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若今日一早便开始梳洗打扮,他挑了一套鲜艳的水蓝色襦裙,收回了少女时的发髻,
她望着铜镜中,自己16岁的稚嫩脸庞,出了会儿神,这才带上灵儿往城门口赶去
今日是他阿兄前往北湖,用茶砖交换石岩返京的日子钱。是的,这天他并没有来城门接人,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遗憾,
原来他为了司徒晨几乎错过了与身边所有人的相处时间
他的这位阿兄并不是他的亲生兄长,是母亲当年随父亲出征时,在边塞捡回来的胡汉混种小男孩。
虽然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都非常厌恶这种孩子并恶劣的称他们为杂种。但母亲却从来都将他视为亲子看待
阿兄那一手霍家枪法,以及那独门的锻造精气的方法,都是母亲手把手亲自教授的
虽然在母亲与父亲和离出府时,阿兄并没有跟着离开,但在他与母亲的心中,阿兄究竟与其余的安家人还是不同的
安之若从天明便来到城门口等候,直到50已经站的双腿发软了,才终于看到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使臣走入城门的阿兄,他高兴的跑过去,刚想唤上一声阿兄,
便听到一个娇俏的女婴先一步换了出来,安芷若转过头去看到的便是,穿着鹅黄色的一群的安芷欣,笑着跑向安逸风,随后便被快速翻身下马的兄长,伸手护在怀里的情景
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是阿勋对他独有的,安一峰因为有一半胡人血统,所以身形较汉人要高大许多,这个动作由他来做,会显得格外有安全感
可阿兄为什么会对安芷心这么好,他还记得阿兄说过,胆敢伤害母亲的人,都是他的仇人
当年,安芷心的母亲作为自己母亲的闺中密友,不仅趁着母亲有孕期间,爬了醉酒父亲的床。
还偷了母亲新力研发的一款战刀,还对所有人撒谎说是他制作的兵器,反过来给母亲扣扣上了偷盗的污名,
还撺掇着父亲与母亲和离,将他们母女俩扫地出门。这些事没有人比阿勋更清楚了,
那阿兄现在又算什么?他在护着母亲仇人的女
安芷心的每一声阿兄都会换来安逸峰的回应,他眼神宠溺的揉着安芷心的发顶,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安逸峰似乎又说了些什么,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玉镯,笑着为安芷心戴在手上。
他将马匹交给小厮,长臂揽在安芷心的肩膀上,向城内走来,这时,二人同时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安芷若
安逸峰只顿了片刻便若无其事的松开环着安芷心的手臂朝他走了过来,再次露出那惯常的笑容。收到:
芷若妹妹也是来接阿兄的吗?只是阿兄没想到你今日会来,所以并未给你准备礼物,不如你改日去珍宝阁挑一件喜欢的首饰,就当阿兄补给你的礼物了
安芷若对于这种蹩脚的借口一个字都不相信,就算今日没见面改日不也是要见的吗?根本就是没想要带礼物
安逸峰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时候出门回来,都会给他带东西,哪怕只是去一趟集市,也会给他带一些糕点或糖果
安芷若垂目看了看安芷心手腕上的玉镯,冷漠地摇摇头道,不必了,礼物本来就是用来表达心意的,若是不打算用心,送不送都是一样的,
对于安芷若意有所指的话语,安逸风依旧和煦的笑着说道:“那好,等芷若妹妹看到喜欢的物件儿再与阿哥说。
画壁安一峰变小,抬头揉一揉安芷若的发顶,但这个动作安芷若太若太熟悉了,第一时间选择侧头避开了。
他记得曾经阿兄说过,只认他这一个妹妹,以前他都是换自己阿妹,如今她竟成了芷若妹妹,
既然安逸峰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和母亲都会选择去尊重,毕竟母亲在他抚养他时,也没打算要控制他的自由
只是自己和母亲,与安芷欣母女俩,此生都注定势不两立,既然他选择了与母亲的仇人站在一起,那就断个干净吧
安之若从颈间,扯出那块儿他佩戴了好几年的玉佩。拽断了红绳递给安逸峰道
安公子送的这个物件儿,我已经带够了,不如现在就还给你吧
安芷若给出的可不仅仅是玉佩,他是要安一峰最后再选择一次,到底是站在母亲和自己这边,还是站在安芷欣母女那边
安玉峰闻言,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皲裂,半晌过后,他才再次扬起笑脸说道
直接扔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说对吗?安姑娘。
安芷若听了他的话,双拳猛然攥紧,心口处好像有一块血肉,被生生弯了下来
不值钱吗?他说的是这块玉,还是他们之间的兄妹情谊
安之若记得,安玉峰之所以会送他这块玉,是因为父亲从边关回来,只给安芷心带了礼物,并没有给他带
安一峰不愿见他失落,便偷偷瞒着府中人去码头做苦力
没日没夜的干了数日,将两个两侧肩膀磨得血肉模糊,才凑了点钱,在地摊儿上,给他买了这块品相不太好的小玉佩
但安芷若不仅没有嫌弃还一直视若珍宝。几年来从未有片刻离身
安芷若眼眶控制不住的蓄满了泪水,他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在他的泪水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安芷若翻手将玉佩丢在地上脚步踉跄的离开了。
他也不想在安芷心面前露怯,但他刚才实在是控制不住了,相伴他整个青春的情谊,就这样被一句轻飘飘地不值钱给概括了,
安芷若走出了好远,才倔强的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坚定的告诉自己是不必悲伤,让该去的去,该留的留
谁也无力去改变别人,只能选择从容地面对。
安芷若走后,安逸峰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看着那么孤零零的身影,眸中的神色明明灭灭,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等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他才回过神来,想要弯腰捡起地上的玉佩
这时,安芷心突然状若无意的向这边挪了一步,正好一脚踩在玉佩上,当他收起脚时,那玉佩已经断成了两半
他仿佛才发现般,哎呀一声,将那断掉的玉佩捡起来,递向安逸峰问道:
“我真是不小心,竟把它给踩断了,我记得,不过我记得刚才兄长说不要了,是吧?”
安一峰点点头道是的不要了
安一峰说完,便想伸手去拿回玉佩,谁知安子柔却突然将玉佩抛向街边的乞丐,壮似天真的说道,既然兄长不要了,那不如赏给这些乞丐吧
安逸峰的视线在那些疯抢玉佩的乞丐脸上一一扫过,而后再次挂起和煦的笑容揽着安芷若的肩膀上了侯府的马车。
三日后
司徒成处理了一天公务后,骑着马急速奔驰了半个时辰,才赶到別庄。
进入主院后,发现安芷若的卧房内并没有点灯,这倒是让司徒晨有些诧异
以往不管多晚回来,只要他告知这边自己会留宿。安芷若都会留着灯等他,
就算人已经伏在桌面桌子上睡着了,但在睁眼见到他的那一刻,还会便会立刻笑着扑进他的怀里,殷勤的伺候他宽衣、沐浴。
还会如小燕子般在他身前转来转去,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还会一边用巾帕为他绞着湿发,一边吩咐下人将温着的宵夜端上来
往昔的记忆与眼前的清冷对比,竟让司徒晨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他又微不可查的勾唇浅笑了一下,低声呢喃道
看来还是在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