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苏缨 本章:第26章

    ……

    云公子在白玉京的居所,在太虚十二景“剑试繁花”之畔的一座精舍。

    “剑试繁花”是白玉京太虚十二景里虽受侠客们青睐的盛景,得益于终南山下得天独的地热,又有温泉,繁花绵延十里。即便外头冰天雪地,此地仍旧花团锦簇,瑞草仙葩,恍若仙境。

    云公子的精舍名叫“衔月阁”,取“山衔小月来”的意境,不大不小,并不奢华,胜在精致。一院之中,竹影落窗,幽径有苔,白鹤敛羽,汇集“三雅”。

    此时此刻,小窗之内,青年放肆的笑声惊得白鹤瑟瑟振羽。

    他足足笑了小半个时辰。

    方道:“燕无恤啊燕无恤,你枉称英豪,一身绝技,竟然连个黄毛小丫头你都打不过。”

    说着,又开始笑。

    里头是茶室,窗明几净,白瓶小几,一个小童正在烧炉烹茶,一个青年人坐在潇湘竹簟上,身形清矍,青衣简肃,正笑得前仰后合,正是真正的云公子。

    在他的对面,燕无恤已取下斗笠,露出真容,独坐品茶,待他笑罢。

    过了半晌,云公子还在笑。

    他不由得微微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你还要笑到何时?不如你定个时辰,待你笑够,我再回来。”

    云公子见他不喜,稍稍收敛,敛容坐正,只是眼尾上扬,唇角弯曲,怎样也抹不去,他望着燕无恤,眨了眨眼,满脸无辜之色:“我替你担下了这样大的名声,你还不让我笑一笑。你可知道,昨晚你这一闹,我可是要去宫里回话的。”

    见燕无恤无甚表情,又道:“你打着我的名号,当众又亲又抱,万一宅家给我赐婚,非要那苏统领嫁给我,那可如何是好?”

    燕无恤静静看了他半晌,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取你性命,代你之身,替你娶她。”

    云公子面色微僵,收去了玩笑的神色,摇头叹息:“与你这人玩笑,真是半点趣味也没有。”

    燕无恤笑道:“我回来还你的印符,这些日子,诸多叨扰。”

    云公子听他的话中有辞别之意,问:“你就这么急,伤还没养好,就想赶着去见她?”

    燕无恤不语,算是默认。

    云公子不满道:“别忘了,你现在手上还有人命官司,是我给你压下去的。”

    燕无恤望他良久,道:“云公子义薄云天,仗义相助,让我逃脱追捕,获片刻喘息之隙,他日所有所求,燕某结草衔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我今日,就有求于你。”

    “何事?”

    “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云公子收去了最后一点戏谑之色,他幽幽坐在窗下,一点竹影,透过小窗,打在他半边面颊之上,令他的神情凭添了一分诡谲,仿佛这平静之下,隐着惊涛骇浪。

    那名叫阿九的童子乖觉,默默立起身来,躬身带门出去,木门“吱呀——”一声合了上,关住了窗外的繁花似锦。

    云公子低声说道:“你可知,昨夜为何太初楼统领云未晏故作荒唐,偏要拉着太初楼落败?”

    云未晏何等样人,当真是色令智昏,不顾大节之辈?”

    燕无恤沉吟道:“昨夜之事,的确蹊跷,我赶到时,武斗场外围了数千精兵,天子却不在殿内。”

    云公子:“你道我为何午间才来?昨夜之事,云波诡谲,讳莫若深,就连我打探消息,竟也如探沧海。”他手中抛出一物,是一方火令,沉木磨成,作军中传递消息之用。

    木质被人手把玩得多了,透出沉润如玉的质感。燕无恤接在手中,摊掌一看,面色微变。

    云公子在旁打量他的神色,笑到:“燕卿真有大将风范,为侠屈才也,我今日拿到此令,可是险些握它不住。”

    火令上赫然写着八个字,简简单单,语意平铺直叙,却有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便是观了再多生死的人,依旧为之心惊胆寒——

    “太初胜,则斩云未晏。”

    斩杀云未晏。

    火令静静摊开在手,外面天光正盛,一字字清晰可见。

    单看这火令,平平无奇,通体泛黑,再寻常不过。

    谁人也猜不破,以它为口,究竟撕开了多大秘密的黑色一角。

    燕无恤不愿多看一眼,将它抛掷出去。

    云公子伸手接住,收入袖中。

    “这究竟怎么回事?”

    云公子道:“听闻昨夜武试之前,云未晏曾经被单独传唤到御前。似乎得到密旨,只许他败,不许他胜。”

    “可我后来入局,出手相助太初楼,他并未阻止。”

    “因为你是以我的名号去的,如果是我来插手,他对上也有交代,外头守兵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公子顿了一顿,轻声叹道:“云未晏冒然提出要娶苏统领,故作昏聩,实则是要将太初楼溃败的缘由揽到自己一个人头上。以免太初楼上下不安,引发大祸。”

    “此人临危不惧,机谋决断,更难得心怀大局,为安定人心,不惜自辱,实令人敬佩。”

    第53章

    约郎君凤凰台上

    燕无恤在此之前,

    曾经在西陵郊外与云未晏有过一面之缘,曾有关于“庙堂江湖”的三言两语,

    浅淡之交。酒桌上云未晏谈吐不凡,

    表露出的胸襟志向,非池中之物。

    对于斯人摇身一变,

    就成为在天泽武会上调戏第一次见面的苏缨的登徒子,燕无恤虽感怪异,然而昨夜意气之中,

    并未来得及细想。

    今日在这雪窟一样素净的屋子里,喝了半日所谓“清心顺火”的茶,听着云公子笑了半日,早已冷静下来。

    脑海中便浮现出他提出要出战时,云未晏略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燕无恤道:“他确实像是受人所迫。”

    “这天下能胁迫太初楼统领,

    兼领平西将军,

    云家大公子云未晏的人可不多。”云公子微笑道:“我料想,

    幕后之人想要刻意挑起二楼之争,从中得利。你知道的,白玉京虽是朝堂的属物,

    却也是江湖,对上是一套办法,

    对下又讲江湖规矩。天泽武试根本是个陷阱,

    必有贼人蒙蔽天子,设下此局,若非云未晏机变,

    壮士断腕,舍弃自己的名声,将其化作闹剧,今日二楼已经火并起来了。”

    燕无恤静静听着。待他语气平息,方问:“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云公子说的激烈时,站起身来,来回行走。

    燕无恤问询时,他正走到窗户一头,陷入沉思。

    青袍如云

    ,罩着他清瘦的薄肩。

    他走过竹影,又坐了下来,坐的端正,窗外,天光正盛,将他面上的表情,不带一丝阴霾的,尽数照耀在眼前。

    那是一张诚挚、坚毅、明亮的一张脸,眉间锁的淡淡忧思,愈增他神情之中的真诚与郑重。

    云公子盯着他,慢慢道:“素闻,国之将亡,妖孽横生,纲常崩坏,礼法不存。燕卿的湛卢剑,见此污浊秽乱之世,还不出世,照耀天地,震慑宵小么?”

    一字一顿,带着涤荡乾坤,睥睨苍生的豪气。

    按理说,当是突兀的。

    燕无恤却好像不奇怪他突出此言。

    他神情波澜不惊,眼眸清澈而疏离,丝毫未为云公子的凌云胸襟所动,像一个隔着云雾,隔着山河,遥遥相望的看客。

    二人对坐,竟是一边豪气万丈,一边飘渺迷蒙,态度各自泾渭分明,让这席谈话,氛围极为怪异。

    沉默良久,燕无恤问:“你要我出手,替你料理了背后作乱之人,是也不是?”

    “也是,也不是。”

    “如何算是,如何又算不是?”

    “是,有些宵小需要燕卿料理。然而湛卢乃仁剑,不当只对着小人,唯有德者能执之。”云公子眼眸黑如墨丸,期间光华流转,如清湛美玉:“我想要你助我。”

    燕无恤笑了笑,低下头饮茶,这茶入口苦涩。

    明目,润肺,怯火,清热。

    茶水滑过喉管,其下便是肺腑。

    他淡淡道:“为你今日的话,我可以替你料理一件事。”

    ……

    门外,一阵风袭来衔月居,挂着青色占风铎的檐下,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

    绿竹个个,小径清幽,四野只有竹声、鸟叫声。

    阿九坐在廊下,托腮望着院中的鹤鸟玩儿,听见院门口有叩叩的击扉之声。

    云公子行踪一向隐秘,四周有高手环护,此处少有人知,此门更是常年无人叩,阿九有些惊奇,趴到门扉上往外看,只见远处停着一座女儿家用的车驾,珠帘垂着,看不清人。敲门的是一个圆月脸庞,长得机灵的侍女,比阿九高上一头。

    阿九啧啧出声,装腔作势的说:“你是哪家的小鬟儿,衔月居的门也是你敲得的么?”

    侍女道:“是我家小姐有求于云公子。”

    阿九有意为难:“随随便便一个小姐,就想见云公子?你怎么知道这是云公子的居宅?”

    那侍女却不卑不亢:“是西陵苏氏远亲潘大人指点我等来的,有印符为信,还请代为通传。”

    阿九咂摸着西陵苏氏,仿佛有些耳熟,一想起来,眼睛便是一亮:“是那个拆楼的苏统领吗?”

    站在门外的正是苏缨的婢女阿曼,听见“拆楼成名”,她神情尴尬,双手捧着一个云纹玉佩,往前递了递,道:“正是,我家小姐有要事求见云公子,有劳尊驾通传。”

    阿九翻了白眼:“别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罢。我家公子很忙的。”

    阿曼只得执著的重复了一遍:“确实是要事在身,请云公子见了我家小姐听一听,再做定夺。”

    阿九打开门,接过云纹玉佩,又倏的将门关上了。

    一溜小跑,回到云公子与燕无恤议事的茶室边,侧耳听去,里头寂寂无声,像是重要的话已经说完了。

    他便敲门禀道:“公子,是那日在街上见过的那个苏家苏缨姑娘,她又捧着玉佩来找您了,想要见您。”

    燕无恤听到这话,脸色为之一变。

    云公子心知肚明,一缕目光挂他面上,含了笑意:“还不快把人给我请进来,恭敬点。”

    他想了想,又道:“莫要让她进来,先在门外,我问几句话。”嘱咐燕无恤:“燕卿先莫要出声,我先问问她所为何事,自会给你们腾地方。”

    一会儿的时间,门口阿九道:“公子,苏姑娘已经带到了。”

    门外,响起苏缨的声音,清而脆,很是礼貌:“云公子,再次叨扰,实在惭愧。”

    云公子笑道:“我是没有料到你这么快就捧着玉佩来找我,不会是又拆了哪家的楼罢?”

    苏缨道:“我来求见云公子,是想见一个人。”

    云公子闻言,表情陡然变得讳莫若深起来,颇带深意的,扫过了对坐的燕无恤。不禁笑出声来:“哦?你可要想清楚,我不会再给你一个玉佩了,你这玉佩得之不易,以后或有保命之效,就为了见一个人,你就随意花掉?“

    他的笑声古怪,听得苏缨微微蹙眉,然而她面色坦然,毫不犹豫,恳切请求:“我今日来就是想请求云公子,让我见一见昨晚替你参加天泽武会的人。”

    她轻轻攥了攥自己的手心。

    “我有一句很要紧的话,要对他说。”

    云公子转头去看燕无恤,见他一动也不动的望着门口,神思怔怔,目光竟是柔和万分。

    云公子不由得生出捉弄之心来,语气带了几分诱哄:“你要对他说什么啊?你当着我说,我便不扣你的玉佩,如何?”

    苏缨犹豫道:“这……不可……这话我只能对他说。”

    云公子还欲说什么,见燕无恤转回头来,已露不悦之色,只怕他再说半句,这日久的经营、半日的游说,便会都付之流水。

    云公子摇头苦笑道:“好,你把玉佩给阿九,在剑试繁花的凤凰台候着。”

    苏缨答应着去了。

    燕无恤不解道:“你折腾她做什么,让她进来不就行了?”

    云公子摇头叹气,满脸恨铁不成钢:“燕卿啊燕卿,人家小姑娘愿意舍了多少钱买来的玉佩不要,就为了见你一面,对你说一句话。你怎能随意应付?”

    压低声音:“凤凰台是最风雅之处,景色极美,因挨着我的屋子,不让他人进来。绝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燕无恤也觉妥当,正欲去。

    云公子两眼写着“成人之美”四个大字,殷切叮嘱:“地上绿草如茵,凤凰花的落花柔软如棉,极少飞虫,不会伤着人的肌肤。还有一泓清泉,泉水不凉,堪作洗濯之用。

    ”

    “…………”

    云公子还欲说什么,被他凉凉一眼,堵了回去。

    阿九引苏缨到的凤凰台。

    凤凰台有数十树凤凰花,开的火烧火燎,灿若云霞。

    这是南海引来的树种,据说曾有商旅在海上见“红浪如涌”,原来是岛上开满花朵,引入中土,因其灿烂辉煌,被称作“凤凰花”。白玉京的试剑繁花有专人侍弄,令这花绽如蓬云,花期可有一月,每年花开之时,都是白玉京的盛景。

    然而因为云公子居所的缘故,侠士们都只能远远赏玩,不得靠近。

    苏缨深知机会难得,抬头赏玩,繁花遮天蔽日,倾下极淡日光。外头火烧火燎的阳光,在这里只是丝丝清凉的柔软光束,她仰头,看得如痴如醉。

    苏缨正出神观望,忽然听到背后有簌簌之声,转头一看,一道身影自繁花深处来。

    看到他,苏缨笑意忽敛。

    在内心情绪陡变之下,不妨袖间花枝猛地颤动,裂作细细数条,裹风携芳,猛地朝燕无恤扑去。

    燕无恤虽也心存疑惑,却万万没想到竟是“暗器”相迎,花枝从他脸旁带风而过,夺夺钉在了树干上。

    他怔住了。

    苏缨显然也没料到剑意会失控,见他躲过了松了口气,又见他疑惑看来,歉然一笑道:“我无意的…它…”话说半截,感到怪异,遂止。

    苏缨自来脾气刚烈,爱憎分明。若是从前,有人与她到这样的境地,是万万不可能主动来寻他的。

    然而她虽然恼他,昨夜一夜辗转反侧,终究还是硬起头皮,一早就循着云公子这条线索,不惜花了玉佩,也要找过来。

    苏缨绷着一张脸,严肃认真道:“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不管我们关系如何,于情于理于义,我都应该来告诉你。”

    第54章

    会故人长乐天元

    凤凰台上,

    花落无声。

    偌大的林间,似乎只有苏缨一人的声音,

    一字一字,

    恍如敲击在心间。

    “那日在九守殿,我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李揽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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