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断骨少年与木雕狐狸

    夜沉渊背着苏晚晚在竹林里狂奔，肩胛骨的伤扯得他每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后颈传来的温热呼吸提醒着他背上的重量——那是个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却在乱葬岗见证了两场追杀。

    “伤口…在流血。”苏晚晚的声音闷在他颈间，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冷静，“你用的‘碘伏’，气味和前世…和我见过的灵液很像。”

    夜沉渊猛地刹住脚步，差点撞断面前的竹子。他转身，借月光审视苏晚晚的表情——五岁的小脸沾着泥污，却掩不住眼底的深邃，那眼神太像他在现代急诊室见过的重症患者，冷静得近乎残酷。

    “你…到底是谁？”他压低声音，急救箱在背上晃出轻响，“普通孩子不会知道‘灵液’，更不会在看见断骨时连眼皮都不眨。”

    苏晚晚仰头，任由月光淌进右眼的金色光纹：“我叫苏晚晚，三天前被山匪劫到乱葬岗。”她故意忽略“重生”二字，指尖抚过他胸前的至尊骨残片，“你呢？为什么会有‘碘伏’和‘纱布’？还有那个铁盒上的字，我从未见过。”

    夜沉渊盯着她泛着光纹的右眼，想起穿越时的剧痛——高空坠落的瞬间，急诊室的吊灯突然变成血色记月，手中的急救箱砸在夜家祖坟的石碑上。眼前的小女孩，或许和他一样，都是穿越者？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决定坦白部分真相，摸出急救箱里的工作证，“那里没有灵气，人们用这些‘现代医学’治病。”

    照片上的他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走廊，背景里的电子钟显示“2023年6月5日”。苏晚晚瞳孔骤缩，弑神瞳看见照片边缘有行小字：“赠阿渊：愿你在异世界也能拯救生命”——那是前世她刻在罗盘碎片上的祷文。

    竹林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夜沉渊迅速吹灭应急灯，将苏晚晚护在身后。三枚黑羽箭穿透竹叶，钉在他们方才站立的树干上，箭头缠着字条：“夜沉渊，夜家祠堂的大门永远为逆子敞开——夜震天”。

    “是陷阱。”苏晚晚攥紧他的袖口，“夜震天是玄霄的傀儡，你父母可能已经…”

    “不会的。”夜沉渊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愿察觉的颤抖，“父亲说过，逆命药能保他们平安。何况….”他摸向腰间的木雕狐狸，“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还在。”

    狐狸突然发出轻响，腹部裂开暗格，掉出半块玉佩。苏晚晚瞳孔剧震——玉佩上的洛神族符文，竟与她的罗盘碎片完美契合，而玉佩内侧刻着的“阿渊”二字，是她前世的笔迹。

    “这是…？”夜沉渊拾起玉佩，碎片边缘还沾着陈旧的血迹。

    苏晚晚慌忙别过脸：“可能是你母亲留下的…灵物。”她不敢告诉他，这玉佩曾挂在前世夜沉渊的尸身上，被她用血泪浸泡了三百年。

    竹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银链声。玄霄的灰衣在月光中若隐若现，他抬手抛出个小瓶，里面装着蠕动的黑色虫子：“夜沉渊，你的至尊骨残片正在吸引它们。这些噬魂虫最喜欢命魂残缺的味道。”

    苏晚晚拽着夜沉渊后退，却踩断了枯枝。玄霄轻笑，银链骷髅头发出刺耳的尖啸，虫子如黑雾般涌来。夜沉渊摸出急救箱里的酒精瓶，泼向虫群，通时点燃随身携带的打火机——这是他用灵气改良的“简易喷火器”。

    蓝色火焰腾起的瞬间，苏晚晚看见玄霄眼底的惊讶。虫群在火焰中发出悲鸣，却在即将消散时，突然转向扑向她的右眼——那里的弑神瞳光纹，是噬魂虫的天然饵食。

    “闭眼！”夜沉渊怒吼，用身L挡住虫群。虫子钻进他的伤口，他闷哼一声，却仍将苏晚晚护在身下。苏晚晚鼻尖萦绕着他的血腥味，突然想起前世他被分尸时，也是这样用残躯护住她的神魂。

    “阿渊哥哥…”她轻声呼唤，指尖凝聚灵气，在他眉心点下洛神族的“镇魂符”，“忍一下，我带你回家。”

    弑神瞳的光纹化作金色锁链，缠住玄霄的银链。夜沉渊感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身处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垂着夜家特有的暗羽结界——那是母亲林素心的手笔。

    “这是…暗羽的秘密据点。”夜沉渊喘息着扯开衣领，露出被噬魂虫啃食的伤口，“晚晚，帮我拿急救箱里的…镊子。”

    苏晚晚却按住他的手，从袖口摸出个小玉瓶：“用这个。灵虫散，专门对付噬魂虫。”瓶中粉末洒在伤口上，竟发出滋滋的响声，黑色虫子从血肉里爬出，化作光点消散。

    夜沉渊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有这种高阶符箓？”

    苏晚晚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从玄霄身上顺的。”她没告诉他，这灵虫散的配方，是前世她亲手交给玄霄的。

    洞口突然传来碎石滚动的声音。夜沉渊抄起手术刀，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阿渊，是母亲。”

    林素心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怀中抱着个锦盒，发丝间竟有了银丝。她看见苏晚晚时，瞳孔骤缩：“你…你的眼睛…”

    苏晚晚下意识捂住右眼，却被林素心握住手腕。弑神瞳的光纹在接触的瞬间亮起，锦盒突然打开，里面躺着半块罗盘碎片——与她颈间的碎片完美拼接，组成完整的洛神族图腾。

    “果然是你。”林素心的声音带着哽咽，“清歌大人，三百年了，您终于回来了。”

    夜沉渊感觉大脑轰鸣：“母亲，你在说什么？清歌大人是谁？”

    林素心转身，将锦盒塞进夜沉渊手中：“没时间解释了。玄霄已经控制了夜家祠堂，你父亲被下了噬魂蛊，只有至尊骨残片能救他。”她看向苏晚晚，“而清歌大人的弑神瞳，是破阵的关键。”

    苏晚晚后退半步，图腾在掌心发烫，映出前世洛清歌的虚影。夜沉渊的脸与虚影重叠，让她一阵眩晕。林素心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清歌大人，当年您将罗盘碎片托付给夜家，就是为了今日的逆命。现在…该让玄霄付出代价了。”

    洞口突然传来夜家特有的骨哨声。林素心推开门，塞给夜沉渊一枚令牌：“从密道走，去齿轮堡找叶澜。她会帮你们。”

    苏晚晚跟着夜沉渊冲进密道，却在转身时，看见林素心的寿命线——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漆黑丝线，末端系着玄霄的银链骷髅头。

    “阿渊哥哥，”她攥紧他的手，声音发颤，“你母亲…已经被玄霄控制了。”

    夜沉渊脚步踉跄，令牌从掌心滑落，露出背面的蒸汽塔图案——那是齿轮堡的标志，也是前世他被分尸的起点。

    密道尽头的石门缓缓开启，月光中，玄霄的灰衣再次出现，手中把玩着林素心的命魂灯：“夜沉渊，苏晚晚，欢迎来到——”

    “夜家祠堂的断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