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后半夜。

    我一个人回到家。

    爸妈坐立不安地等在客厅，看见我身后没人，两人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爸爸赤红了眼，抓起茶几上的东西劈头盖脑朝我砸过来：孽畜！小雨呢你把小雨弄丢了

    妈妈焦急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掐进我的肉里，掐得我流血，她都没发现，不停摇晃我问：怎么只有你回来发生了什么事

    江雨面试上了，我没有。所以我救回来了。

    我平静回答。

    可是爸妈不相信，也不放心，抓着我，非要我带他们去面试的地方，要把江雨接回来。

    我顺从地带他们去，爸妈吃了闭门羹。

    那家特殊会所，一旦收了人，不到榨干价值，根本不会放手。

    不过，他们给了爸妈一个选项：以人换人。

    老实巴交当了一辈子好人的爸妈纠结痛苦，他们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金碧辉煌却像是藏了一只贪婪巨兽的会所入口。

    仅仅五分钟，爸妈同时做出决定：江翠，你去换回小雨。

    放心，爸妈不会不管你，等小雨出来，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

    他们语气认真，我毫不怀疑他们此刻的态度，可是，一旦江雨和他们在一起，他们的脑子就会变成江雨的脑子，而我，又会成为江雨的血包。

    我拒绝：我不。

    爸爸急了，扬手打我。

    我躲开，他因为力道过大，重心不稳，踉跄着摔了个狗啃屎。

    妈妈慌张把他拉起来，他满嘴是血，神情愈发恐怖狰狞。他抓住我的手臂：轮不到你做主，你是我女儿，我要你去你就得去！

    妈妈下死手拧我：小雨身体弱，你再不答应，就是要害死她！

    这家会所用人上很严格，如果不是自愿，不会接收，你们非要我答应，可以，但是我要先和你们在法律上断绝关系！

    妈妈闻言身子一软，瘫在地上：翠翠，你不要妈妈了......你......你这没良心的......

    爸爸闭闭眼，眼角有泪珠滚落。

    然而天刚亮。

    他们就等不及，带我去公安局办手续。

    等断亲书一式两份到手，爸爸厌恶呵斥我：现在行了吧

    我们江家，真是丢人，出了你这么冷心冷肺的玩意儿。

    我面无表情地收起资料，主动走向会所。

    这次说明情况，负责人果然很痛快答应交换。

    但是必须我先进去做体检，确认合格才能交换。

    负责人领着我走入血盆大口般的会所入口，爸妈朝里张望，使劲想看到江雨。

    等我的背影快消失不见，他们才想起我，妈妈呼唤：江翠！

    她上前一步，有些后悔，声音颤抖：你回来，不换了。

    爸爸扯开她：你疯了！小雨怎么办

    快把江翠带走，我们只要江雨！

    放心，你们会很快团聚。我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轻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