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总有人轻轻地走来走去,永远有遥远的咳嗽声,一声半声的婴儿啼哭。这些原本正常的声音在医院出乎寻常的寂静中却显得那么诡异。
现在最需要有个人看着我的时候,他却把眼睛合上了。
我唯一羡慕他的地方就是他脸的方向对着门,不像我只能对着他。这个怪怪的姿势经常逼得我白天也要闭上眼睛,然后晚上会因为白天觉睡多了而失眠。
但那一夜,我在黑暗中听到了病房门外有人在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
病人离开医院的途径有两种,一种是站着,一种是躺着。
其实人生不过是两种姿势而已,人们都想选择前者,但后者才是永恒。
我的左边,是一位老人。我的右边,还是一位老人。
我的头被石膏固定只能望向右方,右边的老人经常静静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一直看到我闭上眼睛。
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不管白天黑夜都穿着丧服,面无表情的走来走去。而我身边的两位病人,睁着眼睛从白天等到黑夜,盼望着尽快离开。
左边的老人总是静静的躺着。右边的老人总有一声没一声的喘息着,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毛病,只是觉得他们都活的太久了一点儿。
据说一个人活得太久,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不知道他们的眼睛里都能看见些什么。
而真正的恶果在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医院的黑夜里,一个醒着的人会听到很多古怪的声音。
我躺在病床上。
那就是呼唤你的名字的声音。
如果不是有医生在巡房,如果不是隔壁有老人,如果不是儿科有孩子住院,谁能想象这些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但不管你会在医院的夜里怎样竖耳聆听,有种声音你不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