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友新招的海归女助理为了能盖过我的风头，竞标时不论行业龙头如何压价，她的报价始终比所有人低一分钱。
我好心提醒男友，女助理的方案预算不足存在隐患，男友却不以为然，说我是嫉妒新人拿下千万大单，刻意抹黑。
结果第二天女助理就因为偷工减料，出现安全事故将人砸伤。
我忍着怒气急忙呼叫救援，男友却摔碎我的手机，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一条贱命死就死了，可芝芝她成名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大不了私下给家属一笔赔偿款，叫他们乖乖闭嘴。」
最终救援取消，伤者活生生流血而死。
为了保住女助理的前途，男友更是将责任归咎于我，说我为了一己之私见死不救，要向他的董事长母亲揭发我的恶行，将我开除。
可他不知道，那个埋在废墟下等死的人，就是他的董事长母亲。
很快，公司就会因为群龙无首被董事挖空，男友也会因为背负人命失去自由，彻底一无所有。
1
收到婆婆已经回国的短信后，我正打算告诉男友顾泊川这个惊喜，可公司却突然来了电话：
「沈总监，不好了！」
「您担心的没错，宋助理为了节省成本，买的那批钢筋偷工减料，建到一半楼塌了，还有人被困在了里面！」
我脑子顿时轰的一声，刚到的外卖一口没动，抓起车钥匙就朝着项目现场赶去。
一周前，顾泊川新招的海归女助理宋芝芝为了能踩着我一举成名。
在竞标时，不管身为行业龙头的天盛集团如何压价，她的报价始终比所有人低一分钱，一时间整个人风光无限。
可我深知，宋芝芝前些年都在国外留学，压根没有任何项目经验，在国内更没有自己成熟的供应链，报出这样的低价纯属是为了盖过我的风头。
事后，我好心提醒顾泊川，宋芝芝的方案预算不足存在安全隐患，需要重新核验。
可他却不以为然，说我是嫉妒新人拿下千万大单，反手就审批通过项目，说他会替宋芝芝兜底。
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就出了事故！
回神，我刚停好车，宋芝芝却突然拦住了我。
「沈云汐，你来干什么」
「这是项目现场，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我顿时心头火起，指着远处废墟下的血迹骂道：
「宋芝芝，血都流出来了，你以为自己能瞒得住吗」
她脸色白了白，却还是嘴硬道：
「你看错了，那只是红油漆而已！」
我顿时气笑了：
「油漆」
「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现在人命关天，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说着，我摸出手机，就要拨急救电话。
可下一刻，手机却被拍飞，砸在地上。
「不许救！」
我顿时怒火中烧，可在看清来人后，却不由愣住。
顾泊川！
他怎么也在这
回神，我还以为是自己幻听，急忙解释道：
「顾泊川，现在出了事故，伤者拖不得！」
「要是处理不及时，别说宋芝芝，到时候整个公司......」
可顾泊川却轻描淡写地打断道：
「只要没人知道不就行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你什么意思」
他却瞥了眼那片废墟，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
「反正那个人都快死了，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去救」
「这些工地上的，哪个不是死缠烂打的货色那些没素质的家属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现在外面多少同行都在盯着我们，还不如直接死了省事。」
「反正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大不了，私下给家属一笔赔偿款，叫他们乖乖闭嘴就行。」
「但宋芝芝一举成名的机会，只有就这一次。」
说罢，看我依旧愣在原地，顾泊川不由皱眉道：
「沈云汐，你还愣着干什么别忘了，你也是这个项目的总监，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这么做，对你，对公司，对宋芝芝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看着眼前的顾泊川，却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自从顾泊川渐渐接手他母亲的公司后，我不得不承认，他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
开会时，他会毫不留情地训斥犯错的下属，罚起款来也从不手软，加班到凌晨也是常有的事情。
即使是我这个相处九年的女友，他也不例外。
在公司里从来不许我喊他的名字，不许两个人独处，仿佛我们只是纯粹的上下级。
但我从来没怨过他。
因为我很清楚，那只是他在生意场上的伪装色，是他不得不戴上的面具。
一个毛头小子，想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里站稳脚跟，想让那些老狐狸董事们心服口服，比登天还难。
他必须比一般的男人更强硬，更心狠。
但我知道，他其实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男孩。
三年前，小区楼下那只瘸腿的流浪猫得了猫瘟奄奄一息时，是他冒着大雨抱去宠物医院，自掏腰包给它治好的。
他还给它取名叫「幸运」，给它找了户人家收养。
一个连流浪猫生病都不忍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救援，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消逝
我摇了摇头，定神道：
「顾泊川，别开这种玩笑。」
「现在马上救人，事情的影响才能降到最小......」
可不等我说完，顾泊川却打断道：
「沈云汐，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我知道，你看不惯宋芝芝，从她入职第一天起，你就处处针对她。」
「现在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把柄，你巴不得她赶紧被曝光开除。」
「但现在不是你争风吃醋的时候！」
「因为这个项目，公司已经和行业龙头那边结下梁子了！」
「不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公司，这个项目都不能出任何问题，你明白吗」
虽然顾泊川偏心宋芝芝这件事，在公司早就不算什么秘密。
可亲眼目睹他不惜践踏人命也要维护宋芝芝时，我还是不免有些心寒。
当初那个满眼都是我，笑着说要让我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的男孩，终究还是变了。
半晌，我瞥了眼一旁犯了错却还在偷笑的宋芝芝，反问道：
「顾泊川，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宋芝芝了」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响亮的耳光便甩在我脸上。
「沈云汐，怪不得你一直揪着宋芝芝不放，你果然是吃醋了！」
「我甚至怀疑，这场事故，是不是你故意做了手脚，想陷害芝芝！」
相爱九年，我很清楚，顾泊川的语气是认真的。
我不由苦涩一笑。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前程，不惜践踏自己恪守了半生的信念，见死不救。
甚至还怀疑我这个从大学时期就陪着他，共甘共苦九年的女友。
不等我开口，宋芝芝便装出一副羞愧的模样：
「顾总，云汐姐，你们别吵了......」
「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不论是赔偿还是开除，只要是为了公司，我都可以。」
不等我怼回去，工头却脸色惨白地跑了过来：
「顾总！沈总监！」
「下面那个人......已经......已经断气了！」
闻言，宋芝芝眼里顿时一喜，但很快又装作一副听到了什么噩耗般，双腿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这是宋芝芝入职后用了无数次的伎俩。
只要事情对自己不利，就装作心脏病发作，躺在地上装死博同情。
早在入职前，宋芝芝就已经职工体检过，没有任何问题。
可明明只是动动手指就能查清的事情，顾泊川却始终借口很忙，还叫我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去调查别人的个人隐私。
现在看来，他不是太忙，只是不想罢了。
顾泊川立刻蹲下身，焦急地查看她的情况。
「宋芝芝！宋芝芝你没事吧快叫救护车」
我不由讽刺一笑。
旁边人命关天，他置之不理。
宋芝芝只是装晕，他却急着叫救护车，生怕出什么闪失。
下一刻，顾泊川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扔到我脚边。
「你去把那具尸体处理掉，越快越好，别留下任何痕迹。」
「之后去找家属协商赔偿，数字随便他们填，但要让他们签保密协议，乖乖闭嘴，不论如何都不能影响到芝芝！」
说罢，他便也不回地扶着宋芝芝离开。
而我看着地上那张轻飘飘的支票，只觉得讽刺。
平日里，顾泊川连几十块办公用品开支都要斤斤计较，可现在为了宋芝芝的前途，却连金额都不在乎了。
我长叹一声，麻木地走到那堆废墟前。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可在看清死者后，我却不由愣住。
「顾阿姨！」
自打小时候顾泊川被父亲抛弃后，顾泊川就随母姓，一直和顾阿姨相依为命。
他是顾泊川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我却觉得造化弄人。
顾阿姨到死前都还想着他的儿子。
却不知道，他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的前途，连她的性命都可以弃之不顾。
沉默半晌，我还是掏出手机打给了顾泊川。
直到第十次，电话才终于接通。
「你知道不知道刚才死的那个人是谁」
可电话那头却不耐烦道：
「沈云汐，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谁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等他说完，我却冷声打断道：
「顾泊川，项目现场上死的那个人......」
「是你母亲。」
2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三分钟过去，顾泊川才骂道：
「沈云汐，你有病是不是」
「我妈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敢诅咒她老人家！」
「而且芝芝说了，她明明还在国外出差。」
我却解释道：
「顾阿姨今天早上联系过我，说提前结束了国外的行程，想来项目上看看你，给你一个惊喜......」
「够了！」
顾泊川突然厉声打断我。
「沈云汐！你太过分了！这种谎言，你也编得出来！」
「你明明知道我妈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怎么敢拿她来开这种恶毒的玩笑！」
「从现在开始，你立刻停职！」
「这个项目，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你再插手了！」
「等我妈回来，你自己去跟她道歉解释！」
不容我解释，电话就被他直接挂断。
可他不知道，他妈再也回不来了。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轻叹一声。
顾泊川跟我说过，他刚出生时就得了重病，医生几次下了病危通知。
他的亲生父亲，却在那个时候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一句话。
是顾阿姨一个人，在那个对单亲母亲充满歧视和嘲讽的年代，顶着无数异样的目光，抱着襁褓中的顾泊川四处打工，求医问药。
最落魄的时候，为了凑够顾泊川的手术费，她甚至偷偷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
用她残缺的身体，换回了顾泊川的生命。
可以说，没有顾阿姨，就没有今天的顾泊川。
而且过去这些年，顾阿姨对我这个自小父母离世的孤儿也颇为照顾，把我当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毁尸灭迹。
我正打算通知殡仪馆的来处理尸体，可下一刻朋友圈却弹出一条消息。
是宋芝芝。
照片里，顾泊川正坐在她床边，一脸笑意地给她削着苹果，而她则气色红润，对着镜头挑衅一笑。
配文是：「有你在身边，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宋芝芝故意发给我看的，为了彰显他在顾泊川心里的独特地位。
顾泊川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还是默许了。
换做之前，或许我还会吃醋，急着给顾泊川打电话质问，然后大吵一架。
可现在，看着地上顾阿姨冰冷的尸体。
我的心也冷了不少。
他杀死的，不只是他的母亲，还有这么多年来，我对他以及这个家最后的感情。
半晌，看着照片上一脸笑意的顾泊川，我默默点了个赞。
不知道，到时候他发现是自己和宋芝芝亲手害死了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时，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很快，我就让人订了一口棺材，暂时将遗体运回顾阿姨生前的郊外别墅。
我刚将棺材安置在后院，后脚一辆车就停在了门前。
那正是顾泊川平时出差的车。
能这么快察觉异样，说明他肯定在项目现场留了眼线，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生怕我真的去找顾阿姨告状。
毕竟以顾阿姨的性子，绝不会容忍他和宋芝芝这样胡来。
不过，九年的情侣却提防到如此地步，当真是笑话。
一旁，顾泊川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异样，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宋芝芝那条朋友圈，我已经让她删了。」
「年轻人嘛，瞎发着玩，就是想博点关注，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已经批评过她了，不会有下次了。」
可看我依旧不为所动，顾泊川又拉起我的手，撒娇道：
「好啦，咱们都多少年的情侣了，你还信不过我」
「这样吧，项目结束，我就把她调去分公司，行不行」
「或者，你要是实在气不过，之后我把她开除也可以，这下总能原谅她了吧」
换做之前，我肯定会激动地直接抱起顾泊川，夸他善解人意。
可现在，我看着他眼里的爱意，却已经分不清，有几分是真心，又有多少是演技。
半晌，我淡然地摇了摇头：
「没必要那么麻烦。」
「我可以原谅她，但有一个条件。」
他顿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
「只要你肯原谅宋芝芝，别说一个条件，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闻言，我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要你立刻报警，将宋芝芝绳之以法！」
3
顾泊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悦道：
「沈云汐，你难道非要逼死宋芝芝才满意吗！」
「她还那么年轻！你就忍心毁掉她的前途吗」
事到如今，他还在维护宋芝芝。
我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咬牙道：
「那死掉的人呢她的命就不是命吗」
「那可是你妈啊！」
不等我说完，顾泊川就抄起桌上的水杯砸在了我的头上。
「到了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胡话！」
「我本以为这些年你已经成熟了，还想着等妈这次回来，就跟她提婚事，之后让你和我一起打理公司。」
「可现在看来，你还是和上学时一样幼稚！」
「只是一条贱命而已，赔点钱，家属闹一闹，过段时间就过去了！」
「你为什么非要小题大做，把事情闹大」
「如果你非要这么做，那我看，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好了。」
顾泊川说话间，我甚至能感觉到，鲜血一点点从我的额头滑落。
但比伤口更疼的，是我的心。
即使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我还是低估了他对宋芝芝的感情。
为了宋芝芝，他连分手这种威胁都说得出口。
不等我开口，一道虚弱的声音却从门口传来：
「顾总，云汐姐......你们别吵了。」
宋芝芝故意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门框，一副随时都会再次晕倒的孱弱模样。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我监管不力，才酿成大祸。」
「毕竟是一条人命......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愿意主动联系家属，好好跟他们道歉，商量赔偿。」
「如果赔偿金他们不满意，不够的部分，我自己掏腰包，就算砸锅卖铁，也一定会补上！」
说罢，她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天大的决心，猛地一咬牙，转身就往外冲。
「我现在就去跟家属解释！我去给他们磕头认错！」
可我却神色一变。
她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别墅大门，而是后院。
那正是放着顾阿姨尸体的地方。
她显然是故意的！
想要借顾泊川的手，毁尸灭迹，彻底消除风险。
果不其然，顾泊川刚追出去，就被后院的棺材吸引。
「沈云汐，我不是让你就地处理掉尸体吗！」
他伸出手指着那口棺材，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一条贱命而已，你居然还用这么好的棺材」
「这笔超支的预算，从你工资里扣！一分都不能少！」
闻言，我却不由讽刺一笑。
那是生他养他，为他卖过肾，为他付出一切的母亲。
到头来，却只是一条连棺材都不配用的贱命。
不等我开口，顾泊川却从别墅的杂物堆里，翻出了一小桶除草机的备用汽油，毫不犹豫地淋在了顾阿姨的棺材上。
他竟然想当着我的面，毁尸灭迹！
「顾泊川！你疯了」
可却他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我。
「我没疯！」
「但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阻止宋芝芝走上更高的位置！」
他为了宋芝芝，为了所谓的名利和前程，已经彻底丧失了人性。
半晌，我抬起手，指着那口冰冷的棺材：
「那如果......」
「阻止的人是你妈呢」
顾泊川猛地一愣，随即不屑道：
「沈云汐，你什么意思」
「怎么，你黔驴技穷，打算用我妈来威胁我」
「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她常年一个人在国外养病，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你是想气死她吗」
「还是说，你早就盼着她死了，你好名正言顺地接管公司！」
「沈云汐，你别做梦了！」
「等我妈从国外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让她把你这个白眼狼，彻底赶出顾氏！」
闻言，我却连解释的念头都没有了。
哀莫大于心死。
说的，大概就是我现在这种感觉吧。
回神，我默默地退到一旁，不再阻止他的举动。
顾泊川还以为我是怕了，脸上的得意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算你识相！」
说罢，他拿着打火机便直接扔向了棺材。
下一秒，火光冲天。
浓烟滚滚，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整个后院。
顾泊川看着那熊熊燃烧的棺材，脸上露出了一副打了胜仗的笑容。
仿佛烧掉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他所有的麻烦。
可下一刻，随着棺材板被烧穿，火光中，那具尸体的脸也露了出来。
只是一眼，顾泊川脸上的笑容便彻底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