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年一脚踹开主院房门,黄花梨木门"砰"地撞在墙上,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他额角青筋暴起,进屋抓起青瓷茶盏狠狠砸向金丝楠木柱,瓷片在郦婌陪嫁的《雪梅图》上划出狰狞裂痕,碎瓷片四溅。
陶桂芝被这动静惊得连忙起身:“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生气?”
姚金年冷哼一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要支一千两银子,她竟敢让丫鬟拦着,还要我交代用途!”
他浑浊的眼珠里迸出凶光,“她莫不是忘了,这郡王府姓姚不姓郦!”
姚金年十分恼怒!在他眼里,郦婌的银子就是他的银子。
他拿自己的银子,还要告诉郦婌拿去做什么?
陶桂芝眼中精光一闪,假意叹道:“当初要不是看她家有钱,也不会让柏哥娶她过门。”
她话锋一转,“好在柏哥明日就到京了,还带着咱们的孙儿”
“商户女终究上不得台面,咱们嫡孙都要进门了,总不能让个商贾之女占着正室之位。届时寻个借口……”
姚金年听到夫人的话,心情也好转了几分。
他想起郦婌,眉心狠狠一拧。
“郦婌还不知道此事,这两日你寻个时机告诉她。否则柏哥回来时她要是闹……”
陶桂芝立马懂了姚金年的意思,她连忙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一会就去寻郦婌说清楚。
陶桂芝想起郦婌的性子,又有些头痛。
她这个儿媳妇看着软绵绵的,要是逼狠了也会咬人。
陶桂芝皱眉,“她要是不接受怎么办?我就怕她闹,毕竟她名下那些产业还没全部得到。”
郡王府年年入不敷出,郦婌嫁进来后才得以支撑。
姚金年冷哼一声,语气透着一股精明。
“她不同意?那就想办法解决她不就好了。”
听了姚金年的话,陶桂芝脸上露出笑容。
“还是夫君你有主意。”
姚金年闻言面色稍霁,捋着胡须冷笑。
“柏哥这次打了胜仗,回来后不出意外可封将军,这节骨眼上可不能意外。”
门外,郦婌紧紧捏住玉佩,心头气血翻涌。
她眸中闪过震惊,没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公婆,背地里居然是这样一副面孔!
他们算计她的家财,又想算计她腾位置。
而且,姚文柏居然在外面有了一个儿子?
郦婌心底升起一股悲愤,气血翻涌。
她刚嫁入郡王府时,姚文柏温柔体贴又尊重她。
他说他即将上战场,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家中照顾婆母还要独自怀孕生子。
可笑的是,那个口口声声不忍她在府中独守空房的夫君,早在外面有了野种!
郦婌倏地深吸一口气,眸中寒光乍现。
“你去将这三年的账本都抬来,既然他们想让我腾位置迎新妇,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给别人养爹娘。”
冬笋眼睛一亮,“好的小姐。”
竹子和冬笋是郦婌身边的得力助手,竹子主要负责郦婌身边的大小事。而冬笋负责在外照看产业,打探消息。
竹子很快将账本送到郦婌手中。
郦婌迅速看完手中的账本,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些年郡王府花销数额居然如此巨大!三年她给郡王府差不多补了20万两银子!
郡王一年的俸禄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两左右。
郡王府早些年老郡王立功,先皇赏赐封位,可传给下一代。但一代比一代碌碌无为,直到姚文柏这一代,勉强能撑起郡王府。
整个郡王府靠着姚明年和姚文柏的俸禄糊口,曾经还因为过于寒酸被人笑话。
直到姚文柏的祖母给姚文柏订了一门与商户的亲事,但他们瞧不上商户女。
但郦婌嫁进郡王府后,因为出手大方,郡王府一朝富足,公婆也无话可说。
郦婌脑子里梳理着信息,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些年侯府各项支出。
郦婌越看越心惊,这账本居然还有着假账!
老夫人所谓的"百年老参",实则是市价三成的劣等货。
公爹宴请同僚的"珍馐",足足虚报五倍价钱。
婆母在外购买的所有物品,竟全都记在她名下
郦婌冷笑出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赫然一抹猩红。
"小姐!"竹子慌忙端来汤药。
郦婌推开药碗,继续翻账本。
她忽然在某页停住:“去年重阳宴的玉燕盏,市价八十两,账上记二百两?”
她猛地合上账本,沉声道:“冬笋,姚文柏大概什么时候到永兴?你先去打探一番,看看他身边是否有一个孩童。”
“是。”
郦婌盯着阴沉一片的天空,小雪簌簌下个不停。
郦婌拖着病体前往郡王府老王妃住处。
春姑正往鎏金暖炉添银丝炭,老夫人正准备入睡,听到丫鬟说郦婌来了的消息,惊讶道:“她这么晚来做什么?”
丫鬟说出白日里侯府发生的事。
老夫人皱眉,“你去告诉郦婌,就说我已经睡了。”
春姑低声,“是。”
郦婌站着寒冷如霜的院子里,看到里屋熄了灯,立刻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三年来她亲手给老夫人煎的上百副药,寒冬里抄的百卷佛经,原来都暖不化这些人的铁石心肠。
如今,她想找老夫人做主,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郦婌抿唇,转身离去。
老夫人知道郦婌离开,也只是淡淡道:“不堪入目的商户女,若不是当初我让她与柏哥订亲。如今指不定在老头府中做妾室呢!她爹说不定还在四处求人呢。”
郡王府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是不善经营,郡王府穷得叮当响。
老夫人发现郦父一心想攀附权势,便想着让柏哥娶个商户女。
郦父当时被官司缠身,被郡王府找上议亲时立刻答应了这门亲事。
老夫人打心底是嫌弃商户女的,一无官职二无强大的背景。本是想让郦婌做妾,奈何郦婌说什么也不做妾。
老夫人没办法,这才让柏哥给正妻的位置。
郦婌回到自己院子里,烤了好一会火,身子才暖和,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
竹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心疼道:“小姐,身体要紧,先喝药吧!”
冬笋此时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她发间还沾着夜间霜雪。
“主子,姑爷身边的确有一个女子。”
冬笋欲言又止,“我寻到姑爷时,他正和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