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多谢庇护之恩。”
赵易是个妙人。
他知道张恒很强,却没想到张恒能稳压自己的父亲,赵国丞相赵玄机。
要知道秦赵两国,乃是战国七雄中的霸主。
赵玄机号称赵国第一真仙,对标的便是秦国的吕不韦。
哪怕吕不韦亲至,也不敢说能稳压赵玄机一头。
张恒能压他,这是要登顶天下至强者之列啊。。
“赵易。”
“你是华柔的义兄。”
张恒面色淡然:“看在华柔的面子上,我自然不会让你在我这里出事,不过赵玄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光靠躲恐怕是不行的,你要提早有个打算。”
赵易回答道:“数年前,赵国曾经攻燕,夺去了燕国的狸阳郡,燕国方面一直想要报复回来,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另外,听说燕国新册立的太子燕丹非常贤明,眼下正在培植羽翼,招贤纳士,我与燕国有共同的敌人,他肯定愿意接纳我。”
“燕国太子丹!”
张恒想了想这个人。
燕丹是燕王喜的儿子,早年和嬴政一样,也在邯郸做过人质。
少年时期,燕丹与嬴政的私交很好,嬴政被吕不韦接回成了秦国太子,燕丹也被燕国接回成了燕国太子。
在做太子期间,燕丹的风评很好,很多人都说他是个诚诚君子。
不过他最出名的,不是治国方针,而是荆轲刺秦。
“既然你有打算,那我就不挽留了你了。”
“眼下赵玄机刚刚被我惊走,以他的性格,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秦境。”
“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从秦境北上,绕道戎狄直抵燕地。”
张恒说的含糊,但是意思很明显。
他不是柳神,赵易也不是白昊,不可能像今天这样一直庇护着他。
赵易也听出了言下之意,很痛快的向张恒辞行。
至于有没有在心里记恨他,觉得自己像野狗一样被赶走,备受屈辱,那就看他怎么想了。
张恒自问。
自己与赵易非亲非故,能收留他在恒古斋内养伤,并为他拦下赵玄机,已经是仁至义尽。
赵易不领情,那是他的问题,不是张恒的。
随后几日。
张恒依然闭门不出。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赵玄机在咸阳吃了亏的事,还是被人扒了出来。
一经公布。
天下哗然。
恒古斋之前,众人只当它是挂靠在华阳太后一方的小商人势力,没人会觉得它如何厉害。
但是赵玄机这一败,直接将恒古斋与张恒推上了风口浪尖。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恒古斋背后有位隐仙一级的老板,连赵玄机都不是对手,疑似为避世修行的地仙。
要知道。
天下间真仙无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是地仙,恐怕也就三五十位,往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
至于天仙,那就更少了。
春秋时期,有秦,齐,楚,晋,宋,外加周王氏,各有一位天仙,天下间的天仙加起来,大概在十位左右。
等到三家分晋,春秋时代转向战国时。
归属于周王室的天仙,探索天外不知所踪。
不久后,晋国天仙,许翙祖师转世。
随后又是齐、楚、魏三家攻宋,归属于宋国的天仙战死。
死的死,转世的转世,失踪的失踪。
到现在。
战国七雄中,还有天仙作为底蕴的也就秦,赵,齐,楚四国。
天仙境老祖。
是各国的最后底牌,不可妄动。
地仙境祖师,已经是常人能想象到的最高战力。
张恒疑似为避世修行的地仙境强者,别说各国皇族,就连在名义上,作为恒古斋靠山存在的华阳夫人都坐不住了。
往日。
都是侯五向华阳宫和阳泉君那里送礼。
消息一出,改为阳泉君带着礼物上门了:“好你个侯五,枉我跟你称兄道弟,一听赵玄机要来便眼巴巴的来通知你,没想到你还跟我留了一手。”
上次登门。
阳泉君直接找的张恒,话也没说几句,待了一会就走了。
这次登门,态度截然相反。
阳泉君根本不敢指名道姓的来找张恒,而是拉着侯五一顿数落。
看那样子,还以为他与侯五多熟一样。
实际上,侯五拿着礼物登门拜访,有时候连阳泉君的面都见不到。
现在开始称兄道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东西留下吧。”
张恒没有出面。
没暴露修为时,大家可以平辈相交。
但是暴露了修为,阳泉君在他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亲近不是,不亲近也不是,想到前几天,阳泉君登门提醒他小心赵玄机的事,这个人情张恒得认。
怎么认。
东西留下,别人的礼品张恒一概不收,只有阳泉君能把礼物留下,这里面的深意便足够让外界解读了。
果不其然。
阳泉君这一来一回,在世家贵族间的声望更高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隐藏在恒古斋幕后的张恒,对阳泉君十分亲近。
变相的,也为华阳太后增添了声望,毕竟华阳军是华阳太后的亲弟弟,也是她在皇宫外的联络人。
张恒亲近阳泉君,便是亲近华阳太后。
放在外人眼中,意味着华阳太后得到了一位无敌真仙,或者地仙的支持。
“山野有贤兮,未投明主。”
“明主求贤兮,可为王侯。”
阳泉君芈晨一走。
第二天,秦国相吕不韦又来。
他不是代表自己来的,而是摆明车马,代表秦王异来打前场。
“斋主大隐于市,所求为何?”
吕不韦身高甚伟,将近一米九的样子。
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又不失威严,不愧是兼儒墨,合名法的杂家代表人物。
“吕丞相所来为何?”
张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向吕不韦。
吕不韦也不避讳,开口便笑:“我是来给斋主带富贵的。”
说着,向秦王宫方向一抱拳,再道:“我家大王,乃是秦王异人,在位数年,励精图治,有心东出争霸中原,现在正需要斋主这样的人才。”
“不知斋主出身何门何派,有没有一展抱负的想法?若是有,不如考虑下秦国如何,我秦国,唯才是举,国力正盛,以斋主的实力,只要愿意出山,封王拜将只是等闲。”
张恒摇头:“你来错地方了,我是一只闲云野鹤,别说给我个王侯之位,就是让我当秦君,我都嫌那龙椅太硬,坐着腰疼,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
吕不韦听闻,似喜似忧。
喜,张恒实力很强,赵玄机都不是对手,要是同意被秦王招揽,恐怕会撼动他的地位。
忧,如此强者隐居咸阳,态度不明,浪费人才不说,也让人难以酣睡。
“你是担心我会意图不轨吧?”
张恒用脚趾想,也知道吕不韦这是不放心他了,开口道:“我是个苦修士,对我而言,既无天下,也少苍生,我住在咸阳城内,也只是觉得这里不错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回头,可以送一面王朝供奉的腰牌来,我收下便是。”
说到这。
张恒又补充道:“当然,我只是荣誉性质的王朝供奉,在名义上归属秦国,实际上,你们就不用指望我会为你们做什么了。”
吕不韦也知道,一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一个个淡泊名利。
看张恒的态度,心中猜想这应该也是位活了几千岁,与世无争的老妖怪吧。
不过这样也好。
自己好不容易依靠着秦异人当上了大秦丞相,眼下正是一展抱负的时候,有人在一旁指手画脚才是不美。
“斋主既然无心仕途,吕不韦也不好多做打扰。”
“明天一早,秦国供奉的腰牌便会送来,往日里,定不会用一些琐事来烦先生,先生留在咸阳,安心潜修便是。”
又聊几句。
吕不韦心满意足的走了。
张恒目送着他的背影,把玩着手上的吕氏春秋。
半响后,向一旁的侯五吩咐道:“取笔墨来。”
笔墨送来。
张恒提笔就写:“好一座雄城,谁是主人谁是客。”
再写:“只一间茅屋,半宜明月半宜风。”
“好字!”
侯五定睛一看,询问道:“东家,挂起来?”
“不用挂。”
张恒目光缥缈:“收起来,有一天吕相权倾朝野时,就把这幅字送给他。”
侯五有些懵。
看看张恒,又看看这两幅字,怎么看这也不是能送人的字画。
毕竟,这上面写的可不是前程似锦,而是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
“这幅字...”
张恒喃喃道:“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
语气微顿:“吕相一定能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