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的前往后宫町的巴士是走旧路的普通车。走旁道的快车从外处市出发后,大约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达,普通车则要两小时。根据道路的拥挤程度或停靠站点的频率,有时花的时间会更长。或许是运气不好,我到后宫町车站时已是早上十点左右了。
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用从季里子那儿借来的印有岩仓具视①头像的五百日元纸币和几枚一百日元硬币付了车费,走下车。
①岩仓具视(1825-1883),明治维新时期的风云人物。
后宫町的雨也停了,天空依然灰蒙蒙的,马上再来一场雨都不奇怪。我进入车站内,走近搁在台面上的旧公用电话,塞了一枚十日元硬币,拨通了老家的号码。
这个时间还赶得及。谁都好,快来个人接电话啊!我祈祷着。
大概是电话边偶然没人,我重拨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昭和五十二年八月十一日周四的早上。我试图在脑中描绘这个时间段的永广亭店内的样子,可什么都浮现不出来。难道是因为对父亲被叫出去的那通电话的印象太强烈?但是,家里店里都没人的情况是绝不可能的。
终于打通了。喜悦之情只维持了一秒,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不,父亲之外的人接电话的可能性还有,我祈祷着。
但是……
“你好。”从听筒里流出的声音无疑是永广启介的。
果然……
我开口了,同时提醒自己不要露出胆怯的声音。
“前些日子失礼了,我是能登部。”
没有回答,感觉对方似乎吸了一口凉气。
“十分抱歉,是否可以占用您一点时间?我有话想跟您说。啊,请等等。”我感到父亲的气息远去了,一下慌了神,“请不要挂,拜托了。一次就好,就今天,能抽出一点时间吗?”
父亲依旧沉默着。“当然不是强求您,如果您愿意见面,能现在来一下神社吗?我等您。”
“知道了。”父亲终于低声答道,“那等会儿见。”
父亲的回答与封存在记忆中的话语,一字不差。
果然那天——实在不想说是“今天”——把父亲叫出去的,是现在这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