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牌坊街,西公馆
残月西坠,素来荒芜废弃多年的西公馆最里面的厢房灯影曈曈,忽明忽暗的灯光透过腐朽散发着霉味木阁窗散漫到外面。
风声飒飒,突然一阵阵扣门声传来,把正在和因为这间老房子电路老旧而一直明明灭灭的白炽灯较劲的白阮吓了一跳。
“是风……一定是风……”她咽了咽嗓子,喃喃自语。
白阮硬着头皮没有理会那声音,仍旧站在一张古朴陈旧的八仙桌上踮着脚继续换灯泡,穿了叁年的校服衬衫本就不合身,一伸长手臂就露出一截莹白细嫩的腰,月光透过窗照的皮肤透亮冷白,皓腕上一只碧色玉镯更衬得肌雪肤凝。
扣门身越来越急促,白阮终于安好灯泡,刚要转身跳下桌开门查看停下手里的活,突然感到腰间划过一丝瘆人凉意,蹭的她微痒,那触感就好像有人故意摩挲她的腰,来这座凶宅之前所做的心理建设一秒崩塌。
“啊!”白阮吓的尖呼出声,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下桌去,幸亏身体在倾斜的前一秒迅速稳住,才不至于摔个七荤八素,她下意识回头在周围查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却没有注意到腕间玉镯一闪而逝的诡异红光。
然而狂跳不止心脏的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此时放在一旁梳妆台妆奁上的手机里传来直播软件观众打赏的提示音,才把她从恐惧中拉回现实,她小心的拿起手机对准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笑容。
“大家不要担心啦!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是我刚才换灯泡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下……”
“主播好可爱!”“一晚5000元,凶宅试睡员收入好高呀!”“主播注意安全哦!”
看着一条条充满善意关心内容的弹幕,白阮的害怕和紧张的心情渐渐松卸了下来。
自从爷爷去世以后,只因为自己只是爷爷收养的孤儿,与爷爷没有血缘关系,遗产都被连葬礼都没来参加过的姑姑抢走,而自己靠打零工和奖学金勉强维持生活,最惨的时候甚至几天都吃不上饭。
而正好她看到晚上找凶宅试睡员的信息,工作很简单,只需要在所谓的凶宅中开直播住一晚就可以转到好几千,但这所凶宅正是本市赫赫有名的西公馆。
西公馆建于民国时期,是当时雄踞一方的军阀头子为了讨四姨太欢心建下的,面积颇大,主楼只占一小部分,其余都是雕梁画栋,移步换景的园林水榭,只可惜后来这位四姨太却在这个美轮美奂的公馆里自杀。
公馆从此荒芜下来,但在这之前也经历过几任主人,可是每一任住在这里的主人都会在不久之后厄运连连,更有甚者家破人亡,而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荒置。
占地几千方平米的公馆在寸金寸土的城市自然要被开发利用,所以公馆外院早被当地政府开发成古街作为旅游商业街景点
而主楼蝴蝶楼所在的内院则一直被一把大锁锁着,据说当年政府想开发这里,赶工的工人晚上在这里做工时从只有两层高的蝴蝶楼掉了下来却被直接摔死,脑袋被摔开,红红白白的脑浆流了一地,死状极惨。
据说那晚还曾有人看见一个穿着碧色旗袍的女人背着身站在门廊间唱歌,而传说四姨太早先就是堂子里卖唱的妓女,生前最喜欢穿碧色衣服……
故而内院的开发搁置至今。
而西公馆如今的所有者一直寄希望于开发,一直等了几年也不见动工,终于下定决心要卖了这个晦气的地方,所以想到找凶宅试睡员,可惜本地人都知道这里闹鬼的传闻根本没人肯来……
到头来只有白阮这个穷疯了高中生年纪的小姑娘敢来接活。
想到这白阮又叹一口气,开始计划这到手的5000元的合理分配,正在这时门外又响起咚咚的叩门声,不同于上次这次的声音急促又大力像要把门给拍散一样,声音大到手机另一头的网友们都察觉出异样,纷纷刷弹幕提醒她。
她只好硬着头皮笑着向手机面前的网友们解释,“大家不要怕,应该是风之类的,我打开门看看……”
说着深吸一口气,来到门口,把手机对准门外,猛的一下推开门,眼前只有满园衰草,根本没有人在外面。
她探出头,才看清发出动响的真正元凶,院里一颗枝叶繁密的槐树抽长的枝丫堪堪抵着窗棂,有风吹过枝丫便会撞上窗棂发出类似敲门的的声音。
白阮这才松下一口气,此时却有一条弹幕飞过,“各位我多插一句嘴,只见过门前载槐树的,院子里种槐树这种招阴的树不怕招鬼吗?”
其余网友也都开始附和讨论,其实白阮也察觉到不对了,她爷爷是阴阳先生,有时候也会帮别人看看风水什么的,按迷信的说法来讲,柳树槐树一类都是属阴的树,很爱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一般寻常人家是不会在院子里栽这些树的。
但说到底,那些都是迷信……
于是她轻声笑道,“可能是巧合吧,大家不要迷信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了时间不早了,主播要休息了,不过直播我会一直开着。”
说着进了屋,把手机放回梳妆台上的妆奁上,没有关灯而是直接进了房间里那张制作精美的楠木拔步床中。
之所以说进是所谓拔步床就是床放在一个封闭式的木制平台上,镶以木制围栏,在两边安上窗户,使床前形回廊。这种床形体很大,床前有相对独立的活动范围,虽在室内使用,但宛如一间独立的小房子,那时只有达官显贵才用的起。
白阮放下床上的幔帐,这个罩着小房子的床彻底封闭,她被之前一惊一乍搞得身心俱疲,脱了衣服也不顾木床散发的淡淡霉味,一头扎进被子里边准备倒头就睡。
可突然被被子里的身体压着什么硬硬的东西,掀开被子一看居然是一本线装书,她蹙了蹙眉,也没有多想,这里的铺盖本就是这座公馆的主人趁着白天准备的,而且这个公馆里留着很多老物件,估计是铺床的时候忘在那的吧。
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翻开书,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内容,里面栩栩如生的古画,可画的却是一个个赤身裸体,相互交缠的男女,白阮的脸刷的一下子蹿红,好家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吗……
白阮平时也会被闺蜜分享一些沾点颜色的漫画一类,但春宫图还真没看过,一时间突然来了好奇心,趴在床上红着脸一页页翻看起来,看着看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然而,就在她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原本亮着的灯突然开始闪烁,几下之后居然完全黑了下来,几秒后她手上的玉镯突然闪过一丝红光,紧接着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床前。
男人着一身黑色长衫,眉骨锋利,冷眉星目,漆黑幽潭一样的眼眸里满是桀骜和十足的野性,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
他瞥了床上的女孩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俯下身攫住女孩的唇,狠狠吮吻起来,无视女孩闷哼,然而他的眼神一片坦荡,丝毫没有做这种偷香窃玉勾当的自觉。
然而房间里突然传来哀戚的歌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手指揉了揉女孩红肿的唇,沉声低喃,
“八字纯阴,身上还有本座的臻阴之气……有趣”
“所以,你究竟是谁?”
就在他低语的片刻一双惨白的手突然拨开幔帐想要进来,却被男人冷瞥过的一个眼神镇住,男人声音低沉冷厉,
“本座看中的东西你也敢来觊觎?”
下一秒房间立刻重归寂静,那双惨白的双手也消失不见,男人冷哼一声,上了那床,压在女孩身上亲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