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是怕浪费粮食吗?”
裴行越不置可否,等缇宁皱着眉头又啃了几口,他抬手把烤馕拿过来,缇宁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裴行越咬了两口,烤馕肉眼可见变小。
“四爷,你,你……”
“话都不会说了,还怎么猜灯谜?”裴行越口气有些嫌弃。
“猜灯谜?你不是觉得没意思太简单了吗?”
裴行茶色的眸子温柔地望着缇宁,温和道:“你不是想去看吗?”
他一袭青衣,清风袭来,像一块温润舒适的玉,舒服极了。
缇宁低下头舔了舔唇,“哦,哦,那去吧。”
裴行越见状,又温柔地冲她笑。
及至猜完灯谜,裴行越又带缇宁一一去看了她想要去看的变脸杂技百戏等等。
黄昏从草原上回来,缇宁还有些晕乎乎的,她看了眼她带回来的零食灯笼以及一些小玩意儿。
缇宁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美色可以欣赏,但千万不能乱了心。
一夜无梦。
第二天,缇宁早上从枕玉那儿得到消息,说裴行越准备放了玉萍,问缇宁要不要见她们一面。
缇宁去和玉萍告别,玉萍见缇宁神色温柔,气色红润,她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一次她和关康能全身而退少不了缇宁的帮忙,大恩她不知道怎么报答,只能说如果有一日,缇宁需要她,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她告诉缇宁她准备回中原,具体在哪个地方定居不知道,但将来若是决定住在什么地方,她会给缇宁写信。
送走玉萍和关康后,缇宁心里空落落的,她回了小院,刚到门口,便瞧见一个熟悉的男人,缇宁愣了下。
陈明淮见到缇宁,突然走了上来,比起那日见他,他精神十足,脊背挺直,那股病弱之气已烟消云散,看来他的身体已差不多痊愈了。
“丝丝姑娘,”陈明淮走到她跟前,欲言又止。
“陈大夫。”缇宁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礼貌而疏离道,“看陈大夫的样子,想来身体是大好了,陈大夫若是为了道谢,着实不必,陈大夫帮扶的病弱老幼数不胜数,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话罢,缇宁想转身。
还没来得及转身,陈明淮急步上前,双手握成拳头,青筋暴起,“丝丝姑娘,我知道你心底善良,不想我为你多费心神,可你放心,我定会努力帮你脱离苦海。”
缇宁:“……”
“陈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明淮深吸了口气,极力遏制胸腔里的怒气:“裴行越是如何对你的,我都看见了,他待你根本……”陈明淮想到昨日在沐春节上的见闻,明明丝丝已经竭力讨好,可裴行越依旧是一副不假辞色的脸色,甚至还高高在上,一腔愤怒在他的胸中疯狂积蓄。
若是他待她好他自然不会做拆鸳鸯的恶人,可如今他视如珍宝的人竟被如此冷待。
缇宁现在忽然明白了昨日为什么裴行越会忽然问起了陈明淮,原来昨日他也在灯会上。
想起最开始裴行越对她高冷的态度,缇宁揉了揉眉心,“陈大夫……”
陈明淮铿锵有力道,“丝丝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苦海的!”
言罢,不等缇宁再开口,陈明淮猛地转头就走。
他一定会把丝丝姑娘从裴行越那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晚了骂我吧。
手机码字太困了,码着码着就睡了过去……
第52章 相似
陈明淮咬着唇走上了大街, 他今日这番话不是突然而然的疯狂之语, 其实自江陵一别后,他也劝诫自己要放下缇宁。
于是他一路往西行医,然后来到了西洲, 没成想在盘缠耗尽无人可靠时又遇到了缇宁, 更没想到的是裴行越竟然是临西王世子。
但这些他都不在乎, 只是他竟然是如此对待缇宁的, 毫不上心, 冷嘲热讽!
陈明淮走到布告栏前站了良久, 好几日前他就看到了这张告示,临西王妃沉珂缠身, 临西王重金求医, 甚至还允诺,若是能治好王妃, 若是有要求皆可告知。
陈明淮除了盘缠用尽, 会主动向富人行医, 许多时候都是为普通百姓看诊,毕竟富贵人家要寻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难, 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是很难的事情了。
可今日……陈明淮扭头去了临西王府。
王府门口的小厮问他来者为何?
陈明淮朗声道:“在下是大夫, 为了救治临西王妃而来。”
临西王府的下人经过精心□□,并不因为陈明淮年龄轻轻而慢待他,得知他是为王妃看诊之后,先是管家带他入了内院, 之后便换了成熟稳重的老嬷嬷带他进了王妃的卧室。
西洲的民风比较中原,更为开放,他又是因看诊而来,所以嬷嬷便直接掀起了床幔,临西王妃躺在床上,眼窝凹陷,眼下乌青,唇瓣干涩,即使闭着眼睛,也紧紧皱着眉头,表情惊恐,仿佛在做什么噩梦一般。
刚想着,便听到临西王妃惊恐的声音,“我没有虐待你儿子,我没有!”
嬷嬷道:“陈大夫,我家王妃最开始只是身体不好,最近这几日却总是昏迷,一昏迷却并不是睡着,而是噩梦连连。”
听到此,陈明淮愈发气愤,临西王妃可是裴行越的母妃,母妃病重如此,他却有心思在外寻欢作乐,可见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一番望闻问切后,陈明淮皱着眉头起身。
嬷嬷不报希望地问:“陈大夫,王妃的病……”
“王妃不是病,而是中毒了。”陈明淮说。
“中毒!”嬷嬷惊诧,“这,这怎么可能呢?”自从王妃病后,西洲的名医请了个遍,虽有人说是邪祟入体,从没说过是中毒啊。
再见陈明淮年龄轻轻,嬷嬷叹了口气,只觉得是少年人医术不够高明。
陈明淮对此,倒也并不生气,这些年行医,质疑的眼光他早就见了许多,当下把王妃中的什么毒,症状是什么,中了几日之后一一道来。
其实临西王妃中的毒也不是什么烈性毒,但极其少见,是一种迷惑性的毒,中此毒者,往往常会陷入昏迷中,然后想到曾经做过的坏事,因而担惊受怕。
王府的阴私陈明淮不欲多问,他看向许嬷嬷,“在下有法子能够治好王妃娘娘,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许嬷嬷的怀疑在陈明淮详细的解释中烟消云散,已经觉得自古天才出少年,闻言立刻道:“陈大夫请说。”
“若是我治好了王妃,我要要一个人。”
“什么人?”
“世子爷的外室,一位叫缇宁的姑娘。”
许嬷嬷愣了愣,她并不知道裴行越的外室,不过既然有关世子爷,这些事她便做不了主,当下先道:“容我先去禀王爷。”
两刻钟后,陈明淮见到了临西王,近来临西王府是非不断,这位风流倜傥的王爷依然儒雅温和,得知陈明淮的要求后,他笑了一下,“若是陈大夫能够治好王妃,一切好说。”
陈明淮一喜,裴行越虽然厉害,可不过只是一个世子爷,若是有临西王承诺,他自然可以救出缇宁脱离火坑。
及至陈明淮离开,临西王摆了摆手,示意老管家林忠过来,他问了一句,“这个缇宁便是老二绑的那个姑娘,后来也是因她老四直接废了老二?”
林管家冷静地道,“二爷绑的姑娘是叫缇宁。”他丝毫不管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会有多么震惊,因为临西王一直对外默认二爷是被歹徒所伤,从始至终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世子。
“林忠,本王越发好奇了,这个叫缇宁的有什么优点?我那老四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外人夸他温和知礼,其实一肚子恶心糟难东西,像极了我,你觉得他待之不同的姑娘是什么样的?”
“奴婢不知。”
临西王看向他,“去把她请来。”
半个时辰后,管家面色复杂地走到了缇宁跟前,缇宁还没见过管家这么为难的样子,她问了句怎么了,管家道:“缇宁姑娘,王爷派人请你去王府一趟。”
缇宁愣了一下,才明白这个王爷指的是裴行越的父亲,她瞬间有些不安,西洲的百姓多说这位王爷醉心诗词歌赋,只是奈何在上面毫无天赋,辛辛苦苦琢磨几十年,也不过是些匠气之做,至于性格,则多有人说他温柔多情平易近人,并不如何严苛暴戾。
“他为什么要见我?”
“奴婢不知。”管家回道,其实如果是别的人来请缇宁过去,他还可以拖延一会儿时间去问世子,但来的是王爷的心腹林忠,他实在拖延不了。
缇宁出了门,在门口看到那位临西王府的管家,缇宁笑了下,林忠脸上端着合适的微笑,及至看到缇宁走了出来,见惯风雨的林忠不由的岔了下神,只是一切都是瞬间,缇宁并没有发现她眼睛里闪过的那一丝微弱的错愕。
缇宁上了去王府的马车,到了王府她也没有乱看,一路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厅院,她看到了一个正站着修理盆景的中年人,缇宁从背影看到他的服饰衣着,估计应该就是临西王了,她屈膝行了个礼,“民女拜见王爷。”
临西王拿着剪刀转过头,及至看到缇宁,他脸上儒雅的微笑有片刻呆楞。
缇宁还是想给他留下个好印象的,毕竟裴行越虽然厉害,可这位才是临西的老大,于是她乖巧的笑。
临西王收回神望着她,“你长的很好看。”
缇宁只好回:“多谢王爷称赞。”
临西王将剪刀放下,示意缇宁随意坐,又打量了缇宁几眼,这才问道:“你是不是奇怪本王为什么召见你。”
缇宁想都没想:“因为世子。”
临西王目光温和地看着缇宁,“是。”
缇宁不由的激动起来,她脑子开始发散,这个临西王看起来不像心狠手辣的人,会不会觉得她耽搁了他的儿子,要给她一笔银子离开裴行越。
缇宁精神一震,觉得可以不要银子,只要临西王说服裴行越同意就成。
临西王望着缇宁那双熟悉的眼睛,又问道:“你以前是哪儿人,父母是谁,家住何方,是如何和世子认识的。”
竟然没说离开的事,缇宁有点点点失落,把临西王的问题一一回答了。
临西王听罢,又问了缇宁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从始至终态度很慈和,眼看时间不早了,他笑了笑,“我让人送你回去。”
缇宁闻言不由得想,虽然这位临西王没有棒打鸳鸯,可是他也没有为难她,他地位尊贵,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如此比较,缇宁也觉得自己应该满足。
何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眉眼有几分像裴行越,所以即使他言语温和,她还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和面对裴行越类似,还是早走为好。
及至缇宁离开花厅,临西王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出声道:“林忠,她是不是长得很像一个故人?”
林忠低头道:“依照属下之间,不只是像一个故人,而是像两个故人。”眉眼像极了那位姑娘,但鼻唇却又有他的影子。
“会这么巧吗?”临西王叹了口气,“十七岁,年龄也对得上,我那位皇兄找了她这么多年,若是……”
临西王忽然露出个看戏的微笑,“你觉得老四会是什么样子?”
“林忠,你去查,一定要给本王查清楚查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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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宁回了小院,刚坐下不久,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缇宁闻声走了过去,裴行越从头到脚打量了缇宁一下,见她好生生的,能走会动,难得地生出了一种十几年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情绪,类似于松了口气,或者是放心。
“他找你干什么了?”裴行越问道。
缇宁把在王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裴行越。
裴行越听完两人的对话,眯了眯眼,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他在圈椅上坐下,示意缇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