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安静地坐在床边无声陪伴。
夜色很浓,病房的窗外也看不到?万家灯火,可是此时他的身边却有人陪伴,所以并不如以往孤寂凄凉。
缓过痛劲儿?,荆郁拿开?胳膊,看向端坐在旁的少女?,见她满目流光的双眸一直注视着自己?,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哼,
不咒我死了?”
提起这个,
席英尴尬又羞囧,勉强咧嘴干笑了两声。
“那?什么?,
不是,
额……谁让你们这的人都一副你……英勇就义的模样,问什么?也不说,
什么?也打听不到?,还不许别?人多想啊。”强词夺理她可是最在行的。
荆郁又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她。
良久才开?了口,“我救了你,你预备怎么?谢我。”
怎么?谢,救命之恩如何谢?她不知?道,钱他不缺,她也给不起,其他,她身无长物也没有他能看上眼?的。
“我记下了,以后……”
“谁要以后!”
席英被打断后,小声咕囔了句:“那?我也没什么?像样的谢礼你能看得上。”
那?边也静了片刻,别?别?扭扭的开?了口:“有句话怎说来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席英心跳的频率开?始直线飙升,越跳越快,越跳越急,噗通噗通跳疯了。
浓浓的夜色,昏黄的壁灯将两人神情全都藏住了,一个背光一个藏着脸,谁也看不清谁。
“当牛做马。”
画风一转,两人皆是愣了愣。
“荆郁你个大?傻子!”纯纯的傻子!会救人不会说话的傻子!席英不再理他,大?力的掀起被子躺了进去。不想看到?他甚至还转了身子背对他。
荆郁望着窗外透进角落的一点点月光,满心懊悔,自己?究竟说了什么?,那?居然是他说的,可是不这么?说,他要怎么?说呢?他想说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本意不是这个。
两人各怀心事的熬了一夜。
当病友的日子是短暂的,席英退烧之后就要回去上课了,本来感冒就不需要住院,只?是碍于荆郁,她多在医院留了两天,这已经?是极限了。
回去取东西的时候,荆郁满脸不高兴地背过身不说话,席英叹口气说只?是回去拿点东西他才脸色稍霁。
临走时还丢给她一个盒子,是上次她没收的。
“早就让你换了,也不至于关键时候耽误事。”
席英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如果今天收了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但?又转念一想,其实不管一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不食烟火情操高尚之人。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次她痛快的收下了,正?好?省了一笔钱,就当富豪救济灾民,她成?全他行善积德做好?事,他还要倒过来谢她呢。
一番心理建设收的理所当然。
一路上席英都在摆弄新手机,好?像挺贵的,还是最新款,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席英有点高兴,真好?用,比她阵亡的那?两个手机灵敏多了,各功能都挺好?用的,就是奖金下来了她都不会舍得买,赚了,一会从学校出来她得再补一张电话卡。
她乐呵呵的回寝室收拾了洗漱用品还有换洗的衣物,临走时思虑一番最后还是回头拿了一包她在学校晒干的桂花。
她是来了南城才见到?了传说中的桂花,确实香,就像南方人没见过雪,北方人的她对桂花也很新奇,毕竟这东西能做出传说中的桂花糕啊,她以前?听过见过就是没吃过。
所以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撸了不少,还晒干了,买了糯米粉在寝室偷偷尝试着做了一次,真不赖,杨爽都说她的手艺可以出摊了。
这还不馋死荆郁,席英信心十足的装了一小兜才出门。
她不知?道的是,失去消息的这几天,遥远的春城已经?有急疯了。
此番事故的调查结果出的很快,上游水库是按时按要求泄洪没有责任,而他们无视警告牌深入河中算是“咎由自取”。
但?是因为这次的事故确实很大?,还是有人受到?了处分,大?到?负责人小到?操作员,甚至二十一中校长以及管理层都被教育局记了处分联名通报批评,班任停职。
是啊,两条人命,如果不是荆郁也许就是三条了。她不敢想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远在J省的奶奶该怎么?活。
事情已经?过去四天了,席英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所以对荆郁几分钟热情的回报就持续的更久也更用心了。
荆郁看着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人,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尽管身子不舒服还是勉强撑了起来,像小猫巡视打猎回来的铲屎官般将带回来的战利品袋子挨个检查了一遍,发现好?几个都跟他有关之后,心情更是连连攀升好?几个阶。
满意的抚着胸腹挪回床边。哪怕偶尔的撕扯疼痛都没能影响他脸上越发满意的笑容分毫。
席英看着频频皱眉的荆郁,板着脸申斥道:“你怎么?又下床了。”
“你管我。”
“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么??”
“他管我。”
狗脾气依旧,看来真的只?有重新投胎才能改了。
“我不想管你,可是受罪的不是你自己?么?。”席英说完就不理他,将买好?的菜送进厨房开?始处理。
不知?道为何,荆郁家这么?有钱连个护工都请不起,她委婉的提了一次还被他以不知?恩图报顶了回来。
擦脸擦手,端盆洗漱,做饭做菜,喂饭喂菜都要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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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是比皇帝都难伺候。
荆郁听着不远处的厨房叮叮当当,心里也叮叮当当的满起来。
只?要他一叫就有人过来,还是他不讨厌的人,em……再严谨一点,就是他挺想看到?的人,只?要一喊她就会出现在眼?前?。
对于这种状态他很满意。
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吃水果,席英忙的不可开?交。
荆郁现在也特别?会看她的脸色,只?要她稍稍变脸,每次将要达到?她的怒气值想发火时,荆郁都会嘶嘶哈哈这疼那?疼的叫。
这招特管用,百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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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菜一汤摆上小桌,荆郁看她也有些累了,这回很自觉的自己?挪坐起身,靠在床头,像等待喂饭的幼儿?园小朋友。
满桌都是补血补钙的菜和汤。
鱼骨剃了,排骨肉扒了,荆郁一口口吃着喂来的饭菜,又想一直在这住下去了。
“你也吃。”
他也给她夹了菜,席英一副空洞冷漠脸看他。
“看我干嘛?我手使不上力气,偶尔夹一下没事,你好?意思让我自己?动手吃饭?”
席英其实挺无语的,心里嘟嘟囔囔可是嘴上不敢说,一勺满满地塞进他嘴里,堵住了那?张奋力狡辩的嘴。
荆郁咽下一大?口,又催促她一起吃,不然自己?吃着没意思。
看着她一口,自己?一口一起的吃着一顿饭,荆郁心里开?了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高兴,那?股雀跃的源头他都不知?道从哪里起的。
饭后还有小甜点,看着席英端上来时满脸的期待,荆郁捏起一块,闻了闻,有股桂花的味道,他试着轻咬一口,甜糯之余带着一股浓浓的桂花香气在唇齿间游荡,这是放了几斤桂花粉啊。
还有点粘手,他以前?也吃过,都是粉粉糯糯干爽一块块的,这个怎么?黏糊糊的。
“好?吃么?好?吃么??”
面对凑上来的星星眼?,荆郁反骨的话在口里转了一圈,最终吐出来的是,“还行。”
见他说还行,席英好?像很高兴,也捏了一块,开?心的吃了来,一边吃一边跟他讲着自己?桂花糕手艺的由来。
“我是第一个吃到?的?”荆郁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认真的摸样让席英那?句“不是”也在嘴里转了一圈。
“嗯。”她小声应了句。
得到?肯定答案,荆郁又捏了一块一口送进嘴里,虽然齁甜又粘手,但?是确实比刚才那?块美味多了。
他吃了一块又一块,然后还开?心的问她:“是特地做给我的?”
“当然。”这句她回的甚是有底气,毕竟这句话是真的。
荆郁又捡了一块丢在嘴里,好?像心里灌了蜜。
原来他还是挺爱吃甜食的。
“下次可以放点蜂蜜。”
“那?个多贵啊。”白糖多便宜。
荆郁木了脸,“一点蜂蜜都不舍得给我吃么??”
“好?好?好?好?,下次给你滚蜂蜜。”还下次呢,她就这么?点桂花,过年回去还要给奶奶做呢,买的肯定不比她自己?撸的好?。
晚饭后,医生来查房,给荆郁换绷带时,席英在一旁围观,心里咯噔一声,满后背青紫一片,还纵横交错着许多划痕,这回他伤的真的挺重的,听说是在湍急的河流中撞了大?石,肋骨折了五根,背部被树枝和石头划伤,又在水里泡了很久,感染了,万幸的是没有撞到?脊柱神经?。
等到?医生离开?,她扶着荆郁躺下,看着他忍的辛苦,虽然没出声,可是粗重的喘息昭示着他忍得并不轻松。
席英拿着纸巾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静静地陪他坐了好?久。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她望着窗边将将探头的月亮长叹出声,“值当么?。”
命都差点搭里了,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个勇气,能舍得下自己?去换别?人。可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没有经?历过那?个时刻是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和底线在哪的,等轮到?她时席英也想不出有一天会觉得拿自己?换别?人是那?么?值得又那?么?顺理成?章的事儿?,抉择就在一瞬间,根本就没有犹豫甚至心甘情愿,又何谈纠结呢。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却足以被昏沉还没有睡去人捕捉。
荆郁扭过头看向满心疑惑的人,自己?又何尝觉得不荒唐,可是当时就那?么?做了,甚至事后也不曾后悔,这是为什么??他也想过。
沉默了好?久,他不想再遮遮掩掩骗自己?,突然就很想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
“也许是我这有你想要的,你那?有我想要的。”
荆郁这辈子想要的其实不多,但?是真正?能拥有的一个都没有,他也想抓住点什么?。
席英心若擂鼓,按照以往她装傻充愣的性格本应该装听不见的,可是脑子和嘴有它自己?的想法,就那?么?脱口问道:“我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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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郁皱眉,她想要什么?他目前?真的还不确定,可是他知?道有一样东西她非常看重也拒绝不了,带了点怨气道:“钱。”
席英气笑了,不过确实符合她的作风不是么?,她也确实喜欢钱更缺钱,但?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那?句,她百转千回嘴里饶了几圈都没能脱口,看着荆郁灼灼注视的目光,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气急败坏的逼着她问,只?是那?么?看着,
席英好?像被什么?推了一把,也是他目光中隐隐的希冀还是藏不住的渴求,让她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那?你想要什么??”
平日霸道惯了的少年突然认真了起来,好?像思索了好?久又好?像准备了好?久,在两人慌乱的心跳声中坚定的说出那?个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你。”
第
35
章
一种朦胧陌生的情愫在黑夜中?极速发酵,
生疏笨拙的恋爱新手对突如其来的表白都有些措手不及。
两人慌乱地?移开视线,根本不敢直视对方?,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颗失了节奏的心脏此起彼伏的狂跳。
这算是告白么,
席英脑子很乱,
生活温饱都成问题的她从没想过在这个年纪风花雪月,
这是奢侈更是妄想,
她不缺这个,也从来不想这个,
可是从什么时候有些东西开始不一样了呢。
她不清楚,有些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渗入,从生活习惯甚至是情感思想下手,
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深入是最可怕的。
席英慢慢回想两人从相遇到重逢乃至今日的感情质变,
自?己对他的心思到?底如何呢?她因为他生气过,失望过,委屈过,也难过过。可是偶尔也对他期盼过,依赖过,甚至为他伤心过,担心过。
虽然浅显到?不易察觉,可是确实这些复杂的情绪她都有过,
而?且只有荆郁能让她产生如此复杂多变的情绪。
终归是有些不一样。
这是喜欢么?
“你不说点什么吗?”背过去的人等了好久没等?到?她的表态,
居然有些他也不想承认的忐忑。
说什么?“我不知道。”
等?待答复的人愣了,然后?又噌的坐了起来,
速度之快以至于超越了痛感神经。
“呃……”荆郁痛苦的抚着胸腹,
突然的剧烈动作疼得他太阳穴青筋暴起,锋利的眉眼都纠结到?了一起。
席英也吓了一跳,
连忙起身要按铃叫医生,荆郁一把扯住她的手,垂着头只叫她别动。
汗珠一滴滴滑落,荆郁的表情一直没有缓和,真是让人着急。
“回答我。”
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关心这种问题,可是就?是这种时候,把她架在这里,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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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英看着垂头抚胸,脸色发白,薄唇紧抿的少年,心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你,如果是认真的,我愿意跟你试试。”
“试试?谁要试试!”少年抬起头死死的盯住她,额前浸湿的碎发都遮挡不住他如炬的目光。
席英试着抽手可是被他捏的太死,根本抽不动,她看他一眼,有些懊恼地?羞囧瞥向别处,“你这狗脾气,谁能受得?了,我肯定要考察考察啊。”这话一出脸突然烫了起来。
荆郁看着红脸的少女,也有些不好意起来,眼神躲躲闪闪也不敢再看她,可是手还是抓的紧紧的。嘟嘟囔囔道:“我这脾气就没有比我再好的了,不过你既然说试试,那也就?是同意了,那……”
他瞟了一眼芳靥晕红明艳动人的少女,咽了口水,“那我可以你亲你了么。”
什么?席英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错愕的盯着荆郁。
荆郁只是突然被眼前的她晃了眼,失了神,谁知道嘴居然真的不听使唤说了出来,看着平日里清冷无双绝色出尘的人在他面前露出从未有过的娇羞一面,他怎么能不想入非非,偷偷想可以,说出来算怎么回事。
人家刚同意试试他就想上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可是话既然已经说了,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错了。
嘴硬道:“怎么啦,都同意试试了,亲一下还不行了啊。”
席英一脸自己刚才是疯了才答应他的表情,奋力甩开他的手,怒喝道:“荆郁!你可真不要脸。”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房间。
荆郁被甩了一个趔趄,看到?人跑出去了,也没法追,又疼上了。
怎么想还不给想了?他就想,他不光现在想,做梦他也想!她还管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