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猛地抓住助理的裤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去查，给我查清楚！环宇手机被他狠狠砸在墙角，屏幕碎裂。

    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失神般地喃喃自语，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关于环宇超低价拿地的财经快讯。

    屏幕上，我站在萧沉舟身边，光芒四射的模样刺痛着他的眼睛。

    她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懂这些

    一定是萧沉舟，一定是萧沉舟在背后指使！她被利用了，她就只是个棋子......

    那个风险报告的消息到底是怎么来的！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个内鬼找出来！

    助理听从老板的话连滚带爬的去了，同时也是为了逃离这个疯子。

    陈晏深颓然地靠在办公桌脚上。

    极度的愤怒过厚，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的心底蔓延开。

    我冰冷的声音反复在他耳边回响。

    他不禁想，难道这些年真的看错我了吗

    难道这些年被他视作秘书本分的工作，背后真的藏着足以翻云覆雨的手段

    这个念头让他护身发冷。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陈晏深而言，如同炼狱。

    助理的调查一无所获，那个内鬼更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幽灵，出现一次后，便不见了行踪。

    而我的名字，在财经新闻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环宇几个重要的项目，都在我的主导下雷厉风行的推进着。

    至此，我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只是环宇资本令人闻风丧胆的首席运营官。

    陈晏深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每晚都睁着眼睛到天亮。

    公寓里空荡荡的，曾经随处可见的，我留下的痕迹早就被我清理的干干净净。

    他开始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过去五年里被他忽略的细节：

    深夜他应酬回家后，桌上的醒酒汤跟暖胃粥、递交文件时有条不紊的汇报、替他挡下董事的刁难，以及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还在处理公务的侧脸......

    他没想到那些原本被他当做理所当然的工作成果，原来都出自我的手中。

    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而日记本里那个名叫阿雪的影子，却在逐渐失真。

    悔恨缠绕在他的脖颈，勒得他几乎窒息。

    某个阴沉的下午，陈晏深像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开车乱逛，鬼使神差地开到了市郊的滑雪场。

    天空灰蒙蒙的，飘着小雨。

    这是他记忆中最开始与阿雪相遇的地方，也是他所有执念的源头。

    陈晏深坐在缆车上，望着下方熟悉的雪道。

    当年就是在这，他年轻气盛，挑战了那个还没有开放的高级雪道，结果遭遇雪崩，狠狠摔下山坳。

    视线一片模糊，周围全是刺骨的雪，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然后他看到了光，一团朦胧的白光，将他费力的从雪堆里拖出。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记得那刺眼的白。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身影。

    那人把他送到救援站门口后就离开了。

    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救援人员身上反射的光，以及远处那模糊的、跳跃的白色。

    就是这样的白，成了他心底挥之不去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