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季玉朝还没有醒来。
此时,陶然有些无聊。
此时,李书怀在尽力的让气氛有聊一点。
小然,你刚刚为什么说不希望季哥哥死掉呢
这本是李书怀的随口一问,可谁知陶然却相当认真的思考后相当认真的回答他。
我一直认为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不希望他痛苦……李哥哥你怎么认为呢
李书怀一愣。
思绪飘向远方……
那还是他高一的时候。
李书怀,你知不知道昨晚顺花桥又跳了一个,好年轻的。
就是啊,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都赶着去送死。
李书怀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我回家了,你们聊吧。
啊你今天回家吃吗何网愰偏头看着他。
是的。李书怀把手机收好,顺便接我妹放学。
隔壁小学早就放学了。
那我就顺便给我妹送点福利,犒劳犒劳她。李书怀甚至特地驻足思考了一会,那么……今天就带她出来吃吧。
出息。何网愰白了他一眼,净想着你妹妹了,你要真出去吃了,迟到了就老实了。
你懂什么你就是嫉妒。还有,就算我真的迟到了,我会请假。他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向后挥挥手,走了。
于是,留给何网愰的只有一个潇洒的背影。
李书怀就这么潇洒的走了。
李书怀走到半路突然下雨了。
李书怀开始在雨中奔跑。
李书怀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你没事吧
被撞的是一个小姑娘,带着厚厚的口罩,看不清面容,被撞倒在地上,没有起来。
李书怀想上前一步将她拉起,可又被侧身躲过去了。
然后他就看着这个小姑娘越过他向远处飞奔。
还挺自由哈。
李书怀到家了。
家里不见李怀安。
倒是自己的妈在餐桌旁坐的端端正正的。
你回来啦。杜鹃一看到李书怀回来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我就知道今天你会回来,特地做了好多好吃的,你等等,我去给你端过来。
谢谢妈,我来帮你吧。
不用,放着我来哈。杜鹃轻轻地拍了拍李书怀的手,示意他出去。
唉!那怎么能行李书怀很夸张的回答。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教呢。杜鹃只是象征性的打了李书怀一下。
对了,妈,怀安呢李书怀斟酌着开口。
……杜鹃没回答。
李书怀等着她的下一句。
这个鸡蛋羹最考究的就是时间了,这个得现做,你就不要在这里看了,桌上有你爱吃的糍粑,我才做好还是热的,口感应该刚好。杜鹃答非所问。
妈,我问你话呢,怀安呢李书怀有些紧张。
李付任和杜鹃离婚的时候,杜鹃并不当真,还痴痴的觉得,把儿子送给李付任养是种讨好。
可是她猜错了。
然后ta表示不甘了。
于是便有了对其求之不得的痛苦。
再然后,痛苦变成了恨。
恨是不可能消失的。
恨会转移。
一方的长期进攻迟早会导致另一方的溃不成军。
一但溃不成军,恨就会走上ta的结局——死亡。
李书怀就是担心这个才转回来的。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对的。
红糖在化着呢,桌子上面,你去看看。
你是不是……
就是我,怎么了吗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眼,想给你做顿饭,她突然回来说,别把菜用完了,她还要用。她突然大声说话吓了李书怀一跳,你说这是不是白眼狼一个,你对她这么好她连一顿饭都不愿意让你好好吃。我只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哭哭啼啼的跑了,真的把自己当小姐了。
你!李书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硬生生忍住了你明知道她有……
屁!她要是真有病,真有那什么抑郁症就去死啊。说着说着杜鹃便眼含泪光了。
你就是这么跟她说话的……李书怀在门口拿了把伞,早知道我就不该把怀安放在你这里!
你要出去找她
我会去找父亲说清楚。她不会烂在你这里,我要证明你们都是错的,她以后的光芒绝对会比我还耀眼
随后,他便出了门。
砰——
门在震,连带着杜鹃的心也在震。
许久,杜鹃杜鹃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雨幕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是李书怀。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不知不觉,走到了顺花桥旁。
我来这干嘛……
他刚想往回走,但是又好像感应到什么了一样脚步一顿,往桥边瞧着,寻找着
发现了一团灰蒙蒙的东西。
终于找到了。
他往哪个方向去,果然发现缩在一团的李怀安,他悄悄的走到李怀安跟前,把伞往她那里偏了偏。
哥……
那声音分明是哭过的。
冷不冷……李书怀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
小姑娘把自己养的很好,白白的且并不是瘦不拉几的身材,所以看起来特别乖,每次兄妹俩去吃饭的时候都会听到别人夸他妹妹乖乖的。
还行。
回家。李书怀拍了拍她的肩膀。
已经秋天了,衣服比较厚,又被冷水这么一淋,李书怀都不敢想有多难受。
我怕……
……
李书怀鼻尖酸酸的。
怕什么有哥在,什么都不怕。
哥……
饿了
不是……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死……
李书怀干脆把李怀安架起来,让她站好后并肩走着。
你说你想死,那我问你,你觉得死亡是什么呢
我觉得,死亡是摆脱一切痛苦的事。
小姑娘的手攥的紧紧的,好像里面有什么宝贝一样。
哥……李怀安突然开口,你痛苦吗……
是问句,但又不是问句。
李书怀并没有回答。
不对,你痛苦什么呢,你坐拥一切,痛苦的明明是我才对。李怀安苦笑一声,我真的很苦恼,为什么
我是真的恨,为什么你无论哪一样都比我强……李怀安的声音逐渐颤抖,母爱,父爱,资源,夸奖,目光……到最后声音几乎几不可闻。
甚至……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是我的。
我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附庸。
书怀,怀安……李书怀,念我名字的时候心里乐死了是不是。她深吸一口气,那肯定的,换我,我也肯定夸她名字好听,然后天天喊。
李书怀就这么听着。
恨是需要转移的。
不能老藏在心里。
不然是会毒死人的。
所以恨是需要发泄的。
她学会了,这很好。
她才12岁,她又做错了什么。
或许真的有——投错了胎。
心脏处隐隐作痛。
不对,心脏又好像被谁当做玩具蹂躏。
痛……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已经不知道是谁说的了。
后来只记得李怀安埋在李书怀怀里哭了好久,一直到后来都反复说着这一句话:总得留一样给我吧……
总得留一样给我吧。
哐当——
一个带着血的刀片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