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的时候，我手机里多了好几通未接来电。</p>

    方和的 10 个，程漾的 15 个。</p>

    我敛了敛神色，正要把手机放进口袋，一通电话正好打了进来。</p>

    是方和。</p>

    我无意间按到接听键，方和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p>

    「嫂子！程哥出事了！」</p>

    他声音急迫，语速很快，似乎是怕我挂断电话：「他夜里突然就站不起来了，我们把他送去了医院，医生说他双腿萎缩得很严重，几乎跟六年前的状态一模一样！」</p>

    我静静地听着没说话。</p>

    方和缓了缓：「程哥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谁也不让靠近，只让我们来找你，嫂子你……现在在哪呢？」</p>

    没听见我的声音，方和低声道：「嫂子你别在这个时候跟程哥置气了，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你。」</p>

    他们都觉得我只是在跟程漾置气耍小性子。</p>

    「别叫我嫂子了。」</p>

    我淡声道：「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p>

    「嫂子……」方和声音一顿，「你不会来真的吧？程哥他……」</p>

    我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他这么需要我，那我就最后送他一句话。」</p>

    「神迹，有时候也是命。好的坏的，都得接着。」</p>

    说罢，我也没理会对面的喊声，自顾自挂断了电话。</p>

    我把手机收好，抬脚走出机场。</p>

    跟随着脑海里系统的提示，我径直走到一座天桥上。</p>

    一个女生正蹲在桥面上哭，她看着桥下平静的湖面，一步步朝栏杆处走去。</p>

    「目标已出现。」</p>

    系统提醒我：「请宿主做好准备，当宿主与目标任务共同处于濒死状态时，双方灵魂会进行互换，请严格按指示操作。」</p>

    我看了那女孩几秒，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程漾打了个电话。</p>

    可能几分钟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郑合欢这个人了。</p>

    我想，我还是跟她最熟悉的人告个别。</p>

    想来想去，这个人都是程漾。</p>

    那就告个别吧。</p>

    电话几乎是秒接的：「喂，程漾。」</p>

    「合欢……」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样，我几乎都听不出来是他了。</p>

    「嗯，是我。」我笑了笑，「我听方和说了你的事，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坚强。」</p>

    我的语气温柔。</p>

    温柔到我差点连自己都骗了，仿佛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不是我一样。</p>

    「你上轮椅的时候要注意，以前你总是会不小心磕到膝盖……</p>

    「晚上睡觉的时候要盖好被子，记得按时做按摩。</p>

    「海鲜不要多吃……」</p>

    我慢慢说了好多，直到那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p>

    「合欢……我离不开你。」</p>

    程漾说：「我求求你，你回来我身边吧？」</p>

    现在，他倒是能想起来我的好了。</p>

    「可我回不去了。」</p>

    我说：「我有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去。</p>

    「程漾，你别忘了我。</p>

    「我陪了你十六年，你要记我一辈子。」</p>

    说完这句话，我伸手将手机放在了栏杆外，然后，松手。</p>

    手机砸在水面，溅起涟漪一片。</p>

    一旁的女孩也翻越了栏杆，有路人发现了她，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车子停了下来，众人在不远处苦苦劝说着她。</p>

    可女孩却坚决地摇了摇头，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纵身一跃。</p>

    「啊！她跳了！」</p>

    有个大妈尖叫起来。</p>

    「都看见了！你快别喊了！快叫救护车！」</p>

    「不是！」大妈急得直拍大腿，「还有个姑娘也跳了！」</p>

    她指着那边无人问津的角落：「就在那，两个姑娘几乎同时跳下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