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就被送到了马夫的屋子。</p>
坐在冰凉的土炕上，我望着四处透风的屋子，明白了顾明州的意思。</p>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嫁人的情景，但万万没想到真正那一天，没有轿子，没有嫁衣，没有喜堂和洞房。</p>
只有两根潦草应付的红烛，当着顾家管事的面匆匆拜了堂，我就嫁作了人妇。</p>
一起陪嫁过来的姐妹看不过，从箱子底抽出一身红衣裙，那是她留着过年穿的，给我做了嫁衣。</p>
不太合身，但也聊胜于无。</p>
小姐趁着没人的时候，含泪偷偷塞给我两个玉镯，却一句话不敢说就走了。</p>
她人不坏，就是太软弱了。</p>
整个顾府安安静静，我大喜的日子，连最好的姐妹也不能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授意的。</p>
就这？</p>
我不屑地撇撇嘴，想逼我就范，这点子手腕还真不够瞧的。</p>
这时门帘子一掀，一个穿着破棉袄的黝黑大汉站在门边。</p>
他局促地搓着手，进也不是，出也不是。</p>
也难怪，昨日之前还是好好的单身汉，一日之间就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媳妇，任谁都得懵。</p>
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我扑哧一声笑出来。</p>
那张黑脸，忽地一下红了。</p>
「这屋子冷得很，有没有火炉？」我想化解尴尬，问他。</p>
他好像才醒过来一样：</p>
「我……我这就去烧炕。」</p>
他逃一样出了屋，听得院子里一阵劈柴声，接着又听见生火添柴的声音，没一会，身下的土炕就暖了起来。</p>
他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个碗，一个碗里是糙面窝头，另一个碗里是黑乎乎的菜，都不知是剩了几天的。</p>
「你饿了吧？」马夫小心翼翼地说。</p>
「不知你今日来，厨房只给了这些，你将就用些吧。」</p>
顾家虽比不了钟鸣鼎食的陈家，但也是官宦人家，府中就算粗使的仆役，吃得也算新鲜干净。</p>
可今日这饭菜，猪都不吃。</p>
我掰了一块干得掉渣的窝头，皱着眉头说：</p>
「平日里你就吃这个？」</p>
马夫挠挠头：</p>
「我也奇怪，平日里吃得比这好些……」</p>
果然被我猜中了！</p>
我一把扯掉半搭在肩上的喜帕，起身就向外走。</p>
马夫一脸不解：</p>
「你去哪？」</p>
我冲他一笑：</p>
「今天是咱俩成亲的日子，等着，好歹我给你弄点酒菜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