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秀吉一度回到筑前的博多,直接在划分街地的基础上着手再建,并再次写信命宗义调,催促朝鲜国王尽快来朝。
一旦想到自己做了“谁也做不了的事情”时,其执拗也是天才的怪癖之一。诚然,当时尚未下决心出兵朝鲜,但是总感到有一种错觉:只要把博多建成一座对外的良港,那么朝鲜国王也好,大明皇帝也好,或许会高高兴兴地前来朝贡。
因此,他再次写信向宗义调下达了命令。这样,十九日于筥崎八幡境内举行了盛大的茶会招待神屋宗湛和岛井宗室。席间,痛痛快快地把筑前、筑后两国给与小早川隆景的旨意告诉了他们。
领主把给与小早川隆景,然而也是给与堺地的同样的自由行商权,逐渐给了神屋、岛井两位巨商,以图藉二者的力量,把这里建设成比堺地还繁荣的据点。
席间,又确立了一种构想,即返回京城后举办北野大茶会。
那些吹捧神屋宗湛和岛井宗室的商人和市民们,纷纷前来观看筥崎茶会,欲献上热爱和平的市民们的茶,四处搭起了苇棚作茶馆,以至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盛会。
(是的,这在京城也必须举办。规模要比这大几十倍啊!)
已经剃了头的岛津义久也应邀出席了茶会,而且比秀吉早一步乘船向堺地进发了。
十九日的茶会结束后,秀吉于七月一日对诸将论功行赏,离筥崎凯旋而归。
七月三日,在赤间关对黑田孝高、毛利吉成行封,七月十四日经备前冈山胜利回到大坂城。
在秀吉的一生中,恐怕再也没有这般显赫,这般幸福的时候了。
京城的宫廷派敕使劝修寺晴丰到大坂城迎接,弟弟秀长当时做为秀吉的代理,使太夫人见到了他那武功卓绝的雄姿。
太夫人,夫人以及秀长、姊姊,亲人们全都会聚一堂,迎来了这个隆重的日子。
当时,如果已经成了家康的正夫人的朝日,以及淀君都来了的话,对于秀吉来说那无疑是人生中最荣耀的一天了。
秀长于七月二十二日撤回到自己的居城大和郡山,与其前后,秀吉也班师回京。途中在淀城稍事停留,七月二十五日才回到了京都。二十九日,关白太政大臣丰臣秀吉威风凛凛地乘老式牛车进宫,奏禀西征经过,叩谢皇恩。
宫中方面的礼仪由菊亭晴季安排,估计当时已将信长时代的三千余石的供御改为六千石。
接着在八朔之贺(阴历八月一日贺新谷)时,接见前来的各位诸侯和公卿们的礼仪,除了菊亭之外,还以利休和曾吕利为主在聚乐第一丝不苟地举行了。
当时,聚乐第尚未完工,因此接见是在临时宅邸进行的。
聚乐第全部竣工,正式搬进来是九月十三日,从此便更有必要给人们一种印象:聚乐第是关白在京城的住所。
“在大坂城,总感到有些不便……”
这个“总感到有些不便”之中最大的不便,曾吕利和利休是最清楚的了。
在大坂城,是难以见到可爱的淀君。不,准确地说在北政所夫人在时是难以随便见到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秀吉完全是一个旁若无人然而又是胆小的惧内关白。
在八朔之贺期间,将举办北野大型茶会的意图告诉了利休和曾吕利。
“将京城的人们都叫来,因为是关白太政大臣殿下的大型茶会。”
说罢秀吉又漫不经心地说道:“能开几天,宗易?”
这完全是秀吉般的性急,利休一时间没有回答。
“殿下,殿下这次所举行的茶会是前所未有的,因此准备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分。首先,要给聚集而来的群众都斟上茶,那是办不到的。”
“甚么?办不到的事……本殿下是没有办不到的!”
“可是,那些茶叶究竟从哪里弄来?难道殿下的茶可以弄得这般粗糙不成?……”
“住嘴!这点儿小事都办不了还能干甚么?殿下我是在问甚么时候开?”
因曾吕利被申斥,利休忍不住插嘴道:“那么,希望能定在十月一日。”接着又说:“现在是八月一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内,如果大家都能毫无差错地准备的话……”
“甚么?两个月……行啦,行啦,如果是我的话,有两个月可以拿下高丽国了。茶让他们喝足了,但是却这般费事,太叫人着急了。”
嘴上说,殿下我近来净说些急不可耐的话,其实,阅历深的人谁都明白。
“就这样吧,这是万不得已的。十月一日,将举行前所未有的大茶会,来宣告日本国的安泰和秀吉的胜利。要以此心得去准备!”接着又说道:“告诉诸侯及公卿们,要带妻子来。殿下嘛,也要穿戴起来带淀君参加。看看谁的老婆甚么样……哈哈哈……这,也许不是观赏红叶,而成了观赏老婆啦!有趣,哇哈哈……”
利休赶忙移开了视线,曾吕利却高声笑起来:“啊哈哈……,如果谁的老婆比淀君还漂亮的话,殿下也有意猎取的吧?关白殿下的观赏老婆(在此观赏与猎取同意),必将引起丈夫们的极大恐慌啊!”
这虽然很像曾吕利的掩盖话题的方法,但是利休听了后皱起了眉头,明显地表示了不快。秀吉那旁若无人般的空想之飞跃,经常是即刻付于现实的。利休所警惕的正是秀吉这种与犯人只有一纸之隔的脱离正轨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