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雨让防波堤旁的路变得很泥泞。到处是积水,路边茂盛的杂草也还是湿漉漉的,边上的操场也好像还没干。防波堤遮住了微弱的阳光,不见人影的小路十分阴森。
一个人走在这样的路上,遇上强盗的话绝对没得逃。因为前几天的悲惨事件,我很有些神经质,于是加快了脚步。
我在网上找到了一个登有直江伸马的信息的网站,是直江在外地的儿子为父亲开设的一个简单的网站,上面公开着直江作为词作家的简历。
因为直江好像跟我一样住在K市,于是我在电话簿里查了一下“直江伸马”这个名字,只找到了一个。电话打过去,是直江本人接的。他一听我说想见面聊聊,就以老师特有的落落大方,痛快地答应了。
我决定到从我家走路过去大约20分钟的直江家去拜访。
有件事我几天前就一直在想。那就是直江为什么会写“KAShIDEENMANAOEMAShIN”这句咒语。
如果只是一个关于捉昆虫的歌的话,没有“KAShIDEENMANAOEMAShIN/有了咒语就没事”这个部分也无关紧要。但是他却特意在儿歌的最后,有点勉强地插进了这段咒语。
一般来说是不会在小孩子唱的儿歌里加上听都没听过的咒语的。我觉得他特意插入咒语的歌词,不仅仅是作者名字的字谜,一定还有其他的意思。
当然这不一定是“拐子”之类可怕的内容,但也许隐藏了其他一些暗示社会背景之类的内容。
我想直接向直江问清楚这件事。
据网站的介绍,直江伸马一直在小学工作,做了校长以后退了休。爱好作词,写了不少儿歌。虽然已经年近八旬,但是每天都坚持散步。
要是看过他的长相,见面的时候一定马上就能认出来。但是可惜的是网站上没有登出他的照片。
今早出门的时候,真树男一反常态地想要跟我一起来。
“不行,真树男。爸爸现在要去见一个人。”
真树男拉着我的袖口,撒着娇。
“去见谁?”
“一位叫直江的先生,是真树男明年要去的小学的老校长,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哦。”
“他住在附近吗?”
“嗯,是的。”
“哦。”真树男挺无趣地低下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
我一问,真树男抬起头笑了。
“没有,没说什么。”
真树男扭头跑到由贵子在的房间去了。
我似乎听到真树男刚才说“反正你也见不到他”。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穿过防波堤旁的小路进入住宅区,走了一会儿,到了直江家大概所在的地方。我正在想可能已经看到直江家了,突然听到人的惨叫和动物嗥叫的声音。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越过栅栏向院子里看去,里面的情景把我惊呆了。
一只黑褐色的凶猛的狗正在撕咬一个男人。
狗骑在男人身上,嗥叫着不停地咬着。我看见男人被血染得赤红的白发,白衬衫上到处沾满了黑红色的血污。
我翻过围墙,抄起边上的扫帚去打那只狗。狗咬着男人一动不动,根本不打算放开男人。
这只狗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拼命地咬着那个男人,好像跟仇敌厮杀一样,咬着男人的身体一口口地撕下肉来。
我想双手抱住狗的身体把它从男人身上拉下来,但是狗冲着我威胁似的发出低低的吼声。
我感到了危险,马上从狗身边退开。
狗又回头去咬男人。狗每咬一口,男人就会发出一声惨叫。浑身是血的男人渐渐地不再动弹,终于不再反抗。
我抓起放在院子里的水桶,跑到水池旁装满水,朝着狗一股脑地泼了下去。
狗像是清醒了过来似的一下子停住了。
狗显出害怕的样子退后几步,吓到了似的坐在那里不动了,然后歪着脑袋,伤心得呜呜地叫着。
我见机立刻抓住狗的项圈,锁到旁边的链子上。狗老实得让人不敢相信它刚才的狂暴。
打了119叫救护车后,我对着男人喊了好几次。男人翻着白眼一动也不动。
四周都是黑红色的血。男人浑身被咬伤,像是被撕碎的肉片一样的东西散得到处都是。他的胳膊上有块肉被咬得只剩一点皮连着。我只能忍着恶心等救护车来。
我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耳朵像烧着了一样发烫,手不知不觉微微地抖着。
大概是听到惨叫,附近的居民开始凑了过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家庭主妇的女人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
“次郎为什么……”
“次郎?你认得这只狗吗?”
“它是直江先生养的狗。”
“直江先生?被咬的那个人,莫非是直江伸马先生?”
“是的。”我颓然双手杵膝。
不一会儿救护车赶来了,但是直江已经没有呼吸了。
接着我被警察叫去,接受了一番盘问后被放了出来。疲惫不堪地回到家时,我什么也无法思考,整个人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