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叁班里来了一位转校生,男生,不过,雄雌难辨。
“这位是源峻策,接下来的两年跟大家一个班,好好相处。”
他站在那,身后黑板映衬,皮肤比昆仑山的雪还要白,短发到脖颈,修剪层次的发丝留着狼尾发。
都到高中了,这种与众不同的发型显然是明例禁止,不知为何他还能穿着校服走进来,站在班主任身边比他还要高,独特的容貌引来小声喧嚣。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数学老师,指着幸姳身旁的座位:“那你就坐咱班体育委员旁边吧。”
他抬了眼,看到唯一空座位后就走了下去。
陶醉美色的幸姳怦然回神,把隔壁桌连忙抽屉里的零食垃圾包收拾出来,辣条包掉在桌子下面,班主任看到她的举动,推着眼镜警告:“幸姳,这周你留下来值日。”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她慌忙点头,干脆全把抽屉里的垃圾全扫荡在地上。
“不好意思!”
如果知道今天坐在她身旁的,会是个转校生帅哥,那她就不会把这个位置当成垃圾桶了,此刻这个座位,从里到外飘着辣子油的香味。
“源同学,我这有湿巾,你擦一擦吧!”后桌路蝶,殷勤递上来一张带香味的湿巾,笑如花痴,源峻策成盘子里的肥肉,馋的她口水绷不住。
“谢谢。”
他说了,但没接,自顾自坐下去,把书包挂在桌子旁。
路蝶拿着湿巾尬在原地,看了眼幸姳,幸姳又看看她。
她把湿巾递给她,指指她同桌。
幸姳连连摆手,路蝶尴尬的想把地板抠出一个洞:“源同学……”
“好了!”班主任发话,拍了拍黑板:“都把头扭过来,知道咱们这位新来的同学长得帅,别给我动歪心思,他现在是高中年级的特别关照对象,老师们可都看着呢。”
“你们谁敢谈恋爱,休学半个月叫家长,话我可都撂在这了,别有的不长眼!不止说女生,还有你们男生!”
第一排的秦乐志举起手,吆喝起大嗓门:“老师!不准谈恋爱你还把源同学调在幸姳身旁,你就不怕他俩发生点什么吗,不如让源同学跟我坐一起!”
“座位肯定是会调的,你就不用着急了!”
秦乐志阴阳怪气:“哦,反正幸姳是个暴力狂,跟她谈恋爱没准会把人打死。”
班里有人笑了起来。
“你个狗崽乱叫什么呢!”
从后面落下的抛物线橡皮正中他脑袋,秦乐志被砸的低头,贼兮兮捂着脑袋转头笑:“看吧,源同学你小心点啊,最好不要超过叁八线,否则这个叁八把你打得哇哇叫。”
“过分了吧秦乐志。”
班长丁薇开口制止他,源峻策连头都没抬,书棱角砸了一下秦乐志的脑袋,讲台上的班主任眯眯眼微笑:“你也留下来值日,值一个月。”
秦乐志不甘心的切了一声。
幸姳愣住,她瞅见源峻策在桌子上看着什么,好像真的在找叁八线位置。
路蝶朝她背后吐热气,鼓着娃娃脸,嘿嘿笑:“丢人啦幸姳,在帅哥面前好丢人,正好,我排除一个情敌。”
“神经病。”
她说的小声,源峻策转过头来看她,他眼型宽圆正好,标准漂亮的新月型双眼皮,眸里似有凉薄雾气,沉淀着无声压抑,幸姳心脏悦雀“咯噔”一声。
“不……不是说你。”
他撇过头,声线清冷无情:“我不在乎。”
不是说你啊喂!谁管你在不在乎!
下节体育课,幸姳身为体育科代表,早早去操场搬器材。
同她搭档的还有个男生于齐,没她手脚利索,她一个人拿仨体操垫,从仓库里拖出来,扔在橡胶跑道。
“幸姳,你口袋里有东西要掉出来了。”
她往屁股后面摸去,扯出一张黄符,大概是上次穿运动服之后忘记拿出来了。
“这是神马?”
“符啊。”
上面画着奇怪又整齐的符号,他看不明白:“我当然知道符,你信佛?”
“什么鬼,我有符当然是信道。”幸姳把东西重新塞回了口袋。
“有区别吗?”
“像你这种不懂的自然觉得没区别了。”
于齐来了兴趣,跟在她身后问:“欸,那那个符有什么用啊?”
她用手指点点下巴:“保平安吧。”
“那能给我一张吗!”
“你要它干嘛?”
“不是说保平安吗,我还没见过这种东西呢,就在网上看到过,你给我一张呗,给你两块,行不?”他比着耶,抖了抖手指。
幸姳哼哼:“才不要。”
“那很值钱吗?值多少,我给十块行了吧。”
虽然不值钱,还是幸姳自己画的,但她可不愿意几块钱,就被人随随便便把这张东西买走,至少留在她身上,也保平安。
于齐缠了她一路,说她小气,幸姳听的耳朵起茧,直到上课铃响了。
“这样,这周末的数学作业你帮我做,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两张。”
体育课仍是八百米跑步,做完热身活动,排成小组每队跑,幸姳十指交叉伸展胳膊,活动着手腕脚踝,扭了扭脖子。
一旁的路蝶拿着矿泉水充当啦啦队,一手一个举起来晃:“加油,加油,幸姳,加油。”
软乎乎的婴儿肥简直要跳飞起来,幸姳笑了,听到预备声后,立刻扎好姿势。
砰!
枪声下一秒她健步如飞冲出去,运动鞋在地上滑出痕迹,把同排女生甩出去十米远。
红白色运动服,在空中划过一条看不清的白线,爆发力速度惊人,高高扎起的丸子头被风吹散,成一条直线,上衣奔跑中往上掀起,露出一截白软腰腹。
“芜湖!”路蝶吹着口哨蹦了起来。
周围观看的男生惊呆的看着远处的人,无论看多少次都敬佩她的速度。
“两分五十六秒。”
体育老师摁下计时键,露出满意微笑:“可以,比上次还要快一秒,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靠,你这家伙鞋子里不会藏了什么东西吧!”秦乐志盯着她脚上运动鞋,这成绩连男生都达不到。
幸姳撑着膝盖大口喘息,汗珠从鬓角滑下来,没入进白皙脖颈领口,眼神都不吝啬他一个:“滚蛋。”
“秦乐志,不要达不到就诋毁,有本事你也给我跑一个这成绩看,人想的应该是怎么追上他人,而不是嘲讽他人。”
“老师我就随口一说,您别较真。”
跟幸姳同排的班长丁薇回来了,喘气比她还凶,摘掉眼镜抹汗,拍着幸姳肩膀,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厉害!”
她喝着路蝶递过来的矿泉水大口吞咽,自豪掐着腰,也冲她比了一个拇指。
瞥眼间看到,不远处梧桐树荫下,站着源峻策,看不清他表情,但应该是往这边看的,皮肤白的乍一眼让人晃神,她就是死了叁天也没这家伙白。
树底下的源峻策见她走过来。
“你身子有问题吗?”
他勾起唇角,笑容像是在例行公事,眼里毫无笑意可言。
但该说不说,雄雌不分的美貌,笑起来真好看,珠穆朗玛峰上的雪莲一样,可望不可摘。
“我看着不像有病吗?”
“额,像。”
太白了,白的跟快死一样。
幸姳知道这话不礼貌也就没说:“你什么病呢,可以跟我这个体育委员说一下吧,下节课也请假吗?”
“自出生就带的病,我只是不能运动。”
幸姳更好奇了,挠着脖子:“出生带的病?是什么病。”
她摸到一手汗,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流,落入进锁骨下方,看不见的白皮深渊。
源峻策依然在笑,站在树下,身姿挺拔如松,双手背在身后,被风吹乱树叶隙间,散乱的阳光,打进他的眼窝又离开,光照着他的笑愈发温煦。
“体育委员一定要刨根问到底吗?就是一些不方便说的病症。”
不方便?
幸姳可太好奇了,眼睛直勾勾往他身下落去,男生不方便的不就一件事吗,难不成那处?
不是多长了一根吗,要是运动时候甩起来的确不怎么舒服,天生就有病的话,那也太可怜了吧!以后可就没办法找对象了。
啧啧,希望有女人是无性的,能来拯救他一下,免得以后孤苦伶仃。
她细眉之下的眼睛狡黠动人,天真活泼的脸,这双眼最为灵动,像个会响的铃铛左看右看,露出同情的表情,不难猜出她在想什么。
“还要说吗?”
“不用!不用了,既然是隐私那我就不问了,还是祝你早点好起来,会有希望的!”
“嗯,借你吉言。”
这家伙怎么还笑呢,莫不是早就觉得自己好不起来,已经无所谓了。
他笑的突然让幸姳感觉他可怜,男性的尊严从出生就没了,默默在心里为他祈祷了叁秒,但愿这病转能移到秦乐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