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孟央脸色阴沉。
她原本是想让对方来拆穿盛知婉,没想到,最后成了给自已找不痛快!
祁书羡面有愧色:“知婉,此次又是多亏了你。”
“无妨,世子记得答应要给本宫的东西即可。”盛知婉坦然道。
祁书羡点点头。
盛知婉又看向孟央:“孟姨娘如此担心母亲,生怕本宫对母亲做什么,想来以后定会亲力亲为,将母亲照顾好。”
她话落,李太医这边也已经又为崔氏检查一番:“右边半张脸能动,右腿和手指也有知觉,但只能勉强抬起,口能出声,说不出囫囵话,的确得要人贴身照顾。”
孟央:“……”
祁书羡目光看来。
孟央勉强道:“公主说笑了,妾自会安排下人好生侍候。”
“下人跟亲人还是不一样,”李太医道:“若能有亲近之人侍候,患者心情舒畅,卒中之症或许能减轻。”
孟央:“……”
孟央咬牙:“妾会的!”
第138章:他回来了
“情况有些糟,但只要人醒来,一切都有机会。”
李太医说罢,去开药方。
盛知婉也不多留,她这边刚离开,孟央便在祁书羡面前展现着自已的孝心。
她亲自取来帕子为崔氏擦脸。
正擦着,一股恶臭忽然从崔氏身下传来。
孟央面色瞬间变了。
祁书羡也闻到了,俊眉紧蹙。
崔氏终于停止了嗬嗬嗬的声音,她瞪大眼,恨不得直接死过去才好!
她出身清河崔氏,贵女清高,荣华富贵,然而如今却躺在床上,连拉屎撒尿都不能控制!
崔氏狠狠闭上眼。
祁书羡心中既疼又涩,他想上前,但又想到这于理不合。
于是目光看向孟央。
孟央面色发紧,抓着帕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世子!”汀兰从外进来,便闻到一股怪味,她往后退了退:“公主让奴婢提醒世子,别忘了将房契和田契给她送去。”
说罢,她行了礼便走。
只是脚步迈出去,又顿住。
汀兰捏着鼻子回身:“咦?孟姨娘怎得还不为夫人擦洗?世子刚去苍南时,夫人也病重过一次,那时都是我家公主亲自照顾,擦身端尿,奴婢想要代替她都不愿。”
“公主说奴婢们虽是下人,但也是外人,夫人爱惜脸面,定不想让我们瞧见这些私密事。”
“孟姨娘既然处处怀疑我家公主对夫人不利,那擦屎端尿这样的私密事更要亲自照顾才对,如今怎么不动?”
汀兰撇嘴看着她。
祁书羡眼神错愕又愧疚,原来,知婉还做过这些?
可他从不曾知道。
祁书羡目光看向孟央。
孟央咬唇,屏住呼吸,但她才刚看到那摊秽物,一声干呕。
方才闭着眼恨不得死了的崔氏,被这一声刺激到,当即眼角滚出热泪。
“啧……”汀兰听到动静,自言自语一句:“还以为多孝顺呐,原来这样嫌弃夫人!”
说罢这句,她也不看房内众人面色,脚步匆匆离去。
臭啊!
太臭了!
要不是为了替公主鸣不平,她才不乐意在这瞧恶心。
脚步离去,祁书羡脸色黑沉如水。
青杏忍着恶心道:“世子,姨娘有孕,一直害喜,定不是因为夫人才……才如此的。”
祁书羡面色这才好看一些。
但他也没说不让孟央擦洗的话。
盛知婉贵为公主,都能亲自伺候婆母,不假手他人。
孟央一个农女,为何不行?
他听闻过许多农家妇人,便是有孕也要在田中劳作,生完孩子第二日便要下地。
同那些人相比,孟央已经好运多了,伺候他母亲,有何不可?
最终孟央只得一边恶心一边强忍着呕吐为崔氏擦洗。
盛知婉听完汀兰的话,忍不住轻笑。
前世崔氏可是极满意孟央这个儿媳的。
如今自已也算让她提前享受到了好儿媳的照顾。
她还得感激自已。
盛知婉心情大好。
晚间,祁书羡亲自将房契田契送到凭栏居。
彼时盛知婉刚梳洗完,头发在室内氤氲着水汽,瓷白的面色下透出些许淡粉。
命岸芷将东西接过。
盛知婉挑眉:“世子还有事?”
祁书羡嘴唇张了张,忽然道:“梅林的梅花开了,你从前一直想看,不如,我明日带你去看可好?”
盛知婉脸上的表情淡去,“那都是从前了。世子若有时间不如多陪陪夫人或孟姨娘,夫人病中,孟姨娘有孕,哪个不比我重要?”
她说得漫不经心。
祁书羡看着她,心中无奈又酸涩。
但盛知婉说得也不错,如今的他的确走不开,方才也只是一时情切而已。
罢了……
祁书羡叹息一声,总归梅花还要再开段时间,等自已抽出空,再带她去看也不迟。
因着陶氏入府,崔氏被气得卒中。
祁国公就算看在祁书羡的面子上,也不好在这节骨眼为陶氏排名分,只得将她安排在欣兰院,暂时与莲姨娘同住。
而早朝上,崇晟帝又宣布了一件大事,北狄来使明日便会抵达京城。
作为晟国的附属国,北狄每年都要来晟国上贡,今年的使臣按说早就该来的,一推再推,推到如今不说,此次派来的人更是北狄王最不受宠的病秧子四皇子。
北狄之心,昭然若揭。
若北狄四皇子当真死在晟国,便是两国开战契机。
崇晟帝想打,但不愿现在就打,至少要等晟国再休养生息两年……
因此朝堂上,崇晟帝将为北狄使臣接风的宫宴交给礼部尚书吴韩越,而后,目光四下,扫过众臣子。
良久,他目光落到一人身上。
下朝后,崇晟帝单独召见了祁书羡。
没有什么比一个年轻善战的武将更能震慑蠢蠢欲动的北狄。
*
翌日,北狄使臣来京,据说足足三百人的护送队伍。
许多百姓冒着寒风前去围观。
盛知婉也坐在一处酒楼中,北狄使臣的队伍将从这里经过。
盛知婉品着热茶。
汀兰抻头往外看,就在这时,她忽然惊呼一声:“商二公子?”
盛知婉手中杯盏一顿。
“公主,您快看那是不是商二公子?奴婢瞧着像呢!说来,最近都没听说过商二公子的消息……”
“咦?商二公子怎会牵着女子的马车?”汀兰声音疑惑。
盛知婉随之看去。
果然,一个背影酷似商行聿的男子骑在高头骏马上,他身旁还有另一匹极为漂亮的白马拉着的华贵马车。
此时那马车车帘被风卷开一角,露出坐在其中的娇弱身影。
白马的缰绳,攥在男子手中。
就在盛知婉望去时,男子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已,回转过头。
四目相对。
盛知婉嘴唇抿了一下,不知为何竟一把将窗栓拉了下来。
“公主?”汀兰被窗户关砸的声音吓了一跳。
盛知婉深吸口气:“风有些凉,先关上窗。”
“是。”汀兰连忙将窗关上。
盛知婉垂下眸。
的确是商行聿……
他回来了。
可他怎会在这时候回来?
“公主,”就在这时,岸芷捧着热腾腾刚出锅的黑米糕从外进来:“您猜奴婢听说什么了?”
第139章:信口雌黄
盛知婉看去。
岸芷道:“尚书令家的千金在城外船舫落水,结果被恰巧路过的商二公子救了!”
“啊?!”汀兰惊叫:“尚书令家的千金?难道是柳大小姐柳颜?”
岸芷摇头:“只知是柳家千金,但具体哪一位,还不知晓。”
盛知婉闻言,捏起一小块黑米糕放在唇边咬了下。
不过只尝了一口,便又放下。
今日这黑米糕与往日比,似乎少了几分香甜。
“公主公主!北狄使者来了!”汀兰叫道。
盛知婉这才敛下心神去看。
*
马车内,柳颜心情很糟糕。
她没想到那该死的柳絮居然这般大胆,不老老实实滚进湖里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还手,将自已推下了湖!!
这下可如何是好?
自已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救的,虽说救自已的不是那些低贱平民。
但……一个纨绔。
比那些低贱平民又能好到哪里?
柳颜想到这秀丽的面容露出几分愤恨,早知道救自已的人是商行聿,她宁愿泡在湖里被淹死!
可事情都发生了,也只能想法子补救。
柳颜想着,忽然问身旁瑟瑟发抖的丫鬟:“冰儿,你方才喊小姐掉水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说出是几小姐?”
冰儿忍着打颤的牙齿,她的衣服都被柳颜换了,她自已穿着的,是柳颜的湿衣服:“是……奴婢、奴婢只喊小姐掉水了……”
“那就好!”柳颜眼眸灿亮,连忙找出一块纱巾围在下半张脸:“既然没人知道是我掉的水,那你一会一口咬定我是柳家二小姐!”
既然柳絮小贱蹄子敢推她入水,那便让她自已去嫁纨绔好了!
柳颜越想越觉得自已这个主意不错。
很快,马车驶到柳府外。
柳颜方酝酿好表情欲从马车内出来,纤纤手指揭开车帘:“商二公子……”
然,话音未落。
马上那纨绔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
“驾——”一声高喝,骏马疾驰转身。
捏着帘子酝酿出楚楚可怜的柳颜:“……”
“小姐?”冰儿哆哆嗦嗦着提醒:“商二公子走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再待下去,她怕是要冻死在这。
柳颜看着商行聿的背影攥紧车帘。
她嫌弃对方是一回事,可如今这纨绔明知自已柳家千金的身份,居然问也不问便走,倒反而让她心中生出一股不得劲来。
“哼!”
罢了!
怪不得这纨绔一事无成,只配同低贱妓子一起,这样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活该一辈子庸庸碌碌。
就该让柳絮嫁给这样的庸碌纨绔。
柳颜想着入了府。
商行聿心中则全是那对视的一眼,越发后悔自已手快救人。
若是不救人,他此时已经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或许,此时已同她一起坐在酒楼内,喝着热茶,吃着她爱的糕点,说着特丹的收获。
但现在,只是因为救了人,便得再晚上一时三刻。
什么张家王家柳家的小姐,淹死便淹死了,与他何干?
都怪他瞧见对方那刻,想起曾经掉入冰湖的盛知婉,想到自已那时被挤在人群之外,来不及去救她。
所以才鬼使神差一般,用鞭子将对方给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