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〇章 中国首富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贾志刚 本章:第二四〇章 中国首富

    齐景公五十八年(前490年),齐景公终于薨了。五十八年实在太长了,长到把太子都给熬死了。

    公子荼被国家和高家立为新的国君,原来,在晏婴的关照下,国高两家都渐渐恢复了元气,成了对抗田家的力量。

    田乞和齐景公的另一个儿子公子阳生关系好,于是,田乞发动政变,驱逐了高家和国家,杀了公子荼,立公子阳生为国君,就是齐悼公。

    后来,田乞去世,儿子田常继承了田家。后来齐悼公被人暗杀,齐悼公的儿子公子壬为国君,就是齐简公。又过了几年,田常把齐简公给杀了,立了齐简公的弟弟公子骜为国君,就是齐平公。

    田常的MPO之路

    田常大权独揽,呼风唤雨。但是,要想夺取齐国还没有这么简单。田常暗中策划,决定再采取两项措施。

    首先,田常来找齐平公,提出一个治国方略。

    “主公,治理国家要恩威并施,这样吧,有关赏赐的提拔的口头表扬的追认烈士等等这些好事,主公您来做;惩罚犯罪处治违法的这类得罪人的事情,我来做。”田常提出一个建议,听上去很动听。

    齐平公想了想,觉得这样做对自己挺合适。于是,齐平公同意了。

    其实,这是田常的一个诡计。

    多年的经营,田家在齐国早已经是大得人心,但是田常知道,田家对齐国人是有恩无威,齐国人都说田家好,但是却未必肯为田家卖命。要树立威望,还要靠铁腕,也就是要掌握生杀大权。

    所以,看上去田常是替国君挨骂,实际上他是要树立威严,让齐国人对田家不仅要感激,更要敬畏。

    事情的进展正如田常所料,田家威信大增,而齐平公能够进行的赏赐提拔非常有限,人们并没有因此感激他,反而瞧不起他。

    第一条计策空前成功。

    有了人心就够了吗?人心只是外部的因素,什么是内部的因素?人,自己人。

    田家是外来户,人丁一直不算太旺,而齐国公族人数众多,要夺取齐国,田家的人口就显得太单薄了。怎么办?

    造人,紧急造人,造田家的人。

    怎样造人呢?多娶老婆是一种办法。可是,靠田常一个人播种是远远不够的。就像种地,地大了,可是种地的人太少,多余的地也都荒废了,粮食产量还是上不去。要增加产量怎么办?多找些人来种地。

    田常想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办法,借腹怀胎。

    借腹怀胎是不够的,还要借精下种。

    仅仅借腹怀胎和借精下种也是不够的,还要下好种,怀壮胎。

    田常首先给自己娶了一百多个老婆,个个高大强壮。俗话说:娘矮矮一窝。所以,这首先保证了她们的孩子是高大强壮的。

    那么,怎样保证她们的孩子既强壮又聪明呢?

    田常家中有很多门客,这些人的智商都很高。田常也经常会请些名人前来做客,这些人自然也都是高智商的人。

    人有了,下一步怎么办?直接让他们配对?那显然不行,那样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别人的。

    田常把门客的宿舍跟后宫修在一起,中间有小门从来不关,老婆们可以到门客这边来请教学问,门客们也可以去老婆那边缝衣纳鞋,日夜不禁。

    正是:妻妾如花丛,门客似蜜蜂;你得采花乐,我得你播种。

    时间长了,就看见田常的老婆们一个个的肚子都鼓了起来,田常看得眉开眼笑,看来,造人计划也成功了。

    田常最终收获了八十多个儿子,个个强壮聪明,再加上八十多个女儿,平均每个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半儿女。

    这样,田家迅速成为一个大家族,人口激增而且都是好品种。当然,田常不会把自己的位置传给杂交后代们,他只会传给自己的嫡子。

    鸱夷子皮

    一切都在按照预想进行,田常感到非常高兴。不过,他总是在想,要是自己能够再找到一个类似姜太公这样的人才来辅佐,就更有把握了。

    到齐平公十年(前471年)的时候,田常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人。

    说有一个越国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带着妻儿老小来到了齐国。之后,这家人开荒种地,出海打鱼,还兼做生意,结果不到两年时间,就成了当地首富。沿海一带的人都在谈论这家人,说这家人怎样怎样勤劳聪明,善于经营。

    “人才,绝对的人才。”田常知道之后,亲自去拜访这家人。

    田常来到,越国人有些惊讶。

    “请问先生贵姓?”田常很客气。

    “啊,我们越国人没什么文化,没名没姓的,就叫我鸱夷子皮吧。”越国人说,很镇定,看上去像见过大世面的人。

    “啊,子皮先生,失敬失敬。”田常隐隐然感到这个人不寻常,一定是个大号人才。“子皮先生,据说您经商种地打鱼,干什么像什么,真是了不起,我想请您出来担任齐国的相国,帮助我治理齐国,怎样?”

    “不敢不敢,我一越国小蛮子,也没什么修养,不行不行。”鸱夷子皮一口回绝,这倒让田常有些惊讶,谁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呢?

    田常更加确定这个人不简单,所以,一定要让他出山。

    “在这个国家,没有什么不行,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田常索性来硬的了,也不等鸱夷子皮表态,接着就问:“子皮先生,我想问问你,做齐国的相国,你有什么原则?”

    鸱夷子皮一看,这相国不当还不行了,无奈地笑了笑。

    “国君死,我不死;国君出亡,我不出亡。”鸱夷子皮想了想说。

    田常一愣,这怎么好像晏婴在说话啊。

    “嗯,那你说说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田常问。

    “其实很简单啊,在国君有死的危险之前把危险排除掉,在国君被迫出亡之前把威胁他的力量解决掉,国君就不用死也不用出亡了。”

    “说得好啊,就是你了,明天就上班吧。”田常很高兴,又下了命令。

    “好吧。”鸱夷子皮苦笑一下,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子皮先生,当今天下,吴国被灭,楚国衰落,晋国内讧,大概除了越国,就数齐国强大了。嘿嘿,能当齐国的相国,难道不是一种荣幸?”田常说,然后走了。

    看着田常的背影,鸱夷子皮叹了一口气:“唉,越国的相国我都不想当,你以为我稀罕你齐国的相国吗?”

    鸱夷子皮是谁?范蠡。

    考验

    范蠡当初之所以离开越国,就是想远离政治,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而齐国是所有国家中最安定最自由也最富裕的国家,范蠡因此就来到了齐国。在齐国,范蠡亲自开荒种地,又买了船出海打鱼,还应用计然的经商法做些生意,结果做什么什么成功,两年时间就发了大财。

    原本以为就在这里安度余年,谁知道田常又找上门来。没办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范蠡只得当了齐国的相国,名义上跟田常平起平坐,实际上范蠡知道自己只能是田常的跟班。

    对于范蠡来说,治理国家不是问题。但是,他了解齐国的现状,田家如此强势,他必须非常小心,既不要得罪田家,也没有必要被认为是田家的死党。

    所以,范蠡少有作为,基本上就在混日子。

    田常是相信自己的眼力的,范蠡的无所作为反而让田常感觉此人深不可测。到后来田常反而有些担心起来,担心这个越国人会不会背着自己勾结齐国公族,合起伙来对付自己。

    “不行,我要考验他一下。”田常想了一个办法,如果这个越国人忠于自己,还可以继续用,否则,就灭了他。

    这一天,范蠡退朝出来,刚出门,就被田常一把揪住衣服,不由分说,拉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

    “这要干什么?杀人灭口?”范蠡暗想。他有些吃惊,不知道田常这是什么意思。

    田常一副很紧张的样子,看看左右无人,这才说话。

    “子皮先生,大事不妙了,国君已经下令要收拾我,我怎么能对抗国君呢?所以我只好流亡到燕国去了,你跟我走吗?”田常说,盯着范蠡的眼。

    范蠡是什么人?这点小把戏怎么能蒙得了范蠡?

    “当然跟你走,你才是我的主公啊。咱们赶紧走吧。”说着,范蠡就要走。

    “那什么,别急,要不要通知你的家属?”

    “什么家属,这个时候还管什么家属,主公您的安危最重要啊。”

    两人各演各的戏,都装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来。

    “那好吧,不过,估计现在路上都已经布置好要抓我了,所以我们不能乘车,就步行吧。我这里准备了两套衣服,先换上,还有一个口袋,里面有盘缠和通关文牒,你背着,就假扮成我的马仔。”田常都准备好了,旁边就放着一个包裹。

    两人换好了衣服,田常在前面大摇大摆那么走,范蠡背着个重重的包袱跟在后面。两人出了城门,一路向北而去。路上,总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他们。

    走了一程,两人坐下来歇歇。

    “主公,有个蛇搬家的故事听说过没有?”范蠡喝了口水,问田常。

    “没有,你说说。”

    “有一个湖干涸了,湖边住的两条蛇要搬家到另一个湖,路上就很危险。小蛇对大蛇说,如果咱们就这么走,你走前面我跟着,那路人看见我们,一定会把我们打死的。可是如果咱们嘴接着嘴,你背着我这么走,那人们就会以为我们是神灵。大蛇听了小蛇的话,果然路上的人都说这是神蛇,没人敢碰它们。如今呢,咱们俩步行逃命,路上常常有人窥视我们,似乎要对我们不利,怎么办?现在您英俊潇洒有气质,看上去就是个贵人,我一看上去就是个一般人。我给您拎包呢,大家就会认为我们是个富家人或者混得不错的公族。但是呢,如果我当主人,您当拎包的,大家一看拎包的都这么富贵,那主人的势力岂不是深不可测,谁还敢惹我们?所以,我建议从现在开始,我走前面,您跟在后面背着包裹。”范蠡这一段故事讲下来,目的就是想把自己的包袱卸下来。

    “嗯,有道理。好像老鼠搬家也是这样,排成队形走没人打它们,慌慌张张逃命反而人人喊打。”田常自己想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于是,包袱从范蠡的肩头就转移到了田常的肩膀上。这一路,累得田常哼哧哼哧。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两人住店,店老板看见跟班的气宇轩昂,主人深藏不露,知道这两人不是国家重臣就是江洋大盗,惹不起,于是免费热情招待。

    “牛,越国人牛。”田常到这个时候更加佩服范蠡,不过自己累得半死,实在不想走了。

    当晚,田常的人来接他,装模作样说是情报错了,国君并没有要对付田家的意思。

    第二天,田常和范蠡坐着车回首都了。

    考验是通过了,可是田常更加担心了。

    田常认为,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用。第一种是一眼就能看透的,这种人没有大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第二种是看多少眼都看不透,深不可测,这种人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用起来很危险。而这个越国人就是第二种人,自己看不透他,而他似乎对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办?”田常有点苦恼,怎么对付鸱夷子皮呢?是留还是用?

    还好,范蠡没有让田常困惑太长时间。

    “我要辞职,我能力不高,血压高,胆固醇高;我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这么说吧,我不适合这个位置,这么重要的位置应该给更有能力的人来坐。”范蠡主动提出辞职了,他知道这是一个好时机。

    果然,田常很爽快地同意了,从此他不用再去费事揣摩这个越国人了。

    陶朱公

    范蠡走了,带着全家。不过,没有回到海边,因为那里的财产都已经分给了当地人。

    范蠡带着全家人一路向东,来到了齐国的陶(今山东定陶),再往北走,就是卫国,再往南走,就是鲁国,再往东走,就是宋国。原来,这里是齐鲁卫宋四国交界的所在。

    “就在这里了。”范蠡决定。

    按《史记》:朱公以为陶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也。

    这么说吧,陶地就是当时世界的自由贸易区。

    范蠡住了下来,当然是住在齐国境内,因为齐国有最好的政策。在这里,范蠡又变了个名字,自称姓朱,名叫朱公,人称陶朱公。

    凭借范蠡的能力,运用计然的经商策略,再加上绝佳的地理条件,范蠡“逐什一之利”,薄利多销,不求暴利,很快富甲一方,成为名闻天下的巨商大贾,人人尽知陶朱公。

    到后世,陶朱公被尊为商人的祖师爷,同时也是财神中的一位。到现代,陶朱公又是官员下海经商的祖师爷。

    陶朱公很快就发了财,但是他并不聚财,他不希望自己登上富豪榜的前列,因为那很危险。十九年期间他三次把自己的财产分给亲戚朋友和乡亲,然后重新开始。

    所以说,当今世界的富豪们说起自己的慈善事业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们的祖师爷就是陶朱公。

    直到后来陶朱公老了,生意都交给了儿子们,儿子们再没有把财产分出去,陶朱公最终还是成了富豪榜的第一位。

    陶朱公在陶地娶了个小老婆,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加上此前的两个儿子,一共是三个儿子。西施大概是丧失了生育能力,没有为范蠡留下种来,否则有这么优秀的基因,也应该是个人才。

    等到小儿子成人之后,家里发生了一件事。

    原来,二儿子去楚国做生意,与人争执,结果一怒之下杀了人,被楚国政府给抓起来了。按着法律,将要处死。

    “唉,杀人偿命,理所应当。不过我听说,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咱们家有的是钱,应该能把儿子给救了。”陶朱公得到消息之后,急忙准备救人。

    陶朱公准备了黄金千镒(一镒合二十两),用牛车装着,派小儿子去楚国。去楚国找谁?原来,楚国有一个庄生跟陶朱公有些交情,而庄生在楚王面前很受宠,陶朱公就准备让儿子去找庄生,把这些金子给庄生,请他帮忙。

    小儿子还没出发,大儿子不干了。

    “爹,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是大儿子去办啊。如今小弟刚刚成人,你派他不派我,那肯定是认为我不成器啊。既然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我自杀算了。”大儿子的老娘是越国人,又是在越国出生长大,性格中有越国人的犟劲和狠劲,说要自杀,那绝对不是开玩笑。

    陶朱公一看,还真有点没办法。

    “老头子,你看大儿子这样子,你要不让他去,他真抹脖子了。别到时候老二还没救回来。先把老大给送了,你就让他去吧。”陶朱公的老婆来劝,心说你派乳臭未干的老三去,本来就不对。

    陶朱公虽然能力超群,但是很怕老婆。自古以来,英雄怕老婆就是个规律。既然老婆开口了,没办法,陶朱公把任务改派了老大。

    老大按着父亲的指示,一路急行来到了楚国。要说到救老二,老大绝对比老三更急,因为他们是同母兄弟。为了救弟弟,老大又悄悄地从自己私房钱里取了一些黄金,拿去做贿赂。

    来到楚国,老大找到了庄生。原来,庄生并不富裕,因为他很清廉,现在还住在平民区。但是楚王很尊重他,经常请他过去聊天。

    陶朱公大儿子把父亲的信件给了庄生,然后又送上黄金。庄生原本不想收下,可是又怕不收下的话陶朱公的儿子不放心,因此勉强收下。等到陶朱公儿子离开,庄生吩咐自己的老婆把黄金都收到里屋,用被子盖起来。等到帮陶朱公的事情办好了,再还给陶朱公的儿子。

    陶朱公的儿子看见庄生家庭条件并不好,担心他是个大忽悠,为了稳妥起见,悄悄地又托人把自己带的私房钱去贿赂楚王的宠臣。

    庄生决定帮助陶朱公,没几天之后恰好去见楚王。

    “大王,我夜观天象,发现岁星运行紊乱,将对楚国不利啊。”庄生故弄玄虚。通常,忽悠人都是这样。

    “啊,那怎么办?”楚王做梦也没想到庄生在忽悠自己,急忙问。

    “那就行善积德。”

    “先生的意思是?大赦?好,大赦。”楚王很轻易地掉进了庄生的圈套,于是下令准备大赦。

    楚王将要大赦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宫里。楚王的宠臣派人悄悄去见陶朱公的大儿子,告诉他即将大赦的消息,让他放心。

    大儿子喜上眉梢,心里高兴。可是高兴之后,又觉得有些郁闷。

    “楚王大赦,我弟弟就没事了。庄生一点忙没帮上,还白白得了那么多金子,太无耻了。”陶朱公的大儿子怎么也没有想到楚王大赦实际上就是庄生在帮自己,他想到的只是那一车金子几乎是自己家一半的财产了,来之不易啊,就这么打了水漂,能不心疼吗?

    “不行,我要去要回来。”想来想去,彻夜难眠,陶朱公的大儿子决定去把钱要回来。

    第二天,陶朱公的大儿子就去找庄生了。

    “庄先生,我听说楚王要大赦了,我弟弟的事情就不麻烦先生了,嘿嘿。”陶朱公的大儿子说,言下之意,钱还给我吧。

    “那好啊,钱都在里屋床上呢,你自己点点,拿回去吧。”庄生当然明白陶朱公大儿子的意思,让他把钱拿走。

    陶朱公的大儿子拿走了钱,庄生有些郁闷了。

    本来,庄生也不想要陶家的钱,可是,自己送去和别人讨回去是两码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明明是自己帮了他们的忙,现在看来,不仅对方认为自己没有帮忙,还认为自己是个受贿的人。而且,陶朱公的大儿子这么快得到消息,毫无疑问又去找了别人,这不是不信任我吗?不信任我找我干什么?这不是耍我吗?

    庄生翻来覆去,也想了一个晚上,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气愤。清廉了一辈子,聪明了一辈子,这下被人坏了名声,吃了人家的苍蝇。

    “是可忍孰不可忍?”到天亮的时候他终于作出了决定,他要让陶朱公的大儿子付出代价。

    洗了一把脸,草草吃了点东西,庄生去找楚王了。

    “庄先生,今天来这么早,一定有什么事吧?”楚王问,他有些惊讶。

    “是啊,我昨天回去才知道,原来陶朱公的儿子在楚国杀人被抓了,据说陶朱公也派了人来贿赂大王的左右。现在已经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在议论说大王是迫于陶朱公的压力才大赦的,这不是因人废法吗?所以,我赶紧来向大王汇报。”庄生说,很焦虑的样子。

    “什么?陶朱公的压力?来人,先把陶朱公的儿子砍了,然后大赦。”楚王很愤怒,他要让楚国人看看陶朱公厉害还是我楚王厉害。

    陶朱公的二儿子就这样死在了大赦前。

    陶朱公的大儿子带着弟弟的尸体和那一车黄金回到了家乡,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好。

    陶朱公的老婆以及二儿媳一家哭得死去活来,其他家人们也都跟着垂泪。

    “唉,算了,一切都合情合理,也不必太悲伤了。”只有陶朱公没有多少悲意,特地来劝老婆。

    “什么合情合理?难道儿子该死?你老糊涂了?”老婆有些不满意了,对陶朱公吼起来。

    “没错,自从你让我派老大去,我就做好了老二死的心理准备。”

    “为什么?你这么说,派老三去就行?”

    “没错,如果派老三去,你二儿子就能活着回来。”

    “啊呸。”老婆一口口水吐了过来,老二死了,现在老头子又这么贬低老大,这不是摆明了说自己不如他的小老婆吗?“你小老婆什么都好,生个儿子都比我的儿子能干,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跟你吃糠咽菜的日子你都忘了?呜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

    老婆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

    陶朱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哭闹,急忙把老婆抱住。

    “老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跟你解释。”陶朱公说。

    “好,你解释,你要是解释不通,我就去死,反正我也没脸活了,呜呜呜呜……”老婆接着哭。

    于是,陶朱公就在老婆的哭声中开始解释了。

    “咱老大不是不爱他弟弟,更不是没能力,这些年来家里的生意不都靠他吗?可是,他从小跟着咱们走南闯北,捡过垃圾讨过米,下田种过地,出海打过鱼,知道钱来得不容易,因此每花出去一分钱都很小心,没必要的钱一分都不肯花,所以他才会去找庄生把钱要回来。可是小三不一样,他一生下来就是富贵之家,根本不知道挣钱的艰辛,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花钱如流水。如果他去,又怎么可能去找庄生要钱呢?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派老三去不派老大去的原因了吧?”

    等到陶朱公解释完,哭声没有,闹声没有了,只有老婆目瞪口呆地发呆。

    “老头子,早知道这样,你当初怎么不跟我说?”回过神来之后,老婆又责怪起陶朱公来。

    “你的脾气,我当时说了有用吗?”陶朱公反驳。当然,当时他的确也有一点侥幸心理。

    老婆无话可说了。

    货殖列传

    太史公对商业非常看重,《史记》专有“货殖列传”讲商业以及著名商人,陶朱公名列第一,而计然也有介绍。

    按《史记》,至晚在夏朝,中国就有商业,而商朝本身就是商人的朝代。到周朝,商业同样受到重视,而最为重视商业的是卫国和齐国。卫国所在就是商朝原所在,有大量的商人后代,因此历来有经商传统;而齐国的商业受首任国君姜太公的鼓励,因此也很发达。到了管仲和齐桓公时期,齐国的商业得到了飞跃式发展,因此齐国一直富甲天下。

    儒家学说重农轻商,这也是鲁国的传统。不过,最为轻视商业的还不是儒家,而是道家,老子说过:“至治之极,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至老死不相往来。”老子的说法,就是世界上最好没有商业,没有商人。

    太史公在“货殖列传”一开头就引用了老子这段话,然后一通批判。最后太史公这样反问老子:故物贱之征贵,贵之征贱,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招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岂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验耶?

    太史公对富人持赞赏态度,这样写道: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

    不要以为拜金女是今天的产物,春秋战国时代,就已经有了拜金女。《史记》中有两段专门说到拜金女。第一段是“(中山国)女子则鼓鸣瑟,跕屣,游媚富贵,入后宫,遍诸侯”。第二段是“赵女郑姬,设形容,鸣琴瑟,揄长袂,蹑利屣,目挑心招,出不远千里,不择老少者,奔富厚也”。

    最终,太史公得到的结论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学而俱欲者也。什么意思?就是人们忙忙碌碌,都是为了发财。发财,是人天生的欲望,不用人教。

    有了这样的认识,太史公对于范蠡的崇敬就再自然不过了。所以太史公写道:故范蠡三徙,成名于天下,非苟去而已,所止必成名。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名垂后世。

    《第六部·圣贤本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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