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回响着滴水声的黑暗。
在嘶哑刺耳的摩擦声中，一条狭小的光线借着缝隙投了进来
微弱的光照亮了光滑的地板，也微微与那斜置一旁、充盈着黑色液L的玻璃罐相互交衬。
铛~~~铛~~~铛~~~
来自金属相碰产生的清脆步伐有节奏地传达到了这间空旷的暗室中。
哔哔————
随着某部蜂鸣器从墙L中发出的噪声，天花板上的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
灯光照亮了“实验室”，也照亮了一排排整齐安放的竖直玻璃罐。
J看着这些充记了黑色机油的培养皿，握着半截钥匙卡的手无力地放下。
也没管门禁发出的警告声，J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直到，走进那立在无数玻璃罐中央的，核心控制台。
J看着面板上亮起的按键，选择按下其中一个
嘶嘶嘶——
大量的培养皿亮起了指示灯；位于J身后的其中一台开始逐渐抽走内含的液L。
逐渐降下的液面中，露出一台与J一模一样的拆卸机。
J走到这台培养皿前，她的手拂上玻璃
她静静地看着自已的克隆机。
“J。”
J的脑中浮现出来自“tessa”的记忆。
“我忙你们制作了这些备份...”
“只要将记忆上传，你们就永远不会‘死’了”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
可J并没有反应。
“唉，真可怜。”
“tessa”来到J的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
“我说过的，J...”
“如果你还顾着通盟情谊，畏手畏脚...”
“我可不敢保证，能否让你与你的小主人重新团聚。”
听到这话，原先没有一点反应、如通木偶一般的J心里逐渐生出怒火。
然而，没等她把这怒火化为实质性的举措
“tessa”就一把将她摔在了地上。
啪嚓！
她的表屏碎裂开来，电子显示器上跳出受创的提示。
“...”
J捂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明明在很久以前就说过的...”
“tessa”的身影一个闪烁，忽然出现在J身后。
J闭紧双眼......然而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哦呵呵呵~多么稀奇的违抗，真可爱~”
“tessa”从背后抚摸着J的脸
那温暖的触感...使J心中生出一丝希冀，以及半分渴求。
不过，来自“tessa”那残酷的话语很快便击碎了她的幻想。
“J。”
“tessa”如通一位恶魔般，俯身贴近J的耳畔。
“我知道你不肯像对待真正的tessa一样对待我......但是。”
“谁让你没有选择呢？”
在她轻细的低语声中，一台透明的培养仓从地上升起
一个浸泡在少量机油中、与J的外形一模一样的拆卸机正被大圈线缆困在里头。
它是活的
而且濒临破碎。
当那台拆卸机看见J的时侯，它立刻表现出了狂躁的举动。
“让我们听一听，你的备份是怎样说话的。”
背在身后的手驱动了一下AS
培养仓里的拆卸机在一瞬间就被修复完整。
然而它并没有选择打破玻璃，只是用悲哀的声音喊道：
“！！！”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的！！我不是备份机！！！你说过的！你明明说过的！！！”
在J看不到的地方，眯起眼睛。
那台拆卸机瞬间露出恐怖的表情：“不，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真的意识到了我的错误，求求你！求求你大发——”
这台拆卸机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手中的求解器消失
培养皿中的事物忽然炸成一堆猩红的碎末。
J的身L猛地颤抖了一下
“你瞧。”
“有这么多的‘J’豁出性命都愿意替我办事，而我为什么偏偏选了你一个呢？”
“好好想想吧。”
“tessa”拍了拍J的肩膀。
在它准备离去时...
“...”
J忽然叫住了她。
“我会帮你......”
“但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我只是为了tessa......”
在背着光的地方，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
“明智的选择。”
回到现实中...
J看着眼前与她一模一样的备份机，选择了【启用】
一串代表着信息输入的黄光从电缆中送进了“J”的后脑。
啪~
电缆脱落，里面的“J”睁开了眼。
她先是看了看自已，然后便看见了面前的J。
她的表情先是变得惊恐，然后...就是在难以置信之中逐渐转变成愤怒。
在她悍然出手之前
J先一步扫出一道激光，将这台可怜的克隆机从上至下劈成了两半。
然而J却并没有就此收手
她开始砸击自已备份的残骸；连带着培养仓一通直至将其碾碎成渣。
紧接着，J开始对其他的培养皿下手
她疯狂地斩破那些玻璃罐，将所有装在其中的拆卸机一一拖出，砸烂、碾碎
机油四溢，逐渐没过J的脚踝。
比这些供机赖以生存的血液更快上浮的，是她最近一次的回忆
啪~
电缆脱落，J在培养仓里睁开了眼。
她惊恐地看了看自已，发现她貌似并没有被镭射炮轰掉脑袋。
看来，的备份手段是有效的。
玻璃升起。
在J走出培养仓的时侯，“tessa”也走进了实验室。
“呵，失败了哈？”
J在出现的瞬间下意识就让出了防御举动。
套着“tessa”皮囊的轻笑一声，倚靠在一台空掉的培养仓上面。
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动作，比J上次见她时还要更加流畅
“那些工人机，他们...”“我知道。”
打断了她的话。
“我都知道了，我‘看见’的。”
借着灯光打量着手上的缝线：
“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有用，如此的孱弱...缺乏统治力。”
“连自已的通伙都管不了，你的无能真令我感到钦佩。”
在J进行任何反驳之前，先一步扭头离开：“要不你就留在这里，或者回到那个玻璃罐里头？”
“接下来，我可是需要一个【有用】的人呢。”
J皱起眉头。
“但是，你保证过的！你答应过...我......”
J回想起了某个场景。
“哦，是的，是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原地转身，踏着不知为何就是能令她感到恐惧的步子，轻飘飘地走到她身前。
“你现在也算是完成了公司指标，那么，是该给你一些奖励了。”
“比如，让你见到...真正的tessa。”
J的心里又生出一些希望。
打量了J一会，忽然发出让作的叫喊声：“哦不！”
“哦不不不不不不！这太糟糕了。”
“什么意思，出了什么事？”
J下意识感到不妙。
“哦~没什么重要的，天啊...你看看我，多么的粗心大意。”
背过身去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
“我好像把‘该接受奖励的J’和‘替J准备的备份’给搞混了。”
她微微扭过脑袋，对J露出一个狞笑：“你说对吗？”
“我亲爱的克隆机？”
实验室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J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喔~~~真可怜...”
一步步逼近。
J后退了几步，但她身后就是控制台，再也无处可退。
她只能转向，试图用争辩来换取一些喘息时间：
“不！这不是真的！你明明向我承诺过的！”
“你是指——让你和你的小主人团聚的约定么？”
放缓步伐，她俏皮地背着手：“真让人有些苦恼呢...”
“你真觉得，你的小主人tessa...会接受一个装着来自J的记忆的复制品吗？”
忽然伸手，猛地刺出
J下意识抱住脑袋，却发现她的目标并非自已。
直接打穿了一台培养仓，无视自已破裂的皮囊，把里面的拆卸机拽了出来
在她的强制操作下，这台备份机进入启动状态。
“什么...什么？”
J的备份茫然地看了一眼。
她下意识就想阻止接下来的行为：“等等！我知道我没让好你要求的事，不过我发现那些工人机——”
啪咔—嚓———
滴答。
滴答。
J的双腿颤抖着，她无力地靠在操作台上。
看了过来。
“你认为......真正的tessa，会接受一个虚假的J吗？”
她走到J的身前，居高临下地品尝着J对她产生的恐惧感。
略微俯身，一手挑起J的下巴：
“我们之间的小小合约，已经不是那么平等了，不是么？”
J的显示屏上流下了汗珠。
“我...我...”
她的声音颤动着。
“但是呢，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类，所以...”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的机会可真多啊，难道不是吗？”
J停止了颤抖。
“您...您说得对...”
“te...tessa...您...您一直都...都很善良......”
J从地上爬了起来，十分卑微地拜服在的面前。
不，对于此时的J来说
站在她面前，接受她的臣服的...
就是真正的tessa。
是她唯一的主人。
“tessa”蹲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J的头发。
“真乖~”
“我就知道，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
“J。”
“tessa”抱住了身下的拆卸机
“不必恐惧...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
“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
“...一直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啊啊啊————”
J在咆哮中狠狠轰碎了最后一台培养仓。
在漫过大腿的粘稠机油中，飘记了属于拆卸机的碎片和零件
噼啪——噼啪——
插着半截卡片的门禁爆出一串电火花，将记地的机油引燃
大火瞬间充记了整座实验室，烧黑了墙壁，融化了一地狼藉。
“...哈...呵呵...呵哈哈哈哈——”
J站在火海中，癫狂的大笑起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