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萧砚宁谢徽禛 本章:第2章

    萧砚宁闭了几闭眼睛。

    先前在宫宴上皇太子为他系上这玉腰带时,手指几次擦过他腰身,叫他分外不适,他强忍着才没有侧身避开,虽有尴尬,想来殿下也非有意为之。

    殿下今日为他挡酒,于殿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却不能不当回事,日后有机会还当与殿下道谢。

    东宫。

    内侍问起与准驸马赠衣之事,谢徽禛吩咐道:“挑最好的绣娘赶工,务必在十日之内赶制出来。”

    大梁例来有公主出降前赠新衣与准驸马的传统,连带着民间嫁女也保留了这个习俗,女儿家越是倾慕未来夫婿,这衣裳便会花越多的心思亲手缝制。当然皇家公主再如何也不需亲自动手,意思意思缝上一两针已是莫大的天恩,谢徽禛更不会这个。

    他抬起手,拇指与食指岔开,比划出一段距离,再反复琢磨了片刻,像细细感受着什么,最后报了个尺寸出来。

    内侍一下没听明白,谢徽禛眼里浮起笑:“世子的腰身尺寸,你让人按这个做吧,衣裳做得合身一些。”

    内侍领命。

    谢徽禛摆了摆手:“退下吧,明日将陪奁单子拿来给孤过目。”

    第3章

    离经叛道

    十日后,萧王府正院。

    萧衍绩淡定喝着茶等候纳征队伍归来,徐氏捏着帕子却没来由地紧张,问身后嬷嬷:“宁儿去了几个时辰了?怎的还没回来?”

    嬷嬷宽慰她:“快两个时辰了,王妃别急,宫里规矩多,是要耽搁些时候,世子爷向来有分寸,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应当快了。”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进来报,说是世子爷已经到了两条街外,再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回府。

    徐氏骤松了口气,萧衍绩当下派人去迎,叮嘱道:“回来让他直接过来正院。”

    一刻钟后,萧砚宁进门,徐氏着急问他:“聘礼送过去公主可还看得上?见着公主了吗?她说了什么?有没有赠衣与你?”

    萧砚宁一一回答:“聘礼按规矩交给了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公主叫人传了话,说让儿子安心筹备婚事,后又赠了新衣与我。”

    徐氏闻言脸上终于堆起笑:“真的?衣裳呢?拿来我看看。”

    萧砚宁身后的内侍捧着衣裳上前,是一身天青色的袍衫,绣以竹叶暗纹,徐氏伸手一摸,便知用的是最上等的贡缎料子,这绣工也是顶顶好的。

    徐氏心头大石顿时落下一半,感叹道:“公主殿下有心了,想来确实是满意你的。”

    纳征当日女方赠衣回礼,公主若是对她这夫婿不满意,必不会这般上心,叫人送来这样一件一看就花了心思制出的衣衫。

    萧衍绩也肯定道:“婚事皆是礼部在筹备,我等能插上手的地方少之又少,公主特地传话让你安心,确实颇为看重你,待成婚之后,你也当好生伺奉公主,不可懈怠。”

    萧砚宁应下:“儿子领命,日后必会一心爱护公主,请父亲母亲放心。”

    三日后,晨起时徐氏那头传来话,让萧砚宁与她一块出府一趟,去光华寺上香。

    萧砚宁被人伺候着梳洗更衣,换上的恰是公主赠与他的那件新衣。

    镜中的少年郎丰神俊逸、目若朗星,端的一副好样貌,内侍仔细地帮他将袖口、衣角捋平,嘴上说:“公主殿下好眼光,这身衣裳世子爷您穿着真好看,也熨帖,仿佛量体裁衣出来的。”

    萧砚宁平静收回视线,吩咐道:“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光华寺在京北,是京中香火最鼎盛之地。

    徐氏特地带着儿子一块来,为求他婚后顺顺当当,萧砚宁知道她心思,陪着她一起上香拜佛,并无半分敷衍。

    后头徐氏又说要去后边殿里拜送子观音,萧砚宁赶紧道:“母亲,我与公主还未成婚,不必这般操之过急。”

    徐氏瞧见他微红的耳根,无奈解释:“不是为你,是你姐姐,她嫁进英国公府快三年了,肚子还没动静,我怕她在婆家日子不好过。”

    萧砚宁一愣,点了点头。

    徐氏叮嘱他:“你就在这边等吧,不必跟着我一起过去了,一会儿晌午时我们留这里吃了斋饭再回去。”

    徐氏怎么说,萧砚宁便怎么听,留在了前边大殿这里等她。

    谢徽禛的车辇就停在寺庙大门外,已有须臾,他今日是微服出来,仍是一身女装。

    内侍在车下小声禀报:“世子爷跟着王妃是半个时辰前到的,已经在里头待了许久,王妃这会儿拜送子观音去了,世子爷独自在前殿外等候。”

    谢徽禛正在把玩手上指套,听到“送子观音”这几个字神情微微一顿,意味不明地扯起嘴角:“王妃这般心急?媳妇还未过门,就迫不及待要来拜送子观音了?”

    内侍尴尬道:“毕竟世子爷是萧王爷的独子,王妃急着想要孙子,也可以理解。”

    另有下人提醒谢徽禛:“殿下,世子出来了。”

    谢徽禛抬眼望去,萧砚宁自庙中踱步而出,身后只跟了个童仆,像是被寺庙外的远山景致吸引了目光,正驻足瞭望。

    萧砚宁今日穿了他送的新衣裳,果然很合身,颜色也好看,更衬得他青葱如玉。

    谢徽禛抱着欣赏的心情看了片刻,一抬下颌,吩咐人:“去把他请过来。”

    之后他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小世子听完他派去人说的话,微微变了脸色,须臾又恢复镇定,走上前来,在车下与他请安。

    萧砚宁行揖礼,垂首露出一截皙白的脖颈,谢徽禛隔着车窗帘看他,笑了一笑:“没想到出宫来上香,恰遇上了世子,世子免礼吧。”

    萧砚宁谢恩站直起身,公主的嗓音低柔温和,与他想象中并不一样。

    他道:“臣今日随母亲来这寺庙里拜佛,也不曾想会遇上公主,没有及时来与公主请安,还望公主莫怪。”

    谢徽禛故意逗他:“本宫一让人去叫你,你便来了,哪里说得上不及时?”

    萧砚宁不知当怎么说,本该他主动过来与公主问安,既然公主不怪罪,他便再次谢恩:“多谢公主宽宏。”

    谢徽禛问:“你这么说,是觉得本宫是那般小气之人?”

    萧砚宁:“……非是如此,确实是臣做得不好。”

    谢徽禛又笑了声:“算了,本宫不与你计较这个。”

    风吹起纱帘,萧砚宁抬眼间,瞧见车内谢徽禛落在肩头的一缕青丝,再往上,是他被黑发半遮住的侧脸,轮廓饱满、唇角上扬,是带笑的弧度。

    惊鸿一瞥,却并未看得真切。

    说了几句话,徐氏派人来叫萧砚宁过去,萧砚宁有些犹豫,谢徽禛主动开了口:“世子去吧,本宫今日是微服出宫,不必这些礼数,反而耽误了你自个的事情,一会儿本宫也要进去上香。”

    萧砚宁这才再次行礼,告退而去。

    晌午,萧砚宁陪徐氏在寺中客堂里用了斋饭,徐氏有些困倦了,打算小憩片刻,萧砚宁出门看庭中的花草,便又有人来,说公主请他过去说话。

    他大约没想到公主还没走,惊讶后略定了定心绪,请人带路。

    谢徽禛在另边客堂内,也刚用过午膳,正在品茗。

    萧砚宁被人领进门,隔了一道屏风与他见礼,谢徽禛免礼后叫人给他赐座上茶。

    萧砚宁看过去,只能看到屏风后影影绰绰的身影。

    谢徽禛道:“其实没什么事,本宫一个人来上香挺无趣的,恰巧世子在这里,才请世子过来聊聊天。”

    言罢见萧砚宁正襟危坐,又轻笑了一声:“世子,本宫与你再有半个月就要成婚了,这里没有别的人,你不必这般拘谨。”

    “礼不可废,”萧砚宁坚持道,“您是公主,臣理当谨守本分、不可逾矩。”

    谢徽禛叹气:“待我们成亲之后,你也要这样吗?”

    萧砚宁:“……应当如此。”

    谢徽禛:“夫妻间也该如此生分?”

    萧砚宁一时语塞,他自幼读圣贤书,恪守上下尊卑是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自小他便知道公主会是他的妻,可公主也是君、他是臣,他敬重公主,理当如此。

    “你以为,夫妻之道是什么?”谢徽禛问。

    萧砚宁思忖片刻,回答他:“臣会敬重、爱惜公主,竭尽所能待公主好,唯愿与公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他言语真诚,神情中亦无半分虚假。

    谢徽禛却问:“你的敬重、爱惜,是因为本宫是你的妻,还是因为本宫这个人?”

    “世子,你知道本宫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可有想过想要一个怎样的妻子?”

    “若是本宫与你所想并不一样,你还会敬重、爱惜本宫吗?”

    萧砚宁不知该怎么说,他有想过,也听许多人提起过公主,脑子里隐约有个模糊的影子,却很难与面前正说话之人重叠,所以他说不出口。

    谢徽禛笃定道:“你不喜欢本宫,你连本宫长什么模样都未见过,言何喜欢?”

    萧砚宁艰声答:“臣不知道。”

    谢徽禛点头:“你很诚实,这是你值得称赞之处,本宫且问你,你以为,陛下立男后、不置后宫、不求子嗣,是离经叛道吗?”

    萧砚宁面色微变:“臣不敢妄议陛下之事。”

    谢徽禛:“这里没有别人,你说的话不会传出去,有何不敢?”

    萧砚宁沉默不言。

    谢徽禛从他的神情里看懂了:“你觉得是。”

    萧砚宁站起身,拱手弯腰请罪。

    谢徽禛淡下声音:“本宫乏了,世子请回吧。”

    萧砚宁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最后也只能就此行礼,告退下去。

    身后屋门阖上,他在廊下呆站片刻,无奈一叹,提步离开。

    屋中,内侍为谢徽禛杯中添满水,小声禀道:“世子爷已经走了。”

    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谢徽禛的神色,却见谢徽禛脸上并无不豫,反而瞧着颇为高兴。

    谢徽禛搁下茶盏,起身走去窗边,随手拨了拨那俏皮探进屋中的秋花。

    捏在手中看了一阵,他问身侧内侍:“你瞧这一朵,和屋外枝梢上那些,有何不同?”

    内侍抻着脖子朝外看了看,犹豫道:“殿下手中这一朵小了些,不如树上那些开得灿烂。”

    谢徽禛弯起唇角:“你说得没错,可那些中规中矩开在枝梢上的,再漂亮却也只能远观,有何意思?”

    内侍不解其意:“……那便留着殿下您手中这朵?”

    谢徽禛松了手:“孤却就看中了那一朵,它若是不肯就孤,孤想办法将之折下便是。”

    内侍心下一凛,低了头,再不敢接腔。

    第4章

    公主出降

    七月廿五,公主出降。

    昨夜谢徽禛宿在春晖殿,这里是他的公主寝殿,灯火彻夜不熄,直至五更过后,被人伺候起身,先沐身,再更衣梳妆打扮。

    谢徽禛坐于铜镜前,瞥见镜中自己略干燥的唇,示意人取来蜜色口脂,淡淡抹了一层。

    身后从小伺候他的老嬷嬷为他梳头盘发,轻声叹气:“殿下分明已是储君,如何还需要做这些,今夜洞房之时可怎么办?”

    谢徽禛低声笑:“嬷嬷,你看孤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他漫不经心地挑拣着摆满案头的钗环,一件一件慢慢摩挲过去:“孤若是不亲自占了世子妃的位置,只怕萧家会立刻帮他择选佳媳吧。”

    嬷嬷无言以对。

    谢徽禛弯起唇角,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问她:“嬷嬷,你说,驸马会喜欢本宫吗?”

    “殿下日后与他便是夫妻,他自然会喜欢殿下。”嬷嬷道。

    谢徽禛:“也许吧,可本宫不想要他喜欢本宫。”

    老嬷嬷没有听懂他话中深意,不敢再言,继续为他梳头。

    晌午之后,谢徽禛由人伺候着穿上层层叠叠繁复的礼服,前去皇帝寝殿接受醴酒、恭听帝后训诫。

    他虽已被谢朝泠过继为太子,但女儿家的身份仍是先太子之女、当今皇帝侄女,所以跪下行大礼时口称叔父,礼仪半点不出错。

    谢朝泠赐下酒,简单勉励了几句宜室宜家之言,并不多说。

    倒是谢朝渊像故意揶揄他,道:“乐平日后与驸马关起门来过日子,那些骄纵的小性子还得收敛些,别叫人觉得咱们皇室公主不够贤淑,看低了你,若是能早日诞下麟儿、开枝散叶,那便再好不过。”

    谢徽禛淡定受教:“君后婶婶说的是,乐平定会铭记在心。”

    谢朝泠忍笑,示意他:“那便这般,你先下去吧。”

    谢徽禛再次行拜礼,告退而去。

    谢朝渊“嘿”了声,像是好气又好笑,问谢朝泠:“你立他为太子,本就是为了江山社稷、国祚绵延,他如今自己嫁了,日后怎办?”

    谢朝泠不在意道:“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以后怎办让他来解决吧。”

    申时六刻,谢徽禛戴九翟冠,以团扇遮面,于春晖殿登上车辇。

    礼乐声中,谢朝渊这位君后骑高头大马,亲自领送亲队伍往午门去。

    自古嫁女多由兄长送新嫁娘出门,皇室亦不例外,起初礼部安排流程时,拟定的送亲之人按制是皇太子,流程报到皇帝那里,却被他提笔改了,将领队送亲之人由皇太子改成了君后。礼部官员不解其意,也只能这么办,私下猜测或许是陛下和君后殿下想为公主撑腰,免得叫人看轻了公主。

    萧砚宁一身赤罗衣朝服、戴七梁冠,已在午门外等候多时。

    晌午过后他便带着迎亲队伍来此,进朝房用过膳食,之后便一直于午门之外静候。

    少年驸马长身玉立、面若朗月,神态始终恭谨,身后是十六抬的鸾轿,迎亲队伍众人喜气洋洋,只等公主殿下前来。

    酉时正,送亲队伍行至午门,谢徽禛的车辇自右侧门出,缓缓停下。

    谢朝渊仍骑在马上,萧砚宁上前与之行国礼,谢朝渊打量着他,即便是今日这样大喜之日,这小世子依旧是一副沉稳从容之态,世家子风范十足。

    谢朝渊笑着免了他的礼,冲身后示意,谢徽禛由女官搀扶下车辇,缓步走向萧砚宁。

    萧砚宁抬眼看去,团扇遮了谢徽禛的面,但挡不住公主周身雍容华贵的气势。

    他从前就听人说公主身量很高,却不曾想这么瞧着竟是比他还要高不少。

    愣神只有一瞬,听到宫人唱“升鸾轿”,萧砚宁很快收敛心绪,亲手掀开轿帘。

    谢徽禛由女官搀扶上轿,萧砚宁只瞧见他侧脸的轮廓,与那日在光华寺外瞥见的一个样。

    他略定了定心神,放下轿帘,翻身上马。

    鸾轿起,迎亲与送亲队伍一并,浩浩荡荡往公主府去。

    公主府在皇宫西侧,京中最繁华之地,从前是一座亲王府,后因主家犯事革爵王府被收回,去岁谢朝泠就已下旨修缮这座府邸,简单改了些规制,如今便成了乐平公主的公主府。

    此刻府门大开,悬灯结彩,灯火辉映晚霞,正是喜庆时。

    萧家人在此忙前忙后,招待来吃酒宴的宾客,虽不能将儿媳妇娶进自家府门,今日也是萧氏难得的大喜之日,萧衍绩红光满面,听着来宾一句又一句的恭喜。

    酉时四刻,迎亲队伍至公主府,萧衍绩领着一众宾客于府门外迎接,先拜谢朝渊。

    谢朝渊免了众人礼,他的身后,萧砚宁亲手将谢徽禛扶下鸾轿,一双新人并肩跨入公主府门。

    吉时到,拜天地、君上,再转身面朝彼此,在红烛画堂中,夫妻对拜下。

    周围隐有吸气声,萧世子已是身姿修长挺拔的俊儿郎,这位公主殿下竟比他还要高挑不少。

    徐氏打量着自己儿媳妇,嘴角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高挑好啊,高挑些好生养,最好能三年抱两!

    谢朝渊没有久坐,喝了杯喜酒,代皇帝赐下贺礼,便起身回了宫。

    走了他这尊煞神,高朋满座气氛愈加喜庆热闹,喜宴这才刚刚开始。

    谢徽禛被送回洞房,终于将喧嚣隔绝在外。

    进门放下团扇,他四处扫了一眼,屋中喜蜡燃得正旺,烛火摇曳生辉,映着满缀的艳色的红。

    将屋中女官都打发出去,只留下身边亲信的嬷嬷和内侍,谢徽禛又叫人上来酒菜,打算先填饱肚子。

    戌时末,守在门外的人进来禀报,说是驸马爷回来了。

    谢徽禛重新拿起团扇,坐回喜床上。

    萧砚宁进门,他酒喝得有些多,好在有家中堂表兄弟帮忙挡酒,没有醉得不省人事。不想在公主面前失态,萧砚宁勉力维持着清醒,走进洞房一眼瞧见端坐喜床上的谢徽禛,呼吸微滞。

    女官笑着提醒他:“请驸马爷上前接过公主殿下手中却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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