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深一顿,看着蜷缩在脚垫上惊恐抱头,口中还喃喃不停的叶婧槐,眼底的厌恶愈发浓烈。
他仔细听了一阵,听见叶婧槐说的好像是:
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他了……
他不知道这三年叶婧槐经历了什么。
但作为自小养尊处优,孟景深对叶婧槐的培养同样精细,誓要让她成为蓉城拔尖的名媛淑女。
可她现在像什么样子
叶婧槐,你给我起来!
孟景深命令式地怒吼,让本就惊颤不已的叶婧槐浑身一颤。
就连孟景深伸来抓她的手,也成了无数个夜晚中朝她袭来的恶魔之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提那个名字了!
叶婧槐愈发尖锐的叫声,吵得孟景深心烦意乱。
刚还以为叶婧槐有所收敛。
现在看着,怎么比三年前更疯了
可没等孟景深发火,叶婧槐就像被人勒住脖子似的,双眼一翻昏过去了。
看着软软倒下的叶婧槐,孟景深一愣,冷冽的眉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小槐
他下意识念出多年来习惯性的称呼。
却又在片刻后,转为嫌恶收回自己的视线。
改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演得还挺真。
孟景深冷嗤发笑,随即目不斜视继续启动车辆。
从前的叶婧槐,为了得到他的注意,无所不用其极。
装病装晕,甚至还自导自演被人绑架。
这种戏码,他早就习惯了。
没想到关了三年,叶婧槐还没学乖。
孟景深一脚油门,直接将车开回孟家。
下了车,他叫来家里的女佣,拉开副驾驶车门,连个正眼都没给叶婧槐。
把她拖回房间换一身衣服,她想装就让她继续装,没必要叫醒。
自始至终,孟景深不曾怀疑过叶婧槐晕倒的事实。
毕竟一个进戒管所还生龙活虎的人,在里面无所事事三年能有什么大碍
如果生病,戒管所的人也会通知他的。
叶婧槐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她睡了十年的柔软床上。
睡了三年冷地板,如今这张床柔软得让人有些不切实际。
刚才的惊颤怒吼,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叶婧槐缓缓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衣服都被换了,还洗了澡。
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叶婧槐看向房中的佣人,认出这是在孟家工作多年,也是将她一手带大的老人。
是孟先生让我换的,他说今晚要回叶家聚餐,不能让你太失礼。
面对这个进了三年戒管所的小姐,赵妈态度依旧恭敬。
可叶婧槐攥着衣角,紧张时条件反射般的颤抖。
那你换衣服的时候,看见我身上……
在戒管所这三年,是她无法用言语言说的痛苦。
除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她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对一个曾经磕破皮都要红眼的千金小姐来说。
叶婧槐的身体,只能用惨来形容。
赵妈没没说,但她向叶婧槐投来的目光,分明带着怜悯。
她看见了。
那孟景深是不是也该知道了
叶婧槐默不作声下床。
她从前丰腴有致,现在干瘪削瘦的身躯,穿着从前的衣服肥肥大大,诡异中带着滑稽。
叶婧槐缩着肩膀走出房间,却不想撞上同样出门的孟景深。
他冷冽的眸光在叶婧槐身上扫过,流露一抹不屑。
不装了
叶婧槐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戒管所三年的教育,为了避免挨打,她还是第一时间低头。
对不起,我不装了。
孟景深冷嗤一声,厌恶更浓。
他就知道,叶婧槐是装晕。
叶婧槐低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
她捏着衣袖踌躇许久,刚才赵妈有没有告诉你,我身上的……
伤
这三年戒管所带给她的伤
戒管所对待毒瘾网瘾严重的人,下手一直不留情面。
但她一直认为,这个养了她十五年的人,绝不会指使别人对自己下手。
哪怕再厌恶,十五年的感情,也该是亲人才对吧
说了。
孟景深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波澜,仿佛这只是吃饭睡觉般的平淡小事。
瞬间。
叶婧槐本就死寂一片的眸子,彻底没了光彩。
原来,孟景深都知道啊。
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回叶家,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给叶絮道歉,并且不再招惹她这件事吗
叶婧槐冷棕色的眸里,闪过叶絮那张惹人憎恶的面孔,过往疼痛又接踵而来……
这次回叶家的路上,叶婧槐没再被刺激,一路风平浪静。
孟景深一进门就甩开叶婧槐,上楼去找叶絮了。
叶婧槐只跟了几步,就因为腿上的痛被迫停下。
叶婧槐就站在二楼楼梯边,没有指令她甚至不敢找地方坐下。
哪怕这里是她曾住过五年的家。
景深,你怎么把叶婧槐带来了咱们今天要给傅总接风,好把絮絮塞进他的公司。
叶婧槐要是跑出来闹事怎么办
书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叶婧槐听清对话。
这是叶絮的母亲,她叫了五年妈的人。
而此刻,她的言语不掩对叶婧槐的厌恶。
放心,叶婧槐已经向我保证过不会闹事的。
何况,她敢不听话,我就把她送回戒管所再待几年。
孟景深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冷锥一般让叶婧槐的心刺痛。
所以,他明知道戒管所是什么地方,却还能云淡风轻地说要把自己送回去
再去一次,她就不一定有命出来了……
家里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傅总请过来,今晚的机会必须抓住……
看什么呢想听就进去大大方方地听啊。
女人娇柔明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叶婧槐的大脑瞬时一片空白,魔鬼般的熟悉声线,让她喉咙不自觉发紧。
在戒管所的三年,她虽然联系不到孟景深。
但隔三岔五总有叶絮的电话打进来,嘴上关心,实际都是暗戳戳的秀恩爱。
仅是如此,叶婧槐还不至于对她这么恐惧。
而戒管所还有一条可笑的规定。
叶婧槐没资格与叶絮斗,见了她必须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