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间里吐的撕心裂肺，邢卫东把针头给她扎进去，一边要忙着去讨论病情便离开了，让自己的实习生在这里好好盯着。

    有什么事情帮忙解决下。

    乔暖阳坐在椅子上想着邢卫东刚刚说的话。

    顾霈霖是在那天晚上回去出的车祸。

    她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恍恍惚惚的好似入了梦，梦见，春暖花开的时候顾霈霖手里拿着吉他，坐在樱花树下面弹奏。

    男人清润的嗓音在纷纷扬扬的樱花雨下传开，她坐在那里画画，顾霈霖扯着嗓子唱：“对面的女孩子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逗的她一直笑。

    手里的笔一歪便画错了。

    顾霈霖便从身后来捏着她手中的画笔，在淡粉色的樱花树下，勾勒三个剪影，一男一女手里面牵着一个小女孩。画完之后，顾霈霖便咬着她的耳朵说，“等到你长大了，可以领结婚证的时候，咱们就去结婚。”

    “暖暖，我比你大，我会比你先经历社会上的那些风风雨雨，等你长大的时候我就已经成熟稳重了，那时候你帮我生个胖娃娃。好不好？”

    “谁要给你生孩子了？”

    “……”

    那些话像是魔音似的在自己脑海里回荡。

    五年前，顾霈霖对着自己无情的说：“我不想看到你。”

    五年之后，她对顾霈霖说出那句——你去死啊。

    她以为自己用这样的办法狠狠地报复了顾霈霖，但是，现在才发现，受痛苦的是他，受到煎熬的是她。

    她恨顾霈霖，但是，她没想真的让顾霈霖去死。

    ***

    蕊蕊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乔暖阳把蕊蕊送回家之后给她盖好被子。

    看着蕊蕊软乎乎的脸，她在想，到底那个男人会是谁？她恨顾霈霖，可是，更加恨那个毁了自己的男人。

    隔天早上她让程嫂帮忙照顾蕊蕊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在外面套了一件稍微厚点的风衣这才出门。

    去的时候，乔暖阳还是在医院附近买了一些水果，然后才踩着步子缓缓地走进医院里面。

    跟着一群人等待着电梯到来，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的，电梯到了二十四层的时候乔暖阳手里拎着水果出去。

    邢卫东后来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在微信里面给她发了消息。

    “2548。”

    她知道，那是病房号码。

    高级VIP病房内很安静，没有什么人，装修都与下面不同，高级灰色调的装修，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走廊上还挂着一些壁画。

    她看着指示牌往病房方向走，每走一步，乔暖阳都觉得脚下有些沉重。

    推门进去的时候，病房里面没有人。

    乔暖阳把手中的水果篮放下，回头看到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白色的纱布缠着他俊朗的脸，若不是仔细看，竟然让人认不出来他那张脸。

    乔暖阳站在病床边，双手插在衣服内，低头望着床上的顾霈霖，嗫嚅唇瓣，很难想象，那天还在自己面前好好地男人，会浑身插满管子睡在这里。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

    那天早上，爸爸走的时候还跟她说，晚上给她包饺子。

    晚上她回来了，在家里面等啊等啊，但是爸爸没有回来。

    她去医院的时候只在白色的布下，见到了爸爸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那时候自己是一种漠然。

    不懂得什么叫做死亡。

    后来长大了渐渐地，慢慢的明白了，失去是什么意义，那时候不懂得痛，后来才有了无声无息的崩溃。

    “顾霈霖，你以为自己这样真的就能够解脱了吗？真的就可以洗清楚自己身上的罪恶了？”

    乔暖阳低垂着眼眸看他，对于曾经喜欢的人，她更加想他能够好好的活着，“死多简单啊？你身上那么多罪恶，却只想用一份简单的死就去解脱？哪里有那么简单？”

    她用力的咬着牙齿。

    看着床上的顾霈霖，恨不得扑上去撕开他身上的血肉，“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这样轻易的结束！顾霈霖，你没有资格这样轻松的就说解脱，那么顾家，应该比现在更加惨，更加惨才对！”

    “乔暖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的病房门突然间被猛地推开。

    魏蓉穿着月白色的套装，手里提着一款红色的包，面色憔悴，但是在见到乔暖阳的那瞬间顿时变得怒不可遏。

    她走过来先扑在顾霈霖身边，扭头过来，带着愤怒的目光质问她：“你对霈霖做了什么？”

    瞧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个果篮，魏蓉抬手将果篮朝着乔暖阳站立的地方丢过去，果篮里的苹果狠狠地砸在乔暖阳身上，魏蓉指着她，抬手狠狠地给了乔暖阳一巴掌。

    “给我滚——你现在来这里，是来看我们顾家笑话？乔暖阳，都是因为你！”魏蓉身上的所谓的贵妇气质全无，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泼妇，“要不是因为你，霈霖现在已经结婚了！不是因为你，霈霖怎么会喝了那么多酒，怎么会出车祸？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霈霖怎么就会跟我的关系势同水火！”

    顾家家宅不宁。

    顾霈霖根本不回家，也不见她，都是因为乔暖阳！

    “……”乔暖阳的脸微微偏过去，黑色的头发也跟着飘散在空中，抬手她摸着自己的脸颊。

    这是魏蓉第二次打自己。

    捂着脸。

    脸庞上还是火辣辣的疼，烧灼着她的肌肤，也烧灼着她内心的愤怒火焰。

    “都是因为我？魏女士，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顾霈霖会这样？”她扯着嘴皮子冷笑，曾经她对魏蓉恭敬是因为那是自己爱的人的母亲，“你做过什么事情，还需要我来说？顾霈霖现在不过是在为你做的那些错事赔罪！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我送给你！魏女士，假若你当初没有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顾霈霖会发疯吗？是你把顾霈霖逼到了这一步。”

    “是我？乔暖阳，你是回来报复我们顾家的，对吧？”魏蓉推搡着乔暖阳的肩膀，“你给我滚！乔暖阳，别再让我再看到你！”

    魏蓉把她用力的推出病房。

    乔暖阳后退一步便滚在了地上，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背脊猛地撞到墙壁上，背心一阵剧痛，屁股上也是一阵剧痛。

    邢卫东和医生赶过来的时候也吓坏了，他忙去扶着魏蓉进去，又让医生送乔暖阳先去检查下。

    进了病房里，魏蓉一手撑着胸口，目光扫视邢卫东。

    “你跟乔暖阳关系很好？霈霖的消息是你跟她说的？”

    “……”邢卫东给她递过去一杯水，魏蓉直接打翻了，冷笑，“邢卫东，顾霈霖是你的朋友！你不是不知道那女人肯定不怀什么好心……”

    “阿姨，你做事未免太偏激了。”

    他们之间的疙瘩不好解开，但导火线都是在与魏蓉。

    “我偏激？呵，你是在指责我不对？难道我还要欢迎乔暖阳那个小贱蹄子嫁到我们顾家？”想到这里，魏蓉都觉得眼前一黑，“这辈子也不可能的！全世界任何女人都行，唯独不能是乔暖阳！更何况，锦薇才是最适合他的人，这些我看都是乔暖阳在从中使坏，要是她敢再使坏，我不会客气！”

    魏蓉的面容已经扭曲。

    她对乔暖阳的厌恶已经到了一个根深蒂固的阶段。

    完完全全不会思考自己的错误，只会把所有的错误归结在其他人身上，只会堵不会疏通，仇恨只会越埋越深。

    邢卫东蹙眉，也觉得烦，“怎么不客气？曾经是毁了乔暖阳，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杀人还是放火？阿姨，你这样偏激，你想过叔叔和霈霖怎么接受吗？但凡是自己不喜欢的。所以不管用什么可怕的办法也要达到目的去惩罚别人。”

    魏蓉也听出来了邢卫东语气里的责怪。

    她猛地拍桌子：“你懂什么？邢卫东，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心里多痛！”

    指着自己的心。

    魏蓉不服输，不认命的大吼，“我做的这些，只是想要维护自己想要的幸福！我有什么错误！”指着邢卫东，道，“你要是真的当顾霈霖是朋友，那就别再让他跟那个女人有任何联系，那个女人只会毁了他的，那个女人只会彻底的毁了我们顾家！”

    魏蓉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已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狮子。

    邢卫东已经不愿意在跟魏蓉继续说下去。

    “对乔暖阳的伤害，你觉得那还不够狠？阿姨，你的那把刀子捅到了乔暖阳身上，而捅伤顾霈霖的那把刀子，其实是你递给乔暖阳的而已。”邢卫东说。

    其实兜兜转转的，说不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了。

    想要两清，说难，不难。

    只要顾霈霖愿意放下，就好。

    可要是顾霈霖放不下呢？

    魏蓉冷静之后坐在沙发上，半响之后，魏蓉才默默地叹息。

    “是，当初那些事情是我做的偏激，可那是因为我心底恨。”

    是恨在滋生，在燃烧。

    叹口气，魏蓉那瞬间也决定了什么一般，“只要乔暖阳不来找霈霖麻烦，只要他们两人能够彻彻底底的两清，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有！霈霖会好好地，我们顾家也会恢复到过往的那种安静。回去你告诉乔暖阳，让她最好是别再来了，否则，我不介意再想出点什么来对她。”

    “你要是觉得我可怕，那我便是可怕，只要是为了守护我想要得到的，我就算是被你们厌恶又如何？”

    邢卫东只觉得魏蓉可怜又可悲。

    “阿姨，你一直都抓着那些虚无缥缈却又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导致大家的人生错位，生活痛苦，自己也痛苦，值得吗？”

    “你知道什么？”

    魏蓉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我过得很好，这些就是我想要的！”

    在魏蓉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发作之后，病房的门被推开，甄锦薇出现在病房门口，闻到甄锦薇身上的香水味道邢卫东便觉得有些难受。

    “地上怎么这么多水果啊……”

    魏蓉踢了一脚面色愤恨。

    甄锦薇则是弯腰把水果捡起来，让护士拿去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