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黑惠的教育方式上我们还能说上两句。像什么“这样的方式,改天给惠试一试”“伏黑惠可能会死”“怎么会呢,我看起来也比公报私仇的禅院家主靠谱一点吧”“我不觉得,毕竟五条家主轻浮得无可救药呢”……在其中插入有关于喜久福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大福的味道的话题也还可以,不过突然冒出来“悠仁很可爱吧”,我就只能“我们还是说些吃的好了。”
“不可以。”
五条悟依旧是轻浮的样子,“无论什么口味的甜点,在禅院家主的口中,都只会有血腥味吧。”
“我可不想分享甜点时想起这样倒胃口的点评。”
“这是年轻人的余裕?”
“是啊,毕竟我没有禅院家主那样的胃。什么都想吃,又什么都吃不了。”
“是说我的胃部脆弱?”
“你说是就是。”
五条悟将自己的四肢伸展了一下,我就看着这个一米九的最强又撑着下巴将脸对着一脸不知道他又在干什么的我,他笑了一下,无端有种野兽择人而噬的凶恶,可能是他露出来的犬齿弧度过于尖锐?
“禅院家主很喜欢悠仁啊。”
“能够消灭两面宿傩的容器,当然喜欢。”
六眼能看出来我对虎杖悠仁有种谜一样的宽容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虽然我们两个在今天之前没有更多的接触,我甚至记住他的名字都有觉得是浪费时间的阶段。
但五条悟第一时间发现我对容器的喜爱,就在那次会议上。因为我认同了对虎杖悠仁的缓刑,还用的是用钱说话的规矩。
“果然只要五百万是不行的。”
“太少了。”
“要多少钱也会被怀疑的。”
听起来是个温柔的人,但显然能跟我这样的人搅合到一块,必然不是什么好人。
咳嗽的辞别了禅院真希被五条悟用术式苍送回家的禅院家主,没有在十八小时的睡眠时间里安分的躺在被窝里,反而是抽出了一个小时,跟面前人见面。
这说明他很重要吗?
这说明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睡多了睡不着了。为了不让禅院家的后辈惊慌失措,我找的陪我消磨时间的人与禅院家没什么关系。
跟五条悟有关系。
夏油杰的尸体实在是抢手货,五条悟拦住了我,没有拦住面前的诅咒师。我看了一下他额间的黑色缝线,大概就能想象出,他的颅骨被人打开然后安放进他人的脑子的场景。
“幸好时间还不算晚,在晚一点,夏油杰的身体就不能用了。”
“很好用,对吧。”
面前的诅咒师用着夏油杰的身体,姑且就称他为夏油杰吧,他的眼睛狭长如同狐狸,笑起来也像狐狸:
“直毘人都想要的身体,自然是很好用的。”
咒灵操使夏油杰,术式效果简单来说是可以驾驭咒灵,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驾驭需要他吃下味道难以忍受的咒灵球。
跟五条悟的关系也像是被“最强”诅咒了一样,原本是挚友,后来半途决裂,成了诅咒师,然后就是被杀死,身体被人利用。
我是盯上他身体的人之一。
不过成功的是眼前这位夏油杰。
现在的话,我们没有因为夏油杰身体的问题生出嫌隙,反而因为夏油杰的身体而达成了合作。
“重要的是健康。”
我当年能拖着脆弱的身体因为夏油杰的尸体归属对上五条悟,他的术式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身体很健康。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在咳嗽,夏油杰不得不伸出手来轻拍我的背部,给我顺气。
我们的关系看上去还成。
但就是看上去。
夏油杰盼着我早死,我盼着夏油杰早日被五条悟看见然后打爆。
要问为什么?
夏油杰是因为身体里我对他的诅咒,我是因为他算计禅院家外出的那些人。
就那五百万。
五条悟要是一门心思用六眼仔细找下去,不止能发现我对两面宿傩容器的偏爱还能发现那五百万我给了夏油杰养咒灵去了。
夏油杰收钱收的坦然,用的时候转手就将这些钱用作了禅院家的抚恤金。
“我帮你安抚一下担惊受怕的族人。”
温柔可亲的表象。
被警告过一次后,终于收敛了想要控制住我的心思,没有再祸害我的供养者们。
他曾经想过慢慢蚕食我的供养者,让我失去供养与维系表象的蛛丝,从御三家的家主彻底转投诅咒师的阵营。
相比于五条悟,我这样为了一个健康身体甚至打起了夏油杰主意,并做了让夏油杰与五条悟友谊决裂的推手的最强,看上去卑劣又好控制。
后来的夏油杰知道了,我的供养者并不是谁都能当的。即使他肯与我定下束缚,自愿成为我的供养者,也不行。
因为他付出的代价不够。
而他想要的是成为我唯一的供养者。
对于一个活了很多年的诅咒师,时不时还会换个身体的诅咒师,他束缚中的
唯一并不是换一个身体就不算数的。那是从订下束缚开始,直到他的意识被彻底磨灭才会结束的束缚。
对于现在的禅院家主,他的唯一等同于让我将他当成唯一的蛛丝,将供养中的主导权,由我偏移向他。
从他当时的身体状况来看,他应该是在我面前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试图用束缚来摆脱这种处境。
成功率不高。
他说出口的时候,右手还在卡住他的脖子,让他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演讲,“抱歉,我的身体有些不听话。”
他虽然做了次黄雀,但我显然不是那只螳螂。硬要说的话,我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蝉,不是很符合我禅院家主的身份吗?
我卑劣是真的,好控制是假的。
现在的夏油杰也只能在演讲失败后,用温和的表情来消磨一下我的警惕心,顺便谈谈怎么将五条悟这个障碍剔除的事。
“可惜了,当初的甚尔君没能将他杀死。”
“甚尔杀不死他的。”
我温吞的,“毕竟夏油杰不能折在那时候。”
大概是让夏油杰想起来了伏黑甚尔失败后,原夏油杰与我正式碰面的记忆了。如果没有这段记忆,他这只黄雀也不会被一只蝉坑到。
那是原夏油杰的苦夏。
延续到他身上,演变成了身体里的诅咒。我诅咒了原夏油杰,原夏油杰也诅咒了我。
温柔的人喜欢将一切都压在内心,默默承受着,直到折断的一天。而我,我只是在他折断前,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他在我希望的地方折断。
暴露给现在夏油杰及五条悟的,就是伏黑甚尔并没有脱离禅院甚尔的身份。我毫不避讳的告诉眼前的夏油杰过,“甚尔的姓氏,是我让他选的。”
至于一个守旧派会与诅咒师勾结,而不是维护咒术界的正统,恰恰是因为我是守旧派,所以才会这么做。
“禅院家不会从守旧派的身份中脱离,但我觉得让咒术界的正统改一改还是很容易的。”
改变不了立场就让人改变环境,这样下去禅院家就永远是守旧派了,至于这环境是好是坏,在谁的手里,我并不在乎。禅院家只要以守旧派的立场活下去就可以了。
临时队友夏油杰在知道后,没能保持住自己的笑意,“五条悟也可以?”
“那我大概会死。”
我看了一眼夏油杰,叹了口气,“为了得到你,我可是跟五条家主结了死仇。”
想想看,伏黑甚尔给五条悟脑袋来的那一下,还有夏油杰与五条悟的友谊破碎,哪一步没有我的默许和推动,甚至差点赔上了伏黑甚尔。
那次回去后,我的喉咙充血得厉害,再次失声。差点被我坑死的伏黑甚尔在我身边烦躁的“啧”了几声,对我这种害怕自己最会赚钱的供养者差点死去而失声的行为非常不耐烦。
他想说我屑来着,但是我都自私自利这么久了,他也没什么能多说的。
“下次不收钱。”
他咬着牙还是说出来了。
失声的我那时候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咳的撕心裂肺才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来嘶哑的声音,“立字据!”
天与咒缚体质,并且加强的是肉*体力量上的伏黑甚尔,对前家主的道德并不抱任何希望,但这样的行为,还是刷新了他的下限。
没有捏死前家主,还老老实实成为我的供养者,还要研究怎么样的力道不会造成他一时的愤怒直接送我归西的局面,伏黑甚尔的脾气真的好。
嗯,我惯出来的。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153章
没有什么不对。
毕竟我和伏黑甚尔关系中的主导者是我。
我需要他,他需要我需要他。
从一开始。
不过是我和他的洞察力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让两个人都能接受的方式来相处。
身体孱弱的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与他的供养者伏黑甚尔一开始的相遇就是禅院直毘人单方面的要求。
任性自私的家主。
仗着自己身体的脆弱和禅院家的纵容,看见禅院甚尔将禅院家的咒术天才踩在脚底下时,久病在床因而暗暗无光的眼睛里显露出来的东西,是贪婪。
如何掌控禅院家?
当然是利用禅院的纵容抓住被人忽视又渴求关注的人了。
于是我抓住了他。
禅院甚尔那时候还小,不懂得生病太长时间的人对健康的执念,虽然我也没有那种东西,但最开始,我的确是用这样的执念制造了接近了他的借口。
没有用语言,我不是爱说谎的人。
我只是在看见伏黑甚尔后,嘴里全都是药味的苦涩时,还坚持吃了点水食,没让胃部一直空荡荡的靠着静脉输液提供活动的能量。
禅院甚尔碰到了禅院直毘人最黯淡无光的一段时间,所有的天分在那样脆弱得一碰就会出现大面积软组织挫伤的身体上,是一种另类的折磨。如果不是禅院家的供养,禅院直毘人没办法夜以继日的忍受这样的痛苦。
这样的家主,如果真的想要什么东西,而这东西会让他更想要活下去给自己的才能留有更多的发挥时间,还就在禅院家,禅院家会给的。
一直如此。
包括家主的位置,也是禅院家前任家主自动奉上的,为了让我在禅院家的供养中多活一些时间,用爱固定住我脆弱得身体,不让我的才能失去了凭依之物。
甚至如果我的身体能经受得住一些磕碰,流着禅院直毘人血脉的禅院家的孩子应该会有很多。
我的才能让御三家的人都垂涎无比,我的身体让他们除了供养很难做些什么。被封存的因为虚弱而难以复制的才能怪物。
禅院甚尔是我的另一个极端。
他有着最完美的肉*体,在力量上可以轻而易举的压制他人,也包括我。我躺在床上生病的时间太久了,没有什么生气,眨眼都成了垂死挣扎。禅院甚尔想要压制我,非常容易。
但我这样的人,将自己的才能磨成了锋利的武器,让人狠不下心来舍弃保证了自己的存活,没道理利用不了自己脆弱的身体。
这身体脆弱得就像在告诉所有人,没有他我活不下去一样。我拖着这样的身体,挣扎着呼吸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姿态,比居高临下的告诉禅院甚尔我需要他要更惊心动魄一点。
人类需要关爱。
童年时期尤甚。
选择注视他并一直注视着他的人,最开始只有我,现在也只有我。
“我需要你。”
没有咒力被忽视的禅院甚尔一开始听见的就是这句话,我利用着自己的身体和才能与地位,对着他付出了他想要的代价。
他人的关爱。
他人的注视。
他人的需要。
我最先看见了禅院甚尔的才能,然后,我们眼中对方的存在就有了新的意义。
他承担起禅院直毘人对健康身体的执念和注视,站在可以轻易杀死我的位置上,被我伸出的枝条攀附成为我生存的依仗。
我接收他的情感需求,并做出正向回馈,补足他童年缺失太久的来自于父母家人的关爱。在濒死线上存活下来精神还行的时候,一并担任他的老师。
“成为我的工具。”
“成为我的手足。”
“成为我的延伸。”
“成为我的躯壳。”
最后是,“成为你自己,甚尔。”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
禅院甚尔对最后那句话的态度,就跟听见我说要将他踢出持续很久的互利共生状态一样,“想死了?”
“甚尔应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的禅院家只是一个笼子,等我改一改,再回来吧,甚尔。临别礼物就是一个完全属于甚尔的东西好了。”
禅院甚尔就成了伏黑甚尔。
顺便成了我进一步掌控禅院家的借口。
伏黑甚尔与我的关系,长了那么多年,长成了互利共生。但离开了,也并不影响什么。抱团取暖的时机已经过去了,现在他没那么无聊需要在我身上找他的情感补偿,我们间的关系,就是凭着几年的相处做下对方的保险药。
他偶尔接受我的白*嫖。
我在他被坑到差点无了的时候出来捞人。应对被他骗财骗色的富婆免得别人因为这个软饭硬吃的家伙而伤心欲绝,也算我的兼职。
“我给你留了一点钱。”
伏黑甚尔说。
“我给富婆留了东山再起更加有钱的路,她已经开始赚钱了。”
我回。
前禅院家的男人和现任禅院家主暗地里碰头的时候,我的伪装总是做的很足。毕竟同一个富婆被人薅羊毛薅了两次,其中有一个还是禅院家主去薅的,精神状态好了一点时的恶作剧都解释不通。
我的身体状况很差,但真是濒死线的时候,伏黑甚
尔是不会没轻没重的将我拉出来给他处理这种事的。
成年人的观察力让他知道什么时候我会有气力做这种事。
“生日愿望是活到你死。”
“啧。”比我年轻比我健康的伏黑甚尔对我这个生日愿望的态度是,“我会在你墓碑前写你的年龄的。”
除了伏黑甚尔,我利用这个久病的身体,利用自己一次次的濒死,将死亡变成禅院直毘人人生中的廉价品,已经不止一次了。
守旧派们认为他们可以控制我,因为我的身体。
跟我结了死仇的五条悟迟迟没有下手将我这样的烂橘子杀死,而是让我继续活着,还是跟我的身体有关。
因为我的病弱,我被困在了笼子里,也因为我的病弱身体,我多了很多机会。
“容易被人杀死的,总是会面对人的轻视的。明明,我也算是最强啊。”
这应该是被眼睛蒙蔽了吧。
五条悟可是用六眼看过,说我如果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毫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