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天然食品店前上了一辆出租车,打算回鹿儿岛警署。
吉敷还在想着拉面的事情。这拉面可能会成歪打正着,成为破案的线索。幸好来了这食品店,在这里获得的信息可能会成为突破口。
惠美可能去过东京。而这拉面或许就是证据。这样一来——
对了,“百合”的池上玲子——茂野惠美可能和池上玲子见了面。或许从池上玲子那里能知道茂野去东京的理由,或者其他相关的情况。小谷应该能帮忙调查吧。
然后——对了,“出租车”!真是不可思议,从刚才开始这个词就一直在脑海中徘徊不去。这是为什么呢。这个案子和出租车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在鹿儿岛警署前面下了车。留井下车后马上就往警署前的石阶上跑。
出租车的车门自动关上了,车子开了出去。吉敷正看着车子远去,突然出租车来了个急刹车。吱吱作响的刹车声惊动了四周。
一个骑脚踏车的中年妇女差点从路上飞了出去。
好在没出大事。中年妇女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漠然的离开了。出租车司机从窗户探出头来,好像想喊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太危险了!”留井说道。吉敷回头一看,留井停在石阶中间,正看着马路。
“嗯,是啊。”吉敷低声说。他突然明白自己之前在意的是什么了——二月十日新宿的那辆出租车——二月十日早上,为了逃避纵火犯的佐佐木德郎突然跑到路上,那辆出租车将他撞飞了。
可能因为忙糊涂了,吉敷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那个出租车司机,也是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疏漏。
这个司机撞到佐佐木的时候,车上坐的乘客是谁?这个乘客后来怎么样了?与此相关的事情,只凭猜想是得不到答案的。
留井疑惑的站在石阶上等吉敷,于是吉敷急忙往台阶走去。
吉敷给小谷打了电话,吩咐他调查“百合”的池上玲子、撞死佐佐木德郎的出租车司机以及天然食品店。
放下电话,吉敷感到有些茫然无措,他静静思考着。
“那么,下一步我们做什么?”留井搭话说道。
“我想先考虑一下,但是……”
“嗯?”
“大部分事情都解决了,但现在还有一个谜。”
“那么,虽然时间早了点,要不我们边吃晚饭边说吧。”留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干劲。吉敷对留井也建议也没有理由反对。
吉敷和留井并肩走在天文馆路上。他想着茂野惠美包里那袋只有在涉谷才能买到的拉面,还有紧张不安的富冈社长。
只有在涉谷才能买到的拉面却出现在茂野惠美的包里,是不是证明惠美去过东京呢。或者是有人从东京带回了这包拉面,又卖给或送给惠美?
但是还是她自己去东京的可能性大。这样想的话,前后的道理就说得通了。惠美自从见过吉敷之后,就没去过“城堡”。而后她又特意给吉敷打了电话。
会不会是她在鹿儿岛买了拉面、然后特意打来电话呢?但这样就没有打电话的必要了。如果是买到了只有东京才有的拉面,心情应该会很得意吧,带着得意洋洋的心情给吉敷打一通电话,这是说得通的。
假设她去了东京,那么她去东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临死前的话语又在耳边回响:
“‘它’……‘它’啊……”
吉敷不由得嘀咕起来。就在那时,前面走来一个面熟的女孩儿。她穿着黑色的高中校服,黑色的皮鞋和白色及膝袜非常显眼。那是住在佐佐木浩一家旁边的女高中生——山崎,她和浩一是青梅竹马的伙伴。
“是山崎小姐吗?”吉敷对女孩儿说。
女孩儿转向吉敷,停了下来,眯着眼睛,一副很迷茫的样子。她好像有点近视。
“啊……”她轻轻发出惊讶的声音。
“我是前天去你家拜访过的警察。刚放学?哦,不对,你没拿书包。”
“嗯,我出来买点东西。”
“哦。”
“你不认识我们了啊?”留井用沙哑的声音开着玩笑。
“我……有点近视。”
路灯刚刚亮了起来,吉敷看到女孩儿的领口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项链吗?”
吉敷一问,女孩儿马上用手捂住胸口。
“啊,这个……”她急忙把项链藏进衬衫里,项链坠散发着黄铜色的光,项链是金色的。
就在这一瞬间,吉敷看到了那枚项链坠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个空弹壳。
“啊,我还有急事,先告辞了!”女孩儿朝两个刑警鞠了个弓,一路小跑离开了。吉敷和壶井都稍稍侧了侧身,望着女孩儿的背景渐渐远去。
“真好啊,这个年纪。”留井感叹道。
“什么?”吉敷问道。
“您不觉得刚才的女孩儿很天真无邪吗?‘城堡’里那些油滑世故的女孩儿就没有这么可爱。”
吉敷笑了一下,但他心里并不赞成留井的话。在吉敷的印象里,“城堡”的女招待并不是那么恶劣的孩子。
他们继续往前走,吉敷问道:“留井警官。”
“嗯?”
“刚才那孩子脖子上挂的项链坠,你看到了吗?”
“项链坠?”
“她还戴着项链坠啊?”
“哦,没事,没什么。”吉敷说道。
他们走到天文馆路后面,到了一家留井常去的店。吉敷总觉得很担心浩一的高考成绩,于是他给佐佐木家打了个电话,想问问浩一考没考上J大。
佐佐木佳子接了电话:“托您的福,他考上J大了。”
“哦,那恭喜您了!”吉敷说道。但他想到浩一在父亲去世的那天考上了大学,多少感到有些意外。想起佐佐木德郎在世的时候,命令浩一必须考上大学,吉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浩一回来了吗?”
“他还在东京,今天来电话说明天回来。”
“哦,是吗。”
佐佐木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并没有因为儿子考上大学而变得激动或起劲,反倒让人觉得有些阴暗的感觉。
当晚,吉敷在房间里拨通了小谷的电话。小谷说那三件事都已经调查过了。
“首先,我去见了池上玲子。她说茂野惠美的确来东京见过她。”
“那她问过茂野去东京的目的吗?”
“没有,茂野只说是来见个人。”
“见个人?她问没问是什么人?”
“没有,茂野只说是来见个人……”
“为什么要去见那个人呢?”
“这个她们也没说。”
“嗯,那惠美是住在池上玲子家吗?”
“没有,茂野惠美说要去找宾馆。”
“她是去的店里吗?去的‘百合’?”
“不是,茂野惠美给池上在新宿的公寓打的电话,说自己要过去。”
“晚上吗?”
“不是,是中午十二点左右。然后她们一起吃了午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二月十五日中午。”
二十五日,就是惠美去吉敷宾馆的第二天。难道惠美见过吉敷后马上就去了东京?那天晚上,吉敷提议一起去吃拉面,惠美说“今晚有点事”。吉敷以为她是要去上班,难道她是去了东京?
“茂野惠美办完事,第二天就返回鹿儿岛了,然后就被杀害了。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池上玲子说过什么吗?”
“她说自己没注意,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是吗。”
“但是她却向池上打听东京有没有好吃的拉面。”
“……”
“池上以为她想找好吃的拉面店,但茂野说她要找方便面的拉面,于是池上介绍她去东京涉谷的天然食品店买拉面。这个天然食品店现在在‘百合’很有人气。”
“这样啊……”
“然后我们去了涉谷的天然食品店。那个店里的确有那种拉面,但店主不记得有没有卖给过茂野惠美。因为客人太多了。”
“也是啊。”
“最后是撞死佐佐木的h出租公司的司机,这个男的叫片冈,出事的时候他车上坐的是一名考生。”
“考生?”
“对,据说当天有很多考生。”
“那个考生从哪里上的车?”
“从K大厦宾馆到J大学。”
“什么?从K大厦宾馆到J大学?”
“对。”
“那个考生是自己一个人吗?”
“好像是的。”
“出事之后,乘客做了什么?”
“乘客吗?”
“对。”
“出事之后,司机惊慌失措的忙着叫救护车、给公司打电话,没注意乘客。”
“乘客不见了啊……”
“是的。”
“司机记得那个考生长什么样吗?如果让他看到照片,他能认出来吗?”
“他说那个考生特别消沉,看起来没有一点儿自信。但是考生上车后只开了几百米,就出了那件事,所以……”小谷说道。
的确,司机一般不会回头看乘客一个个都长得什么样。
“此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收获。”
“是什么?”吉敷的声音变得格外有力。
“是那件浅灰绿色的薄夹克。我们找到卖那件衣服的店了。”
“找到了?在哪里?”
“龟户。就在‘百合’前那条马路的对面,有一家叫‘原田西服店’的老店。那里的老板可以肯定两年前卖出过浅灰绿色的夹克和鸭舌帽。”
“是吗,那个店主真厉害。”
小谷的声音也带了些许得意:“根据我的推测,佐佐木跟在壶井后面来到‘百合’,壶井进了酒吧后佐佐木肯定有一段空闲时间,可能会在附近随便逛逛。这时,他看到那间店里有那件浅绿色的薄夹克,就萌发了以此引壶井上钩的想法。”
“原来如此啊,分析得很有道理。”
“然后佐佐木就买下了衣服和帽子,顺便也消磨了时间。”
“但是店里的人已经不记得佐佐木了吧?”
“是啊,不过我把照片拿给他们看的时候,他们说有点像。”
“嗯,卖衣服的人记性可真好啊。”
“是啊。他们说买成套的衣服和帽子的人很少见,所以他们有印象。”
“干得不错。”
“没有没有,我也是歪打正着。我去的时候,‘百合’还没开门,我就在附近逛了逛,只是想随便进去问问看。我猜佐佐木当时也是这样吧。”
“啊,原来如此,说的是啊,总之这是很大的进展,帮了大忙。”吉敷说道。
“店里说,那个买衣服的人当场就换上了新买的夹克和鸭舌帽,穿着这一身离开了西服店。”
“啊,是吗,嗯。”
吉敷躺在商务酒店粗糙的木头床上,关了灯,在黑暗中把胳膊枕在头后。
吉敷觉得一点点、一点点的看到了整个案件的轮廓。不对,应该说渐渐看出了事件的诡计。只有预感却无法组织成语言,真令人着急。他又想到佐佐木浩一的同班同学戴着空的子弹壳。
然后还有出租车。撞死佐佐木德郎的出租车上载着一个从K大厦宾馆到J大学的高考考生,而且这个乘客在事故发生后趁乱离开了。
手上有这么多资料,应该可以揭开谜题了。
佐佐木德郎可能在昭和六十年八月杀死了壶井合三。但是佐佐木和壶井并没有那么熟,而且也尚未找到佐佐木杀害壶井的动机。只是从现有情况可以推测佐佐木是凶手。
壶井被杀的五天前,佐佐木家的房顶,准确的说是儿子浩一房间的房顶掉了下来。那时候,壶井正好在佐佐木家的院子里。壶井本可以向遭遇天灾的佐佐木伸一把手、卖个人情,但他却逃跑了,这是为什么。
紧接着,壶井见了茂野惠美,说“已经放弃佐佐木了”。
和壶井并不熟悉的佐佐木因为某种原因从那时候起下定决心要杀死壶井,这又是为什么。
还有,佐佐木家书房地板上钉着一块五厘米见方的镀锡铁皮。佐佐木生前说是烟斗把地板烫坏了,但烫到了地板,需要特意钉一块铁皮把痕迹盖住吗?
佐佐木家房顶掉落的时候,父亲德郎在书房里毫发无伤,只是书房的玻璃碎了而已。
在此之前的几天,一个降灰的星期天,佐佐木德郎一个人在天文馆路上莫名其妙的晕倒了。这是怎么回事。经过打听,并没发现佐佐木身体有什么疾病。
吉敷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把食指放在额头上,不由得咬紧了牙关。他觉得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解开谜题了。
佐佐木在天文馆路上晕倒之后,经茂野惠美介绍认识了壶井。壶井为了接近有钱的地方而靠近佐佐木,之后又为了接近另外一个有钱的地方,寻找在中山马场工作的人,并为此去了东京。但壶井应该不是想抢劫现金,那他这一连串的行动是为了什么呢?
茂野惠美的前男友冈本好像对壶井有所亏欠,临死的时候还留下遗言,让惠美在经济上援助壶井。这是什么原因呢。
此外还有刚才小谷汇报的事情。浅灰绿色的薄夹克是在“百合”前面的商店买的,当时佐佐木可能只是漫无目的的闲逛,无意中看到这件衣服,由此想出了杀人的手段。也就是说,佐佐木杀壶井是没有计划性的。
以上这些“材料”,都是破案的要素,缺一不可。该怎么将它们排列组合呢。
等等,等一下!还有——昭和六十二年在新宿发生的巴士纵火案和昭和五十年八月十九日的那起纵火案,都是在同样的地点,经过也极其相似。而六十二年的纵火案是佐佐木高酬雇佣流浪汉、一手导演的。
而这个夸张计划的目的好像是为了什么事情,迫不得已要烧掉自己的手提包。但是手提包里面只有儿子浩一的考试文具。——
“啊!”吉敷在黑暗中叫了起来。
“明白了!明白了!不,应该说是开始明白了!”
回到最初的材料。那不是和小谷汇报的事情形成了完美的呼应吗?
撞死佐佐木的出租车上载着一个从K宾馆到J大学的高考生,而且这个学生在佐佐木被撞飞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那么这个学生,这个出租车的乘客,会不会是佐佐木浩一呢?!
当然,那天早上从K宾馆去J大的学生应该有很多,断定那个考生就是佐佐木浩一的确有些风险。但这个判断有充足的可能性,而且和其他事情吻合的刚刚好。
能证明那个乘客不是其他学生而是佐佐木浩一的理由之一,就是出事后那个乘客不见了。
如果是其他考生,虽然因为要去考试,不会一直留在现场,但至少也会留下姓名或其他痕迹吧。可是那个考生在出事后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场的人中也没有人提过出租车乘客。
就是说,浩一乘坐的出租车撞死了他的父亲。这种巧合让人觉得恐怖。真的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吗?
更难以置信的是,之后浩一顺利的考上了J大。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等一下。假设佐佐木就是那名乘客,是不是他一直对父亲怀恨在心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推测能说明他的动机了。
“啊!”吉敷又一次受到了上天的启发。这样看来,浩一父亲原因不明的晕倒在天文馆路上,是不是也是浩一造成的呢——
那一天,那个星期天,鹿儿岛发生了降灰。而且那年夏天的降灰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不戴防灰口罩就没法出门。所以——
“对啊!”
防灰口罩!要出门上街就必须戴防灰口罩。那一天佐佐木也戴了。浩一只要在口罩上动点手脚就行了。
“用药物!”
——只要在口罩里面放上带有毒性的药物。浩一可以从学校的化学实验室里拿到药物,而且佐佐木德郎从来不锁书房的门,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儿子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父亲的书房。
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呢。佐佐木德郎和浩一是亲生父子,他们如此憎恨对方有点说不过去——但如果只是儿子憎恨父亲呢——之前吉敷从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对了!对了!”吉敷在黑暗中叫道,不由自主的坐了起来。怎么之前没发现呢。现在终于可以解开谜题的一角了,而且吉敷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推测。
那就是手提包。巴士发生纵火后,从佐佐木提包的残骸中只发现了毛衣、文具等浩一考试用的东西。为什么佐佐木要花那么多钱,专门让人烧这个毫无价值的手提包呢。这一直是个谜题,但现在解开了。
这是因为当时儿子就在旁边,他用了调包计。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之前却没注意呢。受佐佐木委托、给巴士放火的光冈拿着汽油上了车,从倒汽油到巴士着火,这之间有一段时间间隔。这时正好在旁边的浩一在空荡荡的车里看到了父亲的手提包,就马上用自己的包调了包。
不对,也可能是浩一一直很好奇父亲的包里装了什么,所以他只是迅速拿起父亲的包,想翻看里面的东西,无意中把自己的包放在了车厢地板上。
可能就在那时,有人从巴士前门上来了。浩一顾不得拿自己的包就跑出了巴士。随后,估计是有人不小心扔了个烟头,点着了火,巴士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呼呼地烧了起来。事情的经过是不是以上这样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起意外事件中被烧成灰的就是浩一的包了。
吉敷在黑暗中独自迷茫着。他自己也感到惊讶。这样一来,佐佐木一心想烧掉的那个手提包应该还完好无损的保存着。
如果不是这样就太奇怪了。吉敷一直苦恼,想不通佐佐木为什么要花那么高的价钱雇人烧掉一个不值钱的包。其实不然,被烧掉的是浩一的包。那么佐佐木想烧掉的包就不是装着毛衣和文具的包了。
但是,这就又出现了新的谜题——佐佐木想烧掉的那个包里到底放着什么呢?烧了那个包,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
这时候,黑暗中响起了电话铃声,吉敷吓了一跳。铃声响了三下后,吉敷缓缓的拿起听筒,本以为马上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但听筒那边只有沉默。
于是吉敷先开口说道:“我是吉敷。”
“这么晚打扰您了,我是佐佐木佳子。”
“哦,是佐佐木夫人啊,您有什么事吗?”吉敷说道。
“我……”佐佐木佳子欲言又止。吉敷静静的等她把话说完。结果,她说出了让人万分震惊的话。
“我,我要坦白自己的罪行。”
听起来,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的声音低低的,口气很冷静。但说到句末时,她的声音颤抖了。
“您说什么?”吉敷一时没明白,不知怎么回答。
“我想坦白自己犯下的罪行。”
“您说罪行,是指什么罪行?”
“这个,就是,所有的罪行……”
“夫人,我不是牧师,您单说要坦白罪行是不行的,您能说的具体点吗?”
吉敷不明白为什么佐佐木德郎的妻子突然这么说,而且专挑这个时间说这样的话。她在想什么?是不是发疯了?吉敷努力屏住呼吸,但他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我杀死了‘城堡’的女招待。”
“什么?”
“壶井先生也……”
“壶井也?”
“不,壶井不是。”
片刻的沉默。
“这是真的吗?”
“是的。”
“那您是要自首吗?”
“不,我不自首。”
“那您打算怎么办?”
“我会一直在家,您要过来的话,悉听尊便。那就这样了……”
“夫人请稍等一下。”
佐佐木佳子突然把电话挂了。
吉敷马上起身打开了灯。不管怎么样,不能再待在宾馆了。吉敷想先联系留井,刚要伸手拿话筒,电话铃又响了。
“我是吉敷。”
“哦,吉敷警官,我是留井。刚才您是在和佐佐木夫人打电话吗?”
“是的。”
“那么我想请问一下,她……”
“对,她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她也给我打电话了,我问她是不是要自首,她说不是,说她在家悉听尊便。我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佐佐木夫人是杀人凶手。我已经叫了车,一会儿到宾馆接上您吧。”
“明白了,那我去楼下等你。”
吉敷刚放下听筒,电话铃又响了。吉敷马上接起来:
“我是吉敷。”
“吉敷警官,我是小谷。”
“哦,是你啊。”
“我刚看到新闻,出事了。”
“怎么了?”
“是佐佐木浩一,他在东京站八重洲口被车撞了,现在不省人事。”
“什么?有生命危险吗?到底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
“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知道。佐佐木浩一好像要去绿色窗口买新干线的车票。”
“是吗,去博多的?”
“应该是吧。据说是到博多的特急车票。当时售票口人很多,排了好几队。不过,浩一买的是自由席的车票。”
“自由席?”
“对,如果是自由席的话,东京站附近有自动售票机,没有零钱的话,一万日元都能用。没有必要非挤到绿色窗口去排队啊。自动售票机那里又没什么人。”
“嗯,这样啊。他是不是不知道可以用自动售票机买?”
“他应该是知道的。和他一起考上J大的同乡同学一看到新闻报道就跑去了佐佐木浩一所在的医院。这个同学说佐佐木浩一知道可以在自动售票机买新干线自由席的车票。”
“嗯,是吗。然后呢?”
“售票窗口那边轮到了浩一,他刚交上钱,售票的工作人员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工作人员看到旁边的队没有人,就对浩一说‘真对不起,你能到旁边那一队买票吗?’,并且把钱退给浩一。浩一拿了钱,立马往车站外面跑去了。把目击者的话总结一下就是——浩一很奇怪的从绿色窗口前的空地跑出来,跑到八重洲出口前面的马路上。路上正在堵车,所以他很轻松的穿过车辆往前走。这时对面车道飞快的开来一辆小卡车,一下子把浩一撞了出去。”
“嗯。”
“售票窗口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突然跑掉了。”
“这样啊,是不是有什么人追他?”
“没有。”
“他手上拿的钱呢?被车撞到的时候他手里还握着钱吗。”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但奇怪的是,那钱从事故现场消失了。可能是被哪个没修养的人拾起来装进自己钱包了。”
“有可能。那浩一的行李呢?”
“他落在绿色窗口了,我稍微检查了一下就把行李送到医院去了。”
“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
“钱呢?”
“一分钱也没有。不光行李里没有钱,浩一身上也没什么钱。他的口袋里有钱包,但钱包里只有一些零钱。”
“这样啊,所以一万块的纸钞……”
“什么?”
“没什么,我明白了。你先休息一下,可能今天凌晨就能查清事件的全貌了。”
“啊……?”
“你现在在哪里打电话?”
“警署。”
“那你先等一下消息,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浩一能开口说话吗?”
“现在好像还不行。几个小时之前说过‘我想和我妈说话,能让我给她打个电话吗’。”
“医生听到他和他母亲说什么了吗?”
“都是些混乱又奇怪的话。”
“什么话?”
“好像说昨天虽然自己在东京,却在鹿儿岛杀了人,之类的。”
“明白了。那么浩一拿的包是棕色的帆布包吗?”
“不是,是黑色的塑料包。”
“我知道了。问题差不多解决了。你等我的电话吧。我现在去佐佐木家。有急事的话你打佐佐木家电话吧。”
“明白了。”
吉敷放下电话,匆匆忙忙的穿上放在旁边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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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