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阴恻恻盯着杜若,打发走了杨晟,还有个隐世的战王,他得好好查查杜若是不是真的在为战王治病。
一时半会儿动不得杜若,那便让她先解决光耀儿的事。
“刚你看到耀儿了,我已是军官,子女有入国子监学习的资格,耀儿得认祖归宗办了户籍才能去上学,你去找族老,就说耀儿是我故去战友的遗孤,我不忍他受苦,想收养耀儿,就以长子入族谱。”
他将籍书甩在几案上。
杜若翻了翻籍书,“孩子快八岁了,看来你和陆月娘早在我们大婚之前就勾搭上了,我还傻傻的自己行了婚礼,替你孝敬老人,勤勤恳恳做了你李家八年牛马。
如今你回来,没给我一天好脸色,我劫后余生,你竟要逼死我给你那外室腾地儿,杀不成我,又让我帮你的奸生子认祖归宗,你哪儿来的脸。”
李慕愤色拍桌,震得茶盏叮当响。
“贱人,我给你脸了是吧?”
杜若甩手将籍书扫到地上:“和离吧。”
李慕沉声:“不可能,你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
杜若瞧向屏风,揶揄一笑,:“陆月娘,听到了吗?你的慕哥哥不和离,他不想背上抛弃糟糠的骂名,更怕你们无媒苟合的腌臜事被人知晓,影响了他的前途。
刚他还说你是他义妹,这不就是嫌你是夜奔女,还有你那奸生子都见不得光。”
“贱人闭嘴。”陆月娘从屏风后冲出来,:“你个低贱庶民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杜若挡开她:“你身份尊贵,可李慕为他的前程一直将你藏着掖着,他但凡为你着想一分,也不会如此瞻前顾后,你都等他八年,女子芳华能耐几何,唉,真为你不值。”
“你当我听不出,你在挑拨我和慕哥哥,我与慕哥哥情比金坚,岂是你能离间的,我到要劝你自行了断,不然,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我就是死,你也不过是个续……弦。”
“你……。”
续弦二字,如把剑刺在陆月娘心上。
她的父亲是兖州总督,手握三省军马,权力滔天,她是高官之女何其尊贵,却落于一个贱民之后,不能名正言顺嫁给李慕,这一直是她耿耿于怀的心结。
续弦,杜若在嘲讽她,永远无法与她这个正妻相比。
狂肆的怒火在灼烧着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杜若必须死。
“杜若,你去死吧。”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发了狠的刺向杜若。
杜若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记耳光结结实实扇在她脸上。
陆月娘踉跄着摔在地上,被打的脸火辣辣的灼痛,瞬间红肿得高高的她尖声大叫。
“啊,我的脸,好疼,啊……”
“你对月娘做了什么?”
李慕见杜若用丝帕抚去手上的药粉,“把解药给我。”
“这次只让你的脸肿痛几日,再敢对我动手,我就让她烂手。”
李慕伸手掐向杜若的脖子,还未碰到,杜若一脚狠踢在他的肋下,他听到清脆的骨裂声,尖锐的痛席卷全身。
他惊愕,手无缚鸡之力的杜若竟然出手这般迅速,这力道像是个练家子。
“贱人,你一直在装柔弱。”
杜若蔑然冷笑,“不装,怎么能让杨百户看到你杀妻的好戏。”
李慕拔出腰间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你敢设计我。”
“那你又能怎样呢?”杜若抬手,青葱手指弹了下匕首,杏眸里满是挑衅:“你敢杀我吗?”
“你……”
李慕双眸赤红如血,紧握匕首的手在颤抖,他真想一刀结果了这贱人。
杜若揪住他的衣领,拍了拍他俊逸的脸:“杨晟看到了你要杀我,更知道了你与陆月娘的奸情。
我若死了,杨晟定来追责。
哦,对了,陆月娘那兖州总督的爹,许会保你一命,但你和陆月娘,还有奸生子的事绝迹是藏不住了。
你背上通奸骂名前程尽毁,一家三口,将受世人唾弃鄙夷,永远抬不起头来。
从此,你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满身污垢臭气轰轰的活着。”
“住嘴,你给我住嘴。”
李慕发疯嘶吼:“你就是个毒妇。”
“我本善良,可你们不给我活路,我只能拉你们一起下地狱,地狱我熟的很,一共十八层,第一层拔舌地狱,夫君谎话连篇该入,还有冰山地狱,专处罚谋害亲夫亲妻,与人通奸,是夫君与陆月娘的好归宿。
细数夫君平生,血池地狱,火海地狱,刀锯地狱……,夫君可是层层不落得一一尝试呢,咯咯咯……。”
她低低的笑,那笑容叫李慕心惊胆寒,黑洞洞的眸子泛着邪恶与嗜杀,像只一只厉鬼想将他生吞活剥了。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李慕挣开她的桎梏,惶惶退后。
“慕哥哥,救我……”
听到陆月娘痛苦央求,他抱起她仓皇跑出厅堂。
杜若双眸如沁了血,身子不停的颤抖,汹涌的恨化成暴力因子刺激得她想杀人,想喝狗男女的血吃他们的肉,想将他们挫骨扬灰……
好一会儿,她终压下那股狂躁,身体也似被掏空,虚弱的像个游魂,飘荡荡的向蒹葭阁走去。
平静的春夜,突然起了狂风,刚开的早春花儿被吹得肆意飞舞,凋零了一院。
卧房中,沉睡的杜若睡得很不安稳。
浑浑噩噩中,她又回到了前世,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因她而逝,一张张丑恶的嘴脸让她恶心之极。
无尽的侮辱,痛不欲生的折磨,她拼了命的逃,一次次被推进那无间炼狱……周而复始。
灰暗的天空渐渐转变得蔚蓝清亮,大片云朵被风吹得,时而厚重,时而轻薄,恣意变换着形态。
鸟儿飞过,啾啾清啼悦耳好听,青草花香萦绕在鼻间。
几只野狗跑来,贪婪的啃食她开始腐烂发臭的身体,她不知疼痛,只觉阳光刺眼,像烈火在灼烧着她。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来,驱走了野狗,挡住了阳光,为她残破的身体穿上鲜亮的衣衫,温柔的为她挽起发髻,簪上她生前最喜欢的凤头钗。
轻轻唤着她的乳名‘萋萋’,小心翼翼抱起她,走进金色宫阙……
房门轻开,一道月光中高大的身影悄然进入。
他走到床榻边,看着睡梦中的杜若紧皱着眉头,水亮亮的小脸,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轻轻坐下来,掏出帕子为她轻拭。
“萋萋不怕,俊叔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