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楼主今日过来找我,是因为有人闯进了你的寝殿。
可看你的意思,好像早就知道是谁。
”
闻厌浑身气血都在翻涌,可偏偏对方就是不遂他的意,还要令人厌恶地在耳边不徐不疾道:“既然如此,闻楼主不如把这人告诉我,我也可以帮忙寻找,总比你执意要把我认作他人来得有用,对不对?”
……闻厌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过。
他说不出口。
那人的名字只适合寂静无人时被他翻来覆去地咬碎在唇齿间,一旦诉之于口,闻厌就觉得自己输得彻底。
他不敢承认自己对那人有一点点眷恋,哪怕只是一点点,不然这十年间的怨恨与迷茫好像都成了他咎由自取。
可闻厌其实清晰无比地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那人的占有欲强得可怕,他清楚,接受,默许,所以他见到自己满身痕迹的瞬间就知道了是何人所为,再无
闻厌已经把自己关在寝殿足足有四五日了。
他就像与暗处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较上了劲,每晚用尽各种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最后却无一例外地沉沉睡去。
再一次从榻上醒来,闻厌已经不像前几日那样反应剧烈地第一时间往镜子那扑,直接把手举到眼前,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腕间那一圈鲜红的印子。
闻厌闭了闭眼,手重重地垂到塌边,藕白的小臂从单衣中露出来,从细瘦的腕骨到骨肉匀亭的手臂,吻痕深的叠着浅的,新的叠着旧的,宛如这具身体被宣誓的所有权。
榻上的人突然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冰棺前,然后被寒气冷得打了个激灵。
他已经很久没觉得寝殿里冷过了。
冰棺中,那道就这么陪伴了他数十年的身影兀自安睡着,似乎也会一直平和地在这里沉睡下去。
一开始,闻厌根本就没想过给人收尸。
本来就是他让对方身死道消,假惺惺地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贺峋死的那日,闻厌回去后,独自睡在两人的寝殿中。
第一晚,辗转反侧,睁眼到天明。
第二晚,点上了所有的安神香,沉睡时噩梦缠身。
第三晚,闻厌终于受不了了,夜半从床上爬起来,红着眼就往崖底去了。
他给人下了葬,立了碑,收拾完了楼中所有想趁乱分一杯羹的人,以为一切便这样就此结束。
然而夜晚等到他独自一人,再次躺在曾和人无数次抵死缠绵过的床榻上时,闻厌才发现,从今往后,只属于他一人的长夜仍旧冷得可怕。
无关是非对错,真情假意,他已经可悲地习惯了对方的拥抱和抚摸。
闻厌一翻身,跨坐在人身上。
四下无人,闻厌懒得去理自己睡得有些凌乱的衣衫,任凭满身的暧昧痕迹暴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