过来。
“好痛!”猪神一声大叫,一个屁蹲儿摔在地上。
“疼死了!这是什么玩意儿,我耳朵受伤了,好像被锥子扎了一下。”
“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御手洗蹲下身,查看猪神的耳朵。
“难道是激、激光枪?”猪神撇着大猩猩一样的脸,认真地问道。
“没错!”御手洗说。
“真、真的吗?!”
“是气枪。子弹不是掉在那儿呢吗。样子跟堵上吹嘴的喇叭似的。唉,你那么大声自报家门,对方若是凶手,不开枪才怪呢。”
“气枪?”
“这下麻烦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有枪。不过比猎枪好点儿,被气枪打中至少不会丧命。小心点儿,别让气枪打着脸。你在这儿等一分钟,时间一过,就翻墙冲进去!”
“冲、冲进去?那你呢?!”
“回家睡觉可以吗?我们绕到正门,从外面冲人。堵住出口,来个前后夹击。就这么着,石冈君,咱们走!脚下别出声!”
不知为何,御手洗很擅长排兵布阵。他没理会仍旧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猪神,径自猫着腰跑了出去,顺着水泥墙拐进甬道,一路飞奔地跑到了正门前。
正门门柱间,金属门紧紧地关着。门很大,可向两边滑动,小型插销插在下方的孔洞中。不过门未上锁,于是御手洗把手伸进金属门的缝隙,无声无息地将插销缓缓拔起。拔掉下方的插销后,他推了推门,却未马上行动,而是站在原地仔细观察四周。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我倒没那么紧张,因为远方传来的打桩声不绝于耳。即便这边发出一点动静,也不会引人注目。
“一分钟已过。石冈君,咱们上!保护着点儿脸,别让子弹打中。照我这样,用左手护住眼睛,要始终低着身子。”御手洗叮嘱道。
科长家不大,右手边停着一辆国产大型汽车,与房子的外观十分相称。御手洗从车前经过,首先走到玄关,抓住门把手拧了拧,随后冲我微微摇了摇头,似乎表示房门上着锁。
离开玄关房门,御手洗沿着种在房子四周的灌木向右拐去。一楼的窗户没有灯光透出。每到拐角,御手洗都十分警惕,然而气枪的枪声未再响起。
我们来到一处像是庭院的地方,地上有片狭窄的草坪,院子三面还围着练习高尔夫用的防护网。布局虽不奢华,却足以体现保健站科长丰富的生活。这种男人居然杀了人?为什么?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为此烦恼不已。
御手洗猫着腰,透过黑暗环视庭院。我看到草坪对面并排种着几棵树,树后便是围墙。工地的灯光照到院里,二楼的窗户透出一丝亮光,照在庭院的草坪上。皓月当空,因而眼睛习惯后,观察庭院并不困难。
我回过身,向背后的房中窥探。透过玻璃大门,可以看到昏暗的客厅。客厅里摆着桌子和六把椅子,窗帘大敞,灯却未开,也没有人在。
“咨询处科长哪儿去了?”御手洗嘀咕道,“此地应该没有其他出口了呀……”
这时,猪神浑圆的身影出现在庭院另一头的树荫中。他穿过草坪,连滚带爬地向我们走来。御手洗冲他微微抬手,而后继续沿着房屋巡视。猪神和另一名刑警走来,顺势跟在御手洗身后。
来到房子拐角时,跟在身后的我也感觉到了御手洗的紧张。他猛地把身子一沉,转身向背后的我们用力指了指前方,示意我们找到了目标。于是我们凑到御手洗身后,向拐角偷偷看去。只见一座小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是储物问。虽是小屋,但空间并不小,足以住得下一个人。
小屋有扇窗子,镶着毛玻璃,里面却没有亮灯。屋子右边有扇门,在月光的映衬下,发出雪白的光。
“拔枪!”御手洗低声细语地对猪神命令道,猪神却一脸讶然地低声回应说,“我没带!”
御手洗闻声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旋即闪过鄙夷之色,仿佛在说:“没带枪?那你干吗来了?”不过,他似乎转念一想,觉得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便说:
“那你待在这儿,我给你信号后,你再到门前来。石冈君,你也一样。”
话音刚落,他便猫着腰从拐角跑了过去,中途一步未停。
“那个浑蛋神气什么……”我听到猪神在旁边懊恼地嘀咕道。
御手洗站在房门一侧,身体贴着墙壁,接着挣扎般地脱掉大衣,裹在左手上,随后挥舞右手,示意我们过去。他激烈地上下挥手,要我们低下身子。于是我们低着身子跑了过去,站在房门左右。
人到齐后,御手洗指着我,旋即把手背到身后。此举是要我站到他的身后。我听令照办。见状,御手洗慢慢把手伸到门把上。握紧门把后,他死死地盯着猪神的脸,仿佛在对他说“冲”。此时,在月光的映照下,御手洗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我仿佛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心中不禁胆寒。
御手洗迅速打开门,用身体将门完全撞开后冲进了小屋。零星的月光照进昏暗的屋内,一个男子的身体浮在半空,拼命地挣扎着。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低矮的梯凳向木板铺就的地上倒去,转着圈地滑向角落。见状,我却一时不知此情此景究竟意味着什么。
“快停下!”
御手洗大喊着向浮在半空的男子跑去。猪神也跟了上去。众人乱作一团,我则完全摸不着头脑。急促的喘息声和众人身体撞击的声音混在一起。这时,黑暗中传来了御手洗的声音:
“石冈君,快找电灯开关!”
听到这话,我顿时慌了神,赶忙扶着门把,在门的左右一通乱找。幸运的是,惊慌失措的我终于看到了门旁墙上的开关。
我赶紧打开灯,看见一个男子坐在地上,另外三人弯着腰站在旁边。由于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眼前的景象令我头晕目眩。
“你要死啊,浑蛋!”
猪神无谓地喝道。事到如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冲进来时,那人刚好踢开梯凳,想要上吊。抬头看去,一条系成圈的绳子从天花板上垂直而下。
“这人就是羽山科长?”
我不由嘀咕道。科长长着一张圆脸,平心而论,显得十分诚实。这人会是杀人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凶恶,若和猪神并肩而立,怎么看怎么觉得后者才像凶恶的罪犯。
听到我的话,御手洗点了点头,说:“还好咱们来得及时。”
“喂!”猪神刚要盛气凌人地说话,御手洗抬手打断了他,随后对眼前的羽山科长质问道:
“羽山先生,你家好像没怎么开灯,夫人和孩子呢?杀掉了吗?”
我大为惊愕——不是因为问话的内容,而是因为朋友淡然的语气。这时我才明白,这件出现了UFO和外星人的案子竟会如此重大。相貌正派的科长兀自坐在地上,沉默不语。少顷,他压低嗓门,声音沙哑地说:
“没有,我怕自己会起杀心,所以今天让他们去娘家玩了。”
听闻此话,御手洗“哦”地吐了口气。我知道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他平日有些浮夸,但心地十分善良。
“这事儿办得好。如此一来,你的罪孽就没那么重了。”
御手洗说完,猪神瞪圆了眼睛。许是因为对他而言,今晚的行动算是逮捕了一个凶暴的杀人犯吧。然而,他无法做出任何反驳,只因他对事态一无所知——我能满怀自信地这样写,皆因我也同样一无所知。
御手洗大步走到门后,从地上捡起一件米黄色的大衣,像是女人穿的。那里还有一把枪,像是气枪,他却对此不看一眼。
“这是柴田女士的大衣吧?”御手洗问道。
科长缓缓缩了缩下巴,点了点头。于是御手洗把大衣递给猪神,说道:
“给,拿的时候小心点儿,涂料要脱落了,那可是重要证据。”
“涂料?什么涂料?!”
进入战斗状态的猪神暴躁地大叫。御手洗悲悯地看着猪神,对他说:
“猪神警官,现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问这问那,那样会暴露你的无知。”
说完,御手洗伸手拿回大衣,继续说道:
“还是我拿着吧,免得在审讯时碍事。警车正往这儿赶吗?”
“是的。”猪神回答说。
“这就行了。”说着,御手洗捡起掉在地上的大衣——这件是他自己的。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儿?”猪神问道。御手洗指了指门说:
“那里刚刚被涂成银色,这儿的内侧也涂上了些。透过窗户,我隐约看到有人在动。不说了,大家还是坐警车去镰仓署吧。”
说完,他凑到我的耳边低语道:
“这样,‘江之电’二百二十块的车票钱就省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