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摇晃酒杯,偶尔轻呷一口,他看起来没有什么食欲。
“用一些吧,吾儿。”公爵轻声地嘱咐,他的语气并不完全冷漠,但也并非富有情感。
“我用过了。”青年放下酒杯,从容地回声应道:“在路上。”
公爵望着他道:“你的成长令我讶异。”
会面并没有用去太长的时间,那是因为公爵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抬了抬头。面对久未见面的亲子,他们并没有花许多时间做交流,那在血族之间似乎是不太需要的事情。但是公爵在离去之前呼唤他的儿子:“过来,吾儿。”
雅克兰多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才走到前头。公爵在这时候犹如一个长者,他凝视着青年,抬手轻?抚过那及肩的黑发,有些失神地轻言:“你拥有与他一样的黑发和眼神,吾儿……”
他很快地回过神,收回手道:“这会使我更爱你,你是我的独子,我将为你引见所有人,他们对你就如同对我一样,你会受到尊敬,流有我最浓的血液,我强大的亲子,雅克兰多。”
他侧身亲?吻青年的脸颊,就像是一个简单的仪式。
雅克兰多沉默地看着他抽?离的手,那里布满皱褶,黑色的指甲狰狞锐利,他银色的发?丝使他看起来更加老迈,如同他的双眼,沧桑疲惫——尽管他的面目年轻,但是他看起来已经无力去保有这些假象。
黑发青年在城堡里待了下来,他应该安份地待着,等待他的父亲的指示。
公爵似乎在隐瞒些什么,他总是疲惫,偶尔会出神地注视着雅克兰多,眼神有着些微的波动,但是依旧寡言,接着又匆匆离去。另一点,他完全无法忍受阳光,城堡里的窗户都用石砖密封起来,也从来不会和青年谈到外面的世界,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厌世的血族,完全地活在过去的时代里。
雅克兰多沉默地站在窗前,这是城堡里唯一的一扇没有被密封的窗口。他感到很庆幸,至少他和一般吸血鬼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他并不喜欢待在地下室,更不喜欢躺在棺?材里,也许是因为他并不怎么惧怕阳光的缘故,他时常站在窗前,毫不顾忌地欣赏日出。
这是非常值得炫耀的地方,其他的血族在堕?落的那一刻,就注定和光?明永远道别。
这个房间宽大舒适,就像是一般人类的卧房。柔?软的床褥、用于写信的写字台、摆了一些杂书的小架子,还有一个金色的空鸟笼。这是黑发青年唯一满意的地方,虽然这房间看起来并不像是特地为他而准备。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青年把窗口合上,并且迅速地回过头。他血红的目光盯着门口站着的奴仆,那苍白的家伙手里拿着托盘,上头搁着一般吸血鬼的早点。
雅克兰多缓步走了过去,他拿起酒杯晃了晃,接着把手一放,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换点新鲜的吧。”他说:“冷了的东西不太能满足我。”
奴仆迟疑地望着他一阵,接着才弯下腰,静默地把门给带上。
那个夜晚,公爵在中厅里接见他的亲子。
“你在房里吸血。”
雅克兰多与他对视,并没有否认。“是的。”
公爵的眼神透着一股冷漠,他冰冷地低声说:“我希望这是唯一一次,吾儿。”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公爵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有些烦躁,用?力地甩了袖子,负手站起:“你弄脏了那个地方。我疼爱你,吾儿,我把最好的房间留给你……”他回过身,严厉地低语:“你必须珍惜它,不要让那里沾上肮?脏的污渍或者染上一点黑?暗,记住我的话,雅克兰多。”
他注视着与他相貌相像的儿子,沉默了一会儿后,陡然说:“你与我共同归属于黑?暗,你的天赋是值得骄傲的地方,但是他一定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不要有任何疑问,你会见到他,在我允许的时候。在那之前收起你的牙,你会吓到他。”
公爵看了他一眼,接着头也不回地走进黑?暗之中。
◆◇◆
“他是个孤独的独?裁者。”青年和缓地评论:“无聊的老家伙,浑身充满死亡的气息,他在短暂的时间里变成了那副模样,不过据说他过去也一样,只是一个人使他有了改变。”
他看着老神父的双眼,轻声应道:“那个人是我的生育者。”
神父低了低眼,有些迟疑地问:“……真的是男人?”
青年点了点头。
“不、不可能。”
青年坐了起来,凑近前方,轻声低语:“不要怀疑这一切,你的无知并不等同于不可能。”
“就像你对你的造物主也所知甚少,哪怕你对整本圣经倒背如流,你依旧无法得到任何解答,我就是个例子。我的生育者并不具有女性的构造,但是他确实用自己的身?体孕育我、诞下我。”
“……”
青年慢慢地靠了回去,他垂下了眼,双手?交握:“我在那里待了一些时候,但是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到他。如同我刚才所说,塞勒斯汀的力量逐渐薄弱,那是因为他将自己作为供应器……这个说辞你也许有些陌生,在之前我们都是——一个聪明的血族不会随便施舍自己的血液,因为这等同于使自己的生命和力量流失,这是自?杀的行为。”
“他把他给藏了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那个地方,但是这并不能阻碍我。”
“我之所以来到那个地方,是为了要取代他,只不过,一件事情使我改变原有的决定。”
◆◇◆
雅克兰多躺回床?上,他默念着什么,紧接着闭上双眼。
他的躯体逐渐地陷入沉睡,然而他的意识却保持清?醒,就像是灵魂与肉?身脱离,但是活动的范围有限,而且耗费力量。
他无声无息地穿过了走廊,轻易地越过了那些神情僵硬的奴仆。他遵循着气息找到了隐蔽的大门,通往了城堡深处的地下室。那就像是血族的巢穴,一副副的棺?材镶嵌在墙垣的空洞之中,好使得他们的栖身之处完全浸没在黑?暗里。
在那一刻,他瞧见了那披着黑色长斗篷的银发亲王。
公爵的手里握着金色烛台,缓慢地走下古老的旋?转阶梯。他的身后并没有人跟随他,他的步伐无声轻缓,火光映照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