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柔没收回手,也没看他,嗓音淡漠:“火烧起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在祁家?”
步修远的呼吸非常不明显的停滞了一瞬:“我……我和执礼是多年的好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想去找他解释。”
林予柔缓缓转过来抬眼看他,幽黑眼瞳冷冰冰的,像没有一点波澜的死水。
“是吗?”
步修远背后一下冒出冷汗。
他掐紧另一只掩在身后的手,强装镇定:“是、是啊。”
林予柔没再说话,也没再去掀白布,抽回手站起了身。
这时,去寻找起火点和起火原因的消防员回来了。
“起火点在后院,有人泼了汽油,像这种老宅基本结构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有一处燃起来没有及时扑灭,整个房子都会迅速烧起来。”
“而唯一的被害者,我们初步判断事故发生前他锁了门,木板高温膨胀后卡住,才导致他没能及时逃出来,而后被坍塌的木梁砸死。”
汽油!
一直沉默不语的祁父倏然站了起来:“是谁?是谁想害我们全家?!”
林予柔却看向了祁母。
从逃出火场之后,祁母就一直护在祁景翊身前。
直到刚才看见祁执礼的尸体,她还拉着祁景翊退后了好几步。
而对于她那个死的面目全非的儿子,她却没有半点心痛和难过的模样,只有眼神的逃避。
林予柔的目光就像一支能穿透骨头的箭。
祁母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能怪我们啊!是他自己把门锁起来的,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出来后才发现他不在的!”
林予柔深邃的眼角末梢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瞥了站在一旁的祁明朗一眼,然后再看回祁母:“如果今天是他死在里面,你也会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他吗?”
祁母下意识看了眼祁明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心虚的不敢再出声,林予柔也冷漠地收回了目光。
祁景翊却看不下去,把他妈往身后一拽,挺着胸膛就站了出去:“我妈说的是事实!要不是他自己把房门锁起来,会那么蠢……”
话没说完,只见林予柔身形一停,忽而转身大步走来。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抓住祁景翊的后脖颈,一下将他的脸摁着撞在了树干上!
“翊儿!”祁母惊呼一声,双手捂住嘴,却不敢上前。
不止她,祁父也不敢。
祁父心都吊到嗓子眼:“林小姐,翊儿还小,不懂事,请您宽宏大量……”
林予柔全当没听见。
她抓着祁景翊的后脖颈又将人给拉过来,祁景翊眼角鼻梁全破了,血汩汩往下流,除了痛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予柔就这样看着他,另一只手指向了地上的担架:“他是你的谁?”
祁景翊从没这么恐惧过,整个人止不住的打颤:“我、我哥哥……”
“从你得知家里着火到逃出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想起过他?”林予柔的声调还是平稳的,但只有离她最近的祁景翊才能看清她眼里隐忍的愤怒。
祁景翊心脏骤然停了一拍,感觉自己好像被逼着站在悬崖边就要跳下去一般。
他不敢回答,因为他从没想起过来祁执礼。
是直到林予柔冷着脸质问“祁执礼呢”的时候,他才发现少了个人。
他不回答,林予柔就不松手。
一旁的祁母感觉林予柔像是要把她儿子掐死一样,忍不住靠近了一步:“林小姐,执礼的死我们也很心痛……”
“心痛?”林予柔冷声打断她,语气里的讥讽丝毫不掩饰。
她把祁景翊随手往外一扔,走到祁母面前冷冷的盯着她:“他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但你说你对他的死很心痛?别装了,那才是心痛的表现。”
她说完,转手指向一个人。
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林家的管家站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掩嘴哭泣。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他的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只是没人在意,下意识给忽略了。
祁母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林予柔面如冷霜,再没多看一眼这一家子虚伪的面孔。
她撤回步伐离开祁母,走回到祁执礼的尸体旁。
“三天时间,找出放火的人。如果你们找不到,等我找的时候,祁氏就不是被收购那么简单了。”
林予柔冰冷的声音落下,祁家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复杂难言。
但她毫无疑问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