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类别:穿越架空 作者:纪鸣橙彭姠之 本章:第54章

    纪鸣橙擦手,不紧不慢地说:“陈立彬,之前相亲的那一个,你见过的。”

    “你干嘛要跟他吃饭啊!”彭姠之凸起眉尖,不高兴了。

    纪鸣橙转脸看她,卷曲的头发簇拥着新月似姣好的脸,平日里风情撩人的凤眼此刻睁大了,嘴唇若有似无地一嘟,下巴上方的凹痕更明显了,盛着气呢,气鼓鼓的。

    不知道为什么,彭姠之每次一生气,纪鸣橙就觉得她的头发看起来毛茸茸的,这就叫做“炸毛”吗?

    她悠然一笑:“生气了?”

    “气死了。”彭姠之恨她。

    “你的眼神,在恨我。”纪鸣橙讶异地推了推眼镜。

    “没错。”彭姠之继续恨她。

    “他妈妈想看牙,找我帮忙挂专家号,我说我不在江医三院,离职了,他问我情况,我说我要创业,然后他给我推销他们银行的小额贷款,说利率很低。”

    哦,陈立彬在银行工作,彭姠之想起来了。

    “我们不是还差一点吗?我就想了解一下,如果利率真的合适,也可以考虑。”

    “谁跟你说差了?”彭姠之心里舒服点了,但也不想立马就好,于是嘴硬,“我马上就出去打工了,你是有老婆的人,要了解他那个干嘛?”

    “不要不要!”她皱眉摇头,替纪鸣橙婉拒。

    纪鸣橙跟着她出去:“你要出去工作了?”

    “嗯,我让风哥给我项目了,等着吧,五十万,分分钟的事。”

    讲大话,不过,会讲大话的彭姠之才是生龙活虎的彭姠之。

    但纪鸣橙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任何呼出一口气的神态,而是认真地在思索。现在彭姠之事业上也开始发新芽,那她应该坦白吗?拖得太久不是好事,但她又不确定,如果现在说,彭姠之受到冲击,会不会再一次选择逃避,破坏掉好不容易上扬的势头。

    但每次想起彭姠之卖车的事,纪鸣橙都很愧疚。

    她给当时陷入死局的难题写了一道另辟蹊径的解法,但出现了变量,变量是彭姠之的爱情,比纪鸣橙想象的还要多。

    她想了想,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是注册公司需要准备的登记申请书,里面是公司各项资料,其中几页需要各股东签字。彭姠之接过来,觉得很新鲜,看里面的内容,还有她和纪鸣橙的身份证扫描件什么的,突然才有实感,俩人是真的要共同创业了。

    “这个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有问题我及时修改。先不急着签。”

    纪鸣橙想了想,说:“因为,你签之前,我有事想跟你说。”

    开始忐忑了,她咬了咬嘴唇内壁。

    彭姠之却拎着文件凝眉:“啥?我百分之98,你百分之2?这股权占比不对吧?”

    “你出300,我出200,我应该是五分之二……百分之40啊。”她抬头,茫然地望着纪鸣橙。

    “你不想做大股东吗?”纪鸣橙润润嘴唇,用彭姠之的习惯用语说,“很拉风的。”

    “我,你,这,”彭姠之张口结舌,翻着文件来来回回地看,“这你的诊所啊,而且,我也不懂啊,我当什么大股东。”

    她思维有点混乱,颠三倒四的。

    “你不用担心,法定代表人是我,我负责经营和运转,你不用懂。”

    而且承担责任也在纪鸣橙,彭姠之只是投资方,不任职。

    “不是,主要是,我没出那么多钱啊。”

    彭姠之知道她的意思了,感动得一塌糊涂,但她觉得这不行,这不等于吞纪鸣橙的钱吗?

    “你有,你把你所有钱都给我了。”纪鸣橙回望她。

    她不习惯说什么“回报”之类的话,她本来就也想把自己的所有交给彭姠之。

    “而且,我是医生,我是技术人员,背着大股东的资金压力,不能好好干活的。”她慢条斯理地说。

    “真的?”彭姠之将信将疑。

    纪鸣橙抿唇,没作答。

    “假的,又骗我。”彭姠之戳她。

    “还有一件事。”纪鸣橙呼出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打开微博,翻到“仅自己可见”的那一条,递给彭姠之。

    彭姠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接过来,一行字很快就看完了,然后她眨眨眼,问纪鸣橙:“什么意思?”

    “骗我什么?”

    空气里瞬间就紧绷起来,卤肉味还没散,不过闻着也没什么温度了。

    彭姠之脑子钝钝地回响,把手里公司章程等资料放回茶几上,翘着二郎腿,掌心摩挲膝盖,问她:“你要开诊所,是假的?”

    纪鸣橙摇头:“是真的。”

    “黑粉闹事,是假的?”

    “真的。”

    “那你……”彭姠之不知道为什么,表情好像有点慌,牢牢盯住纪鸣橙,微张嘴,一进一出地呼吸。

    纪鸣橙身子前倾地坐着,手心相对,出了薄汗,她用双手的指尖依次连接,紧紧按住,然后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振作,也很怕你不打算回来了,所以对你说谎了。”

    “有骚扰电话是真的,被约谈被影响也是真的,不过没有到呆不下去的地步,只要我想,可以等事情平息再继续工作,但离职是因为我不想。”

    “我也没有消沉过,没有因为开诊所的事情所苦恼过,摆在客厅的电脑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是想我们一起破釜沉舟,有个新目标。”

    彭姠之的脑子一团乱麻,她怔怔听了半晌,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却是:“你有什么证据,说你在骗我?”

    纪鸣橙愣住了,她坦白骗人,彭姠之,问她要证据?

    她沉吟片刻,说:“我跟你说,一本执业证书可以开4台牙椅,其实,开诊所要在取得执业证满5年之后才可以开。所以我很早就在筹备开诊所了,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而是本来就在计划之中。”

    “我以前,在专科医院,后来跳槽到江医三院,做口腔全科,就是在为开诊所做准备。因为在专科医院,不让碰本专业以外的操作,我想提前适应口腔全科。”

    卧槽。彭姠之脑子动不了了。

    所以说,开诊所一直是纪鸣橙的职业规划,而且筹谋已久,她不过是顺势把计划提前了一点。不是因为被攻击丢掉工作,也没有被迫放弃编制,而是她本来就打算这样做。

    难怪,其实这段时间,彭姠之一直在想,开诊所有那么顺利吗?真的能抓瞎就能抓到几个老同事,说干就干了?

    原来不是因为过程简单,而是早就扫清了障碍。

    “因为筹划够久,我有信心可以赚钱,所以让你入股,投资副业,有另一份收入,但我没想到,”纪鸣橙把头沉下去,“你会为了我,把车给卖了。”

    她轻轻吸一口气,说得很艰难,她是真的难过了,而且越想,越觉得站在彭姠之的角度,很难原谅她。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然后彭姠之才说:“纪鸣橙。”

    “我听到你这么说的时候,觉得你真挺牛逼的,真的,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你的动机是为我好,我能理解,如果是我看到我喜欢的人这么消沉,我可能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以死相逼也说不定。你选了一个特别好的方法,结果也好,我俩都好起来了,特别好,真的。”

    “但是,我忍不住会想,你那么聪明,有时候看我,会不会跟傻子似的啊?”

    她说完,站起身来,拿上外套,轻轻地开门关门,走了。

    91

    第91章

    听到关门声,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容不得她思考,本能就追出了门。

    电梯一个上一个下,彭姠之乘坐的下行电梯已经快到低层了,纪鸣橙按下电梯,连几秒钟都难以等待。

    到了门厅,却没有彭姠之的身影,在花园里绕了一圈,也没有,纪鸣橙加快脚步走出小区,到街上环顾四周,视线摇摇摆摆,仍旧没有捕捉到彭姠之。

    她站在门口,开始打电话,没接。

    小区临的这条街是小道,很安静,夜晚车辆也不多,很多培训机构之类的门店早早地就关了,只剩几个24小时便利店还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行人像偶然的点缀,埋在夜幕里,行走也很安静。

    纪鸣橙恐怕是街道上最慌的一个,哪怕她看起来最为镇定。

    彭姠之的房子退租了,大晚上的,她还能去哪呢,她还有一点钱,可以定酒店,但就怕她不想订,失魂落魄地随便在哪里凑合一晚上,江城的冬天会吃人的,她在外面待一会儿肯定就受不住。

    至于其他的,纪鸣橙没敢想。她从来就没有觉得彭姠之是个傻子,相反,她是自己用尽心力也捉不住的那个人,所以才方寸大乱,所以才用了很多不想做却别无他法的事情。

    她没有在事业里走投无路过,但走投无路的,是她和彭姠之的爱情。

    她终于明白,她再也不可能推演或者计算她和彭姠之的爱情了,她精准地给了她们一个开始的机会,但之后的每一样,彭姠之的喜怒,彭姠之的情感,彭姠之的自尊心,都是她不可估测的变量。

    是她只能被动接受的变量。

    彭姠之说错了,纪鸣橙从来就没有胜券在握过,也没有掌握主动过,她其实在和彭姠之的博弈中,一再被击溃,前所未有的一败涂地。

    从没有一个人像彭姠之那样,只要她哭,只要她皱眉,只要她不开心,纪鸣橙就可以放下所有。自己没有自尊心吗?没有惶恐没有不安吗?她也有,但在彭姠之面前,都没有被纪鸣橙考虑进计算公式过。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她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还是想要坦白,想要给她一个交代。

    纪鸣橙靠在一家便利店旁边的巷口,埋头固执地给彭姠之打电话。

    冷风吹来,她把散落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去,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镜片上起了雾气,她把手机揣兜里,摘下眼镜,用手指擦。

    作为常年戴眼镜的人来说,她怎么会做出用手指擦镜片这样的举动呢,她也解释不了,但她就那样仔细地用力地擦着,视线越来越模糊,然后陡然清醒了,有一滴眼泪落到手背上,她用擦镜片那只手顺便抹去,还是安静地继续清理眼镜。

    她没有这样哭过,像一个算不出题的小孩。

    擦不干净了,越来越花,她把眼镜叠好,放兜里,想要拿出手机,再想想办法,却突然感觉手腕一紧,视线变暗,她被人拉入小巷里,放到墙壁下面。

    是彭姠之。

    即使纪鸣橙泪眼模糊,看不清楚,但她也知道是彭姠之。

    紧张的心跳瞬间平复下来,却又跳得更猛了,因为她的神色被暗巷遮掩,面对自己靠在墙根,和初见一样,吊儿郎当地昂着头。

    好像在用陌生的眼神看她。

    “哭什么?”彭姠之耷拉着眼皮子,双手揣在羊毛大衣的兜里,平底长靴稍稍抵在角落,没有什么波澜地问她。

    纪鸣橙没答,抬起手腕沾了沾眼窝,吸吸鼻翼,想把眼镜拿出来,戴上。

    “别戴。”彭姠之说。

    于是纪鸣橙又放下了。

    小巷的一半是深不见底的黑,另一半是都市夜生活透进来的一点光亮,像一个被裁剪过的偷窥视角,只能看到方寸之中的狭隘的人间影像。

    她俩的影子垂在地上,交叠。

    彭姠之望着她,出来得急,外套都没穿,现在手腕都冻红了,捏着眼镜没有动弹,像在等她开口。

    “纪鸣橙,你什么时候学的化妆?”彭姠之的后脑勺往冰凉的墙壁上一磕,冷静地问她。

    没想到是这一句,纪鸣橙抬眼看她,睫毛根湿漉漉的:“我不会化妆。”

    “那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黑眼圈怎么弄的,嘴唇干得都起皮了,怎么弄的?”彭姠之的嗓子低下去,阖了阖凤眼。

    纪鸣橙沉默了一会儿,没作声。

    “不是骗我吗?”彭姠之偏头,意有所指地问。

    没等到回答,她咬了咬牙根儿,又极快地放开,以气声问纪鸣橙:“你想我想得睡不着,是真的吗?”

    纪鸣橙的眼圈又红了一点,哑声说:“是。”

    不过就一个字,像是揪住了彭姠之的心,还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彭姠之的鼻腔开始发酸,眼睛也湿润了。

    “所以你为什么说,你没有消沉,你没有失魂落魄?”她尽量冷静地问她。

    “我……”

    也有纪鸣橙答不上来的时候,彭姠之抿住嘴唇,想要笑,但眼眶越来越热了。

    “你是真的只有三百万吗?”她哽咽着,又问。

    听出她声音不对,纪鸣橙抬眼,心疼地望着她:“是,真的只有那么多,但我可以……”

    贷款。

    彭姠之打断她:“那我卖车的钱,有帮到你吗?是你需要的吗?”

    “是。”纪鸣橙点头,声音不大稳了。“是我需要的。”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你骗我去卖了车。”彭姠之哭了,眼泪落下时,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卖车,就是因为你需要,就是因为你开诊所要用钱,事实也是这样。”彭姠之自顾自地下结论。

    纪鸣橙轻轻哽咽,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

    彭姠之用眼神勾勒她在黑暗里的轮廓,停留在她发烫的眼角处,继续问:“你现在哭,是因为什么?你那么聪明,没有预估到吗?”

    “是因为,你怕我离开你,怕我不要你,怕我的自尊心再受挫,怕我再一蹶不振,你慌了。对吧?”

    没有要纪鸣橙回答,彭姠之低头看着她们的影子:“我真的差点又一蹶不振了,但我看到你哭了。”

    “我就想,你不可能看我跟个傻子似的,没有自诩聪明人的人会为傻子哭。”

    彭姠之振作是因为她觉得被需要了,而刚才受伤,是纪鸣橙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纪鸣橙需要。

    但纪鸣橙的反应告诉她,是。

    没有她,纪鸣橙吃不下睡不着,向来养生的人熬出了黑眼圈是真的。

    没有她,纪鸣橙要想办法筹钱,她的钱帮到了纪鸣橙,她付出的价值,是真的。

    没有她,纪鸣橙方寸大乱,连外套都忘了穿就跑出来,可怜兮兮地在便利店门口哭。

    纪鸣橙很需要她,是真的。

    “你还是得靠我,还得是我。”彭姠之骄傲又不骄傲地说。

    纪鸣橙胸腔轻轻起伏,泪眼朦胧地望着地面,用压抑的嗓音说:“我真的很需要你。”

    别的话说不出口了,她很不想在彭姠之面前哭。

    “以前我说,你以后不要再骗我了,是因为我害怕,怕自己的智商搞不定你,”彭姠之靠着墙壁,望着纪鸣橙摇了摇头,低声续言道,“但现在我突然不怕了。”

    因为她发现,纪鸣橙的套路再精密,也出现了一个破绽,那就是她爱彭姠之。

    这份爱情是纪鸣橙所有套路的基底,也是她唯一的致命BUG。

    只要彭姠之不再爱她,或者彭姠之选择不原谅她,她就满盘皆输,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彭姠之才应该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她才该是有底气不怕被骗的那一个。

    “我不要你承诺以后不骗我了,因为我也做不到,但你如果伤害我,我会离开你。”

    彭姠之站在纪鸣橙对面,站在明暗交界处,终于反将一军。

    “过来。”她伸手拉纪鸣橙的手腕,冰冰凉凉的,冻得沁人。

    纪鸣橙被她拉着,抱在怀里,与她脖颈交缠,再次感受到彭姠之的体温,像是被自深潭里捞出来,浑身战栗,但心脏开始复苏。

    她克制地红着鼻头,无声地紧紧抱住彭姠之。

    彭姠之用脸颊蹭蹭她:“怎么不说话?”

    “是不是被我姐到了?”

    纪鸣橙含着眼泪,抿抿嘴角,顺着她说:“嗯。”

    “我毕竟比你大,”彭姠之用羊毛大衣把她裹住,“你以为腹黑年下真的很牛吗?都是姐姐让着,演的。”

    纪鸣橙把脸埋在她温热的肩头,瘦削的脊背轻轻颤抖。

    彭姠之曾经问她,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现在最后一次回答,第三点就是,因为她的信任很难崩塌,连原谅都快得让做错事的人疑心是个幻觉。她为了喜欢的人,真的能退让到最后一步,倾尽所有来换一份感情。

    所以纪鸣橙怎么能放心让她和别人在一起呢?太容易被伤害了。

    自己可以保证,不会再伤害她,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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