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凡放下朱砂笔淡淡地说道:“应该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吧,他死前执念太强,不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所以魂魄主动忘掉了死亡过程,这种家伙不能直接超度或者送去阴司报道,需要让他承认自己死亡,接受现实,完了打开天知才行,否则会一直在人间徘徊,久而久之就会心生怨恨,变成怨灵恶鬼。”
“那要怎么做,告诉他吗?”惊蛰好奇道。
“直接告诉它有可能会把它吓得魂飞魄散,所以就得跟它慢慢聊,让他自己接受死亡的现实,反正我们俩白天睡醒了,正好跟它唠唠。”
李秋凡坐到床上,对鬼影道:“这不是二老心肠好,见我们没地方去才收留我们一晚上嘛,大哥你呢,咋浑身是泥啊?”
鬼影闻言顿时怒气冲冲骂道:“特么还不是怪这破路,修了也不硬化,全是红泥,房顶烂了个洞,过来找这俩老不死的对付一晚上,没想到摔倒了,真特么晦气!”
鬼影脸变得跟翻书一样快,马上又贱兮兮地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的好事儿了年轻人缺少经验,哥哥我啥都懂,可以教教你们呀!”
李秋凡道:“好啊,不过教我们之前,我得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了还得发表看法,愿意听不?”
“故事,哈哈哈,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快讲快讲!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我讲的故事挺恐怖的,你不会害怕吧?”
鬼影哈哈一笑:“老子五岁就在乱葬岗过夜了,怕个吊,你快说!”
惊蛰坐在李秋凡旁边,淡淡的少女香气,很好闻,李秋凡便幽幽讲了起来:“话说从前有个村子,某天来了个算命的,不光免费,还送东西,有个成天无所事事的人想贪便宜,就去找那人,可是算命的偏偏不给他算,问原因,算命的说他活不过当天晚上,那人当然不信,还当众羞恶了算命的一顿,扬长而去...”
鬼影打断李秋凡道:“这也不恐怖啊,你到底会不会讲?”
李秋凡道:“先别急嘛,故事不都得有个铺垫才行?这就进入正题了。”
“行行行,那你快点!”
“到了当天下午,原本晴朗天的天空突然下起暴雨,那人又懒,从来不修葺房子,一到雨天房顶就漏水,又冷又湿,他待不下去,便想着到同村亲戚家住一晚上,没想到,因为道路湿滑,加上天色又暗,他一不小心从路边崖壁上掉了下去,当场摔死!”
“所以这人变成鬼了对吧?接着就去到处害人啥的?”鬼影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嘁声道。
“他确实变成鬼了,不过他没去害人,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死了,还是来到了亲戚家,准备借住一晚上,你说说,人都死了,总不能一直留在人间吧,所以该怎么办呢?”
鬼影想都没想脱口道:“死了当然是去地府投胎啊!”
“可是,他如果不意识到自己已死,是没法去地府报到的啊。”
“操,告诉他不就行了?死都死了,还特么说屁呢!早点下去说不定还能投个好胎。”
李秋凡笑了起来,对鬼影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已生死,还不立开天知,自己去阴司报道,免得误了时辰,徒增阴罚!”
鬼影愣了一下,醒悟后怒容满面道:“操,小子,你他妈讲来讲去,这是在咒老子呢!我说这破故事怎么听着那么耳熟,信不信我弄死你,再把你这小女朋友就地给办了?!”
要是在平时,就他最后这句话,李秋凡直接就让他魂飞魄
散了,不过经过上次惊蛰的提醒,李秋凡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戾气和杀心,并没有动手,而是掐了个指决,在他眉心轻轻一点,击溃他的怨气,让他变成了死前的模样,朗声道:“生死有命,天地轮回,这是大道,你不信可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鬼影将信将疑的转过头,看了镜子一眼,吓得啊一声大叫,镜子中的自己浑身是血,脑门上破了一个大洞,甚至可以看到黄白之物,接着再低头看着断裂扭曲的四肢,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李秋凡当即喝道:“接受现实,打开天知,否则我只能唤来本地阴差,将你强行捉拿!皆是罪加一等,需要在十八地狱承受更多刑罚!”
“这不可能,你是不是对我施展了什么障眼法?!我不可能死啊!”鬼影一头栽倒,疯了似的大叫起来。
“冥顽不灵,你试试掐自己一下,看疼不疼?!”
鬼影木然的在脸上用力一扭,没感觉,顿时止住叫声,充满了恐惧,李秋凡又摸出一枚五帝钱,打在他脸上,冒起黑烟,嗤嗤作响,疼的他捂着脸满地打滚。
“你现在已经成了游魂,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五帝钱阳气充足,能伤到你的魂魄,所以你才会觉得疼,若还是不信,那本天师现在就叫阴差来捉拿你!”
鬼影这下总算是安静下来,忽然想起来,他的确是因为脚滑,掉下了石崖,天知瞬间打开,天地大道在这一刹那完全明悟,知道了一切,不禁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都特么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干了这么多坏事,怎么就会这么早死呢...”
李秋凡道:“这话根本就没有依据,凡人的寿命自出生起就已经定好了,你天知已开,尽快去阴司报道吧,耽误的越久,刑罚就越重。”
“唉...小鬼知道了,多谢天师大人!”
鬼影自从天知打开,就明白了李秋凡的身份代表着什么,恭敬的跪下磕头作揖,然后化作一道灰烟,飘出窗外。
惊蛰关上窗子道:“还以为以他的无赖性子,会变成怨灵或者恶鬼大闹一番呢,没想到居然主动去报道了。”
《诸世大罗》
李秋凡笑道:“这种人其实一般内心都很自卑,而且胆子也小,只敢冲亲人或者弱者撒泼打诨,碰上强于他的,估计连话都不敢说了,对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死?”
“嗯,面相上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也是赊刀人不愿意给他赊刀的缘故吧。”
“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有实力,所以胖子...”
李秋凡无力的往床上一躺道:“边走边看,保护好他,有机会我问问小白脸儿,看他知不知道些什么。”
“嗯,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等下”
“嗯?”
“要不今晚别回你房间去了...”
惊蛰脸颊顿时羞红一片,严词拒绝道:“不可以!”
“额...你想哪去了?我是说留下帮我研墨,我得多准备些灵符...”
“啊?哦,好...”
惊蛰脸更红了。
李秋凡看见她的模样,嘿嘿一笑道:“你不会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绝对没有!我...我帮你研墨!”惊蛰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快步冲到桌前,抓起墨块往砚台里加了些朱砂和符水,快速磨了起来。
好不容易见到惊蛰如此一面,李秋凡不禁心情大好,精神奕奕的拿起朱砂笔画了起来。
可惜现在用的不是油灯,惊蛰
的衣服也不是红裙,不然就有古人‘红袖添香’的美妙意境了。
两人彼此配合的很默契,橘黄的灯光下,小小的房间内,男的执笔疾书,女的低首研墨,不知不觉气氛变得温馨无比...
“凡哥...起床吃饭了!”
胖子推开门,眼睛顿时瞪的老大。
李秋凡轻轻搂着惊蛰,惊蛰靠在李秋凡的怀里,睡的很沉,就连胖子的大嗓门都没把他们吵醒。
“卧槽...”胖子崇拜地对李秋凡竖了个大拇指,蹑手蹑脚准备离开。
没想到惊蛰忽然醒了,睁开眼便看到胖子挤眉弄眼的坏笑,才发现自己睡着在李秋凡的怀里,俏脸瞬间涨的通红。
李秋凡其实早就醒了,却一直没动,就是为了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存,没想到被死胖子破坏,再也装不下去,只能睁开眼睛狠狠瞪了胖子一眼。
“咳咳咳...那啥,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好事的,主要是...饭...饭熟了。”
“滚你妹啊!”李秋凡气急败坏。
“哈哈哈,没事没事,就当我没出现过,你们可以再睡个回笼觉嘛,我让老婆婆给你们留饭!”胖子大笑着跑下了楼。
惊蛰急忙从李秋凡怀里挣脱出来,跑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洗漱好下楼,餐桌上,胖子笑的十分猥琐,其他人的笑容中也透露着古怪的意味。
惊蛰娇羞的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低头喝粥,李秋凡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满面红光的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偏偏坐在惊蛰旁边,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餐。
早餐过后,李秋凡到路上看了看,还是走不成,好在今天晴了,太阳晒一晒,估计就能离开。
“不好了不好了,二赖子死了,二赖子掉下山崖摔死了!”
突然,一个中年妇女的喊声响彻村子。
“啥?二赖子死了?”老汉急忙丢掉烟锅,跑到大门口,拉长声音问什么情况。
“哎吆,这个天杀的短命种,路那么滑,不知道他乱跑啥,早上我喂猪的时候看见崖底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像个人,叫起我男人一看,不就是二赖子嘛!他掉下去摔死了!”
“真是造孽啊!”
听到动静后,村子里的人又一股脑全都涌了出来,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还有很多人都是解恨地说死得好。
“哎,话不能这么说,二赖子平日里虽然爱耍浑,偷鸡摸狗霍霍乡里,但毕竟没干啥大恶事儿,而且跟咱们还都是沾亲带故,他又没个爹妈,人现在已经没了,积点口德吧,赶紧的叫几个年轻后生,先把人想法子弄上来再说!”
一个村长模样的老人发话了,大家都依言而行,收拾东西去了。
绳索悬梯啥的没一会儿就找齐了,可到了崖边儿众人就又犯难了,山崖陡峭,没有下去的路,加上雨后又滑,没人愿意冒险下去。
老汉作为二赖子最亲的亲人,叹了口气,准备顺着绳索下去,不过被李秋凡拦住。
“您都几十岁了,身子骨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还是我去吧!”说着就把绳索另一头系在腰间,使劲扯了扯,确定绑好了,麻利的准备下去。
“娃子,可小心呐!”老汉担心的嘱咐道。
“放心吧,大伙儿给我拉紧,我下去把人绑好,你们就用力拉,可不敢松手啊,这么高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问题!”所有人都齐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