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心脏。”
距离藤丸立香很近的另一点魔力反应就是我的意识分*身,跟藤丸立香想象中的应该不一样。
我咬着一支雪糕,非常应季的穿了短袖短裤,绿色长发被扎了起来,整体看上去清爽而普通。
还很和气的在迦勒底人面前递了一支雪糕给藤丸立香,“要吃吗?立香。”
“不用那么紧张,人都到我手里了,担心也没用,该吃吃该喝喝。”
因为说的太有道理,迦勒底那边在紧急商议后,应该是有智商有能力的凑在一起研究怎么通过夏哈特的躯壳再转移战斗力过去,或者将藤丸立香转移回去,现在的应急之策
是,拖住我。
这可能是藤丸立香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刻。
没有抑制力拉来的从者,没有同伴,一个人开局被大BOSS堵门,还正捏着一支雪糕听我含糊的解说。
“我的异闻带针对了神秘,唯一的例外是身为坐标的夏哈特。所以只能蹲在设定好的坐标处等一下就好了。就是做了个滤网然后开个口,很简单的。”
“不过夏哈特的负载只有一人。”
从这方面来看,我身为大BOSS并不合格,能做出亲自堵门的举动,却还多此一举为掉入陷阱的猎物进行解说。
废话太多,必定会被反杀。
不过只要想到我的目的,那么废话就是必要的。藤丸立香需要明白他应该干的是什么,所以需要让他了解一定的背景,并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好好去看吧。
人类的御主。
然后得到异闻带的正确解法,将新生的我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第148章
“怨恨?”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是因为无法找到突破口,于是随便找了问题来问吗?
“您在怨恨着什么吗?”
“按照你们那边的定义,我这里应该是异闻带,那我作为异闻带的缔造者,能被称为异闻带之王吧。”
“是这样的。”
“所以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因为怨恨呢?我为什么要怨恨努力活下去的人呢?”
一来我本人就是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怨恨同样拼命活下去的人没有立场。二来,怨恨并不能解决问题,它只会干扰判断,能被怨恨的人已经在之前被我亲手解决了,怨恨就成了空谈。
他人怨恨我才是正常的。
“我现在姑且也能称之为王了,宽容自己的臣下的心胸还是有的。能够成为这样的异闻带之王,也不过是因为我想要看到这样的世界。我包容活在这世上所有人的可能性,更加不会因为他们的举动而动摇自己的选择。”
我的异闻带在迦勒底面前呈现的,是普通的世界。它称不上美好,也不是每个人都幸福。我并没有管控他们的情绪,也没有将坏的毁灭好的保留,手动去操控它的发展历程。
会被判定为异闻带,大概是因为这里曾经长了棵空想树,藤丸立香和迦勒底没有感觉到很正常,这棵空想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被我解析完了就拔掉了。
至于现在充当空想树作用的,是我那反复仰卧起坐死去活来的身体。
藤丸立香在异闻带的这些天,过的生活跟他没有来迦勒底之前的生活应该差不多。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他在尽可能拖时间,积极寻找解决异闻带办法的过程里,跑了许多地方,离我离得远远的,每天都在搭乘电车地铁的路上。
他应该深刻认识到了我对异闻带的不管不问。
除了让它存在,其他的都没有我插手的痕迹。电车上叼着面包穿着制服的高中生忙着去学校,上班族急匆匆的去上班,街头巷尾可能会发生意外事件……法律是人类定的,维持社会秩序的依然是人类。
他们的生活里没有我这个异闻带之王的影子。即使是图书馆里的历史书籍,里面也没有阿普苏是世上仅存的神明,应当遵从之类的话语。
神明传说这些东西是创作素材,而不是现实中的事物。
即使我这个异闻带之王,意识体混杂在人群里,也普通极了。运气不好的时候还遭遇了一次抢劫。
“……啊?!”
对我的遭遇,藤丸立香的反应是刚刚咬到嘴里的丸子掉了下来,合上嘴时又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很惊讶?”
“有点……嘶……”
咬到自己舌头的藤丸立香嘶哈嘶哈了几下,让火辣辣的痛感从舌头上散去一点。我也随手给他治疗了一下。
这样的日常行为在藤丸立香一步一步的接近我身体的所在地时消失了。
藤丸立香并没有忘记这是个异闻带,没有忘记他的目的,在发现了目标后,他也并没有为我多停留一刻。
“你会阻止我吗?”
“如果说要阻止的话,大概你会竭尽全力给我造成伤害吧。所以,不会,我不会阻止你。”
我用手按压了一下迦勒底御主的头发,笑了起来,“请为我带来希望,立香。夏哈特为你而来,我亦是如此。”
人类的御主踏上征程的前一刻,看见了在路前方的我,他以为我是来阻止的,并做好了在此牺牲的心理准备,迦勒底那边的紧张的心跳声似乎都能让我听到了。
我只是来给他送行的。
我的身体所在地距离起点路途遥远,环境算得上恶劣,藤丸立香在旅途中最大的问题是钱,我只希望迦勒底能够给他一点钱。
如果这些都做不到,我还是自己先去地球吧。
准备时间不是白给的。
我与迦勒底众第一次真正见面算的上糟糕。
走了许多路,研究了多种路线,从日本的夏天走到寒冷的南极大陆,失去了魔术效果的礼装被收起来放在背包里,藤丸立香出现在我面前时,穿的严严实实,但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冻伤。
这是纯粹的锻炼御主的体力。
让御主在没有从者的直接帮助下从日本境内走到了迦勒底。不过我的异闻带里没有迦勒底,没有魔术师,有的只是在散落在南极大陆上的黑色鳞片,还有阿普苏的身体。
人身蛇尾的异型,散落一堆带着血肉的鳞片,我还在他们面前,用被蛇鳞保护着的手插入自己的胸腔,捏碎了维持人类生存必须的器官。
第一次以本体和迦勒底的见面,就挺血腥的。不过不是伤害御主,而是直接在藤丸立香面前送了一波人头。
“这是必要的。”
我说,“拥有浓郁魔力的心脏是我成为兽的核,但我对泛人类史实在是没兴趣,也并不想成为兽。长时间拥有心脏对我不好,我就保持着空洞。”
解决这个异闻带的办法并不是杀死我,也不是夺走异闻带的圣杯。我的异闻带里没有神秘侧的圣杯,空想树也被我自己当成了补品,延续不断死亡的生活。
迦勒底那边需要做的,就是在没有魔力的情况下,将我的身体从南极大陆带回藤丸立香在本次异闻带的起始点。
又在考验藤丸立香的体力。
实在是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用魔力,用一次魔力就会加速心脏的诞生迎来下一次的死亡。金固看到的不断死亡的我,就是在给他额外的魔力时心脏几度重生不得不一直死的状态。
这个异闻带的是靠着我的死亡来延续的,我的心脏每次碎裂都会给异闻带补充新的生命力,在形成神秘的前一刻又被我掠夺,形成新的心脏。
只要打破这样的循环,就可以让异闻带消失。
并不是很难。
只要注意一下速度,就可以很快完成。
唯一的难点在于,我没有什么行动能力。
“心脏是这幅躯体行动的核。”
这个异闻带,除了考验藤丸立香的生存能力和体力,什么额外的危险也没有。
异闻带之王意识和身体常年分家,组合到一起,才让躯体有了机械性外的其他东西。分家的理由也离谱,因为太痛了。
捏心脏就跟在血肉里硬生生抽出一条条的丝出来,而这样的过程在异闻带诞生以来是持续不断的。
这是用人类能够接受的比喻来形容的痛感。
实际上,正确形容是,让一个规则具现体,硬生生的从自己的身体里剔除规则、分离规则。将那些浸在自己躯体里的没有在当初分离干净的隐患挑出来。
在身体完好的情况下,做一次连骨髓都洗的大清洗。
这样的痛感,长时间的忍受会让脑子不清楚,因为我甚至还要检查一下自己的本源,确保它的状态达到最好。
过度的痛苦对保持清醒毫无益处。
异闻带里我不断死去也是一个净化过程,而异闻带上的生物和非生物,就是我的外置过滤器。不间断的过滤下,需要藤丸立香做的,就是让他将暂时没有行动力的躯体带出去。
至于夏哈特这样的分*身的作用,更多的是关系到我接下来的收获。在吃东西前,需要让自己的身体回到最佳状态,处理好所有可能减少收获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看到吞噬了所有神性的唯一神,神性驳杂,自己的身体里的神性没办法很好的平衡,甚至失去了人性。
我并没有人性可以失去,但承载创世神的规则和权能的体感不是很好。我需要做
的准备也就在这两个例子的督促上拉到了最满。
杂质过滤,隐患剔除,还有对目标的定位叠加。
做准备的时间有点长,目标跑掉了准备就毫无意义了。
再直白一点,我不想清理运行垃圾给自己加上大容量的硬盘和内存条后,发现自己需要存储的东西只有1M。
借由藤丸立香的手从异闻带脱离是一种方法,纯粹凭自己脱离异闻带是一种解法,被异星神带离异闻带也是一种解法。如果异闻带能吸引到游星之类的,那就更好了。
但显然,还是用人类的手脱离是比较常用成功率又比较高的。谁让我的分*身夏哈特就在人群里。能省的力气,为什么要费力?
抑制力不应该将我判定为人理破坏者,定为兽阶。我的敌人并不是敌人,人类也不必将我当成敌人。
或许直接称呼我为灾厄比较好。
藤丸立香正在艰难的带着裹得严严实实,连蛇尾都不露的我从南极大陆回到日本。
“如果你当时晚一点发现的话,我正好可以带你去看夏日祭的烟花。”
“以后会有机会的。”
“但都不是我这片异闻带的夏日祭了。”我被他背着,在迦勒底御主的背上,表情他是看不见的,“我希望我的孩子们能看一次这样的夏日祭,过着普通的生活。”
声音在风雪里有些低沉。
他走一段路就会因为体力原因而休息,将我从背上放下,喘着气,补充自己流失殆尽的体力。
“您……非常喜欢自己的孩子?”
“他们憎恨我,所以我喜欢提亚。”我顿了顿,“我的起源是‘父亲’。”
古早家庭悲剧。
弑父弃母。
旅途中,我跟藤丸立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在藤丸立香筋疲力尽的时候,我的嘴巴也没有闭上。
迦勒底对御主的训练并不够,我觉得如此。他的体力算不上差,但离强差了很多距离,如果空有牺牲的决心与勇气,却没有手段来争取时间,没有充足的留给思考的时间,除了被动反击,很难有突破口。
如果没有从者的异闻带,还有一个我这样直接堵门的敌人,会直接团灭也说不定。
最后一段路,因为心脏复原了大半,我拖着自己行动不便的身体,给藤丸立香练了练体术。算藤丸立香的神庙逃亡吧。
等他一路逃亡到了起始点,我的心脏只缺一个小角就完全新生。
蛇尾变成了双脚,形象跟恩奇都的差别在于我看着就充满了父亲的气息。
“我的异闻带,你适应了吗?”
“我以前一直这样过的。”
“那就好。”
人类也该适应一下没有神秘的生活了。
毕竟我的定位器夏哈特散布的定位,基本上都是有关于神明的,躯壳也是苏美尔神的定位器。
我现在要做的事,无关人理烧却拯救人理,重获新生的第一天,当然是收割了。
先从星空外的神秘动手好了。
让世界变成我的异闻带,而我存储神秘。
第149章
手握权利又古板守旧不知变通,在新时代行旧时代的糟粕,那就是体系中的毒瘤了。
我现在是毒瘤中的一个。
被归类于腐朽的咒术界高层。
手中不说能掌握什么特别大的权利吧,但是我不开心使使劲还是能压一个年轻咒术师卡着升不上特级的。
作为既得利益者,我没有经历普通咒术师被人意见卡着无法升级的事。作为御三家的咒术师,年轻时候的我也没有因为天赋原因感受到世态炎凉。
我所经历的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家族寄予厚望作为家主预备役一路成长到现在成为家主的人生,能称得上波折的事情很少。
活到现在,最让别人烦心的是我的身体。
一出生就带着极度虚弱的身体和庞大的咒力降生,被视为是禅院家的希望的我,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婴儿时期,禅院家的人怕我活不下来。童年时期,禅院家见证了我的天赋,并对我的身体健康有了新的认知。那已经不叫差了,那是身体卡在濒死线,时不时就会咳到背气。与身体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我的才能,遗传了禅院家的术式,自身拥有庞大的咒力,对咒力的流转与应用宛如本能,用着体质糟糕的身体,也能压的禅院家的孩子喘不过气。
这种情况持续多年,到我的青年期时,禅院家的人终于给我找到了一个解释。
天与咒缚。
简单来说,就是天生自带的“束缚”。
这与咒术师中普遍的“束缚”并不相同。“束缚”是指设置一定的限制条件,达成条件就可以获得相应的收益的“等价交换”。
而“天与咒缚”中,将“束缚”替换成与生俱来的诅咒也没差。它是强行的等价交换,当事人被等价交换时没有反对的权利甚至没有知情权,毕竟那时候当事人可能连意识都不具有,还在母亲的子宫里。而且这种等价交换,是持续性的不可撤销。
用身体的健康交换了咒术上的才能。
禅院家对我的的“天与咒缚”认知就是如此。
算是最好的一种方式了,它只是拿走了我的健康,没有让我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让我短寿,让我全须全尾地诞生,换来的却是让我在咒术师的道路上畅通无阻的才能。
这种体质意味着禅院只要保证我的存活,对我进行投资,就一定会获得回报。还意味着,我和家族的关系密不可分,离开了禅院,我这样的身体大概很难撑到下一个夏天。
禅院需要我的才能,我需要禅院给我的庇护。
于是我顶着糟糕得去咒术师等级考核却跟碰瓷一样的身体,在才能和禅院家的希望下,成为了禅院家主。
这就是名为禅院直毘人的“天与咒缚”者的前半截人生了。
别的咒术师或多或少都算一个近战法师,唯独我,有一个只要别人敢跟我打近身战就敢休克给人看的身体。
所以禅院家主主玩远程,近身战全靠继承而来的禅院家的术式之一“十种影法术”召唤出来的式神。
想要杀死我的人常见的思路是避开远程战,直接突脸,将我的术式作用压制到最小。但很遗憾,迄今为止,能够突破我的防线,将远程扯到近身战的人,不是死在了中远程就是在远程被我轰没了。
没这才能,能够活到成为禅院家主,能够被禅院家心甘情愿的供养这么多年悉心照顾,那才是不合常理。
至于我的才能与五条家的那个六眼相比如何……没打过呢。我很少出禅院家,因为身体原因,每次出门,禅院家的人都感觉是在送我去死,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碰见对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打起来挺难的。而真要打起来,是说他欺负我这么一个身体虚弱的长辈还是我欺负小年轻不懂事?
不讲武德和为老不尊,都不是好词。
但有一件事还是值得说一下的,在他没成为五条家主前,我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仿佛明天就要死了。在他成为家主这么多年后,我还是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今天禅院家主死了吗?
在死了在死了。
什么时候能死呢?
快了快了。
有些老家伙提起我的丰功伟绩,就会想到我当年成为特级的那场考核,就会提起我的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