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眞正想说的,是关于自己的发现。
“然后呀,我发现到了一件事,就是‘淀桥区户冢町面影馆’这几个字好像在哪里看过。后来想到,我是在两、三天前,社会版下的杂报栏看到的。标题是‘醉汉溺毙’,而新闻内容则是‘今早,在神田川高户桥附近发现了一名男子溺毙的尸体’。那名男子叫尾崎荣一郎,住的地方是——妳猜?”
“‘面影馆’,是吗?”
“是啊。他有个坏习惯,就是平时常发酒疯。前天晚上也是如此,他对妻子破口大骂了一顿,摇摇晃晃走出家门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了。报上写道,既然是个爱喝酒的男人,也难怪会在烂醉如泥的情况下,在黑暗中从桥上掉下去吧。倘若仅是如此,的确是个平凡无奇的意外。”
贝琪立即接话:“可是——尾崎的离家,还有权田的消失,都发生在同一天晚上吧。”
“是呀。住在同一栋外租宿舍里的两个男人,在同一个晚上离奇死去。如果说是偶然,未免太过巧合了吧?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连呢?”
“小的也不知道……一般想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吵架吧,就算两人打成平手,总不可能一个人落入了神田川,另一个人却跑到户山原寻死吧。”
“是啊。若说权田因为将尾崎推落至河里,深感愧疚而想自杀——这样子也很奇怪呢。”
“小姐说得是。”
“总觉得,可以推敲出一个颇为有理的假设喔。”
“那么究竟是……”
我心头雀跃不已。“我想到了喔,就是——”
“是什么呢?”
“回程时再告诉妳吧。在这之前先行保留。”
“小姐眞是坏心眼呢。”
我心情极佳地呵呵笑着。
“所以呢,贝琪,我想请妳白天去面影馆一趟,问些事情。”
“小的——去吗?”
“是的。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尾崎的妻子是否是个美人。”
“什么?”
“还有,出事的那一晚,尾崎离开面影馆时的情况又是如何——都听明白了吗?那就拜托妳囉。”
贝琪颔首。
“我明白了。知道答案后,就能找出蛛丝马迹了吗?”
“这个嘛——贝琪妳也想想看吧。”
车辆缓缓地来到学校的大门前。出题目给比我年长的贝琪,感觉眞愉快。也许弓原姑丈写完一本精彩的侦探小说时,也是这种心情吧。
我火速坐进即将踏上归途的车辆里,立即开口问:
“结果怎么样?”
“我向外租宿舍的女主人调査表示,是某位大人物委托我调查,然后打听到——尾崎的夫人名为阿初,是位拥有鹅蛋脸的美人。”
我两手一拍。
“果然!”
“这个答案很好吗?”
“是的——还有呢?”
“尾崎当天的情况则是,他没去工作就在喝酒,正午过后便大吵大闹,女主人也曾经去向他抱怨过一次。而且她还很愤慨地说:‘一个月前,他为了租屋来到这里时,看起来是个亲切和蔼的老实人。我完全被他给骗啦!’”
“嗯嗯。”
“至于宿舍,一走进玄关后就是女佣人的房间。那个房间附近,可以清楚看到人们进出的情况。听说傍晚过后,又传出了茶杯碎裂的声响,接着尾崎便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有一名女佣人偷觑了一眼,看到阿初当时就站在玄关门口,连连喊着:‘老公、老公!’”
“也就是说,模样并非是不慌不忙吧。”
“是的。”这时我开始说明。
“权田是位大学生吧。一名年轻的男子,见到身边有位不幸的美女、一朵遭到践踏的百合,他因为年轻气盛而感到气愤塡膺也不足为奇——妳不这么认为吗?”
“小姐说得没错。”
“这正是骑士精神喔。想从暴君手中,解救出身陷不幸的女子。”
“是的。”
“于是他决定乘着夜色与尾崎决斗。挖洞当然是为了处理对方的尸体,而不是自己的。权田原本应该是打算杀了尾崎后再埋了他。两人决斗的地点就在户山原。然而,临阵脱逃的尾崎却没有出现。其实那时候的尾崎有可能是因为害怕决斗,才喝得烂醉如泥。到了约定的时刻,尾崎就慌忙冲出了家门。可是,他逃避决斗后,反而不小心掉进了反方向的河川里。其实,如果他掉进的是挖好的洞穴,顶多是骨折,还不至于丧命。然而,认为自己赢不了对方的尾崎,却卑鄙地将装有毒药的酒瓶先送给了权田。挖完洞后感到疲倦的权田打算歇一口气,便喝了口酒,却倒进了自己挖的洞穴里。”
贝琪发出感叹。
“小姐说得眞是有道理呢。没想到您竟然想得到这些事情。”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得意洋洋。
“——只不过,现在也无法调査这个推理是否正确了。”
贝琪彷彿自言自语般重复低喃。
“……眞的……已无法再査清是否正确了……”
应该不是因为我得意地炫耀了自己的聪明机智吧,但之后的好一段时间,贝琪都沉着脸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