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语毕又看他一眼,问道:既然她好,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就很奇怪了。
你该怎么做,为什么来问我?
楼云一下被问蒙了,到此时,他才觉得好像有哪里没对。
明明一开始是他在问问题,怎么到现在,不仅一个问题没问到,反而一直在回答。
今天的祁朝也有些奇怪,不停地把问题抛过来,反问他。
这是怎么了?
他隐隐感觉,祁朝好像心情不太好。
楼云神经顿时紧张起来。祁朝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什么导致他心情不好?
难道是因为秦心月?
楼云一愣神,就把祁朝刚刚问他的问题忘了。
祁朝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人,眼神颇为无奈,可惜楼云专注于自己的思维世界,没注意到。
他伸手扣住楼云手腕,轻轻拉过。楼云正走神没注意,冷不防被拉住,回神时已被拉到祁朝身前。
祁朝手指微凉,肌肤相触间,楼云甚至觉得自己体温又有发烫的错觉。
这个距离很近,恍惚间又回到在灵植园受伤那次,醒来祁朝坐在一旁,细心给他疗伤。
呼吸间满是熟悉的味道,让人怀念又忍不住想更靠近一点。
祁朝坐在椅子上,由下至上望着他,这个角度看起来,少了几分清冷不可接近的气质,多了一分温柔的错觉。
一只手理过耳边微乱的头发,顺着发尾滑至腰侧。
祁朝离他很近,楼云一动不敢动,呼吸声都轻了,生怕破坏掉这片难得的气氛。
楼云。
祁朝专注地看着他眼睛,叫他的名字。
楼云胸口渐热,急剧的心脏跳动声简直要盖过说话声。他喉结轻轻动了动,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
在
祁朝一笑,那张脸又靠近几分,这个距离已经不太像是正常师徒了,可楼云看着对方,根本舍不得退开。
楼云,不要多想,祁朝一瞬不瞬看着他,缓缓道,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一直都会是。
别逼自己去做不愿意的事。
楼云愣愣望着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祁朝又道:秦心月是我叫过来的,她修为不高,但血脉比较特别,能炼化一种特殊材料。
再过段时间,宗门秘境便会开启。你之前错过了入门试炼的小秘境,虽说下山历练了一番,终究还是缺了不少机缘。
因此,这次宗门秘境对你很重要,你若是去了,没有自己的佩剑可不行。
楼云静静把话听完,讷讷道:所以秦心月是祁朝看着他,冷峻的眸中染上一丝笑意。
嗯,是专门来为你炼化铸剑材料的。
楼云呆住了。
随即,无边的尴尬冲击向他。楼云瞬间从脖子红到耳尖,头顶热到爆炸。
他低头,不敢看祁朝眼睛,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我之前在想什么,我之前问过什么?
天。
太八卦了
楼云简直无地自容,他忍不住伸手,挡住祁朝看过来的视线。
祁朝眸色难得温柔,欣赏一会儿面前这人可爱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起身走向门口。
铸剑的材料还有几种比较难找,这几日我可能不常在凌云峰。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待着,若是无聊,可以去找鹤白锦白他们。
楼云低着头,依然没有看他。祁朝不在意地笑笑,转身出了房门,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确定祁朝已经走远后,楼云慢慢俯下身,蹲在地上,蜷着身子双手抱头。
真是太尴尬了!到底是谁说秦心月是祁朝道侣的!!
是谁!!
良久,他重新站起身,头抬起时,已是满面泪痕。
他眼角微弯,嘴角情不自禁向上勾起一个弧度,却是喜悦到不能自己的神情。
真的是
太好了。
.
楼云回凌云峰的第一夜,睡得很香很沉。
早上睁眼时。床边正趴着两颗圆圆的脑袋。
左边那颗脑袋说:楼云,你醒啦。
右边那颗脑袋说:要不要去我们那里吃早饭?
要不是一对灵兽不能同时生出锦鲤和白鹤,楼云简直要怀疑他们是一对双胞兄弟。
祁朝大约已经离开凌云峰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楼云便答应他们,去他们那边玩玩。
待他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正准备出门时。鹤白却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团白白绒绒的圆球。
楼云,这个是你在外面养的吗?你把它带回来了。
鹤白语气有些好奇,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家里的正室,抓住了丈夫在外养的小野花。
龙楼云压下心头的诡异感,接过鹤白手中的圆球,仔细看了看。
这才想起,在东琴城时,有只灵鸽拼命地粘着他。他便将它收着,暂时装入纳戒中了。
想必是昨晚,纳戒开口不慎打开时,灵鸽也一并从中掉出,今天早上才被鹤白捉住了。
这只灵鸽看着,比初见时还要肥上不少,也不知道在纳戒中偷吃了他多少灵石,想必之前魔尊给他的灵石,早就进它肚子吧。
楼云托着这只毛茸茸的灵鸽,戳了戳它。灵鸽这才悠悠转醒,一人一鸟四目相对。
咕咕咕。灵鸽无辜地望着他,翅膀一展。想从他手上飞到肩头。腾空大约两厘米,啪一下,又跌回手心。
这灵鸽,竟是肥到飞也飞不起来了。
楼云心里稍稍有些罪恶感,毕竟是自己考虑不周,不该将它放入纳戒里不管不顾,否则也不会肥成这个样子。
鹤白在门外已经铺好白羽,等着他出去。
楼云手中托着灵鸽,走出房门,三人一鸟乘着白羽晃悠悠升空,不一会儿便到了灵兽们的住处。
待收起白羽,锦白不由拍拍鹤白的肩,夸他难得没有迷路。鹤白立即也摸摸锦白的头,夸他没把楼云带丢。
一鹤一鱼随即像被对方踩到尾巴,你一句我一句针锋相对。
楼云在一旁瞧着,不禁失笑,摇摇头将两人分开。
正当三人热闹之时,一道略微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便是剑尊收的那个徒弟?
楼云转身,一位身着金色锦衣的人站在后面。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气息却给人一种很苍老的感觉,仿佛已经活了上千年。
我就是。楼云礼貌地朝他点头。
那人站在那里,目光在楼云身上打量好几个来回。楼云一来就被人这么看,顿时浑身有些不舒服。
请问你是?楼云依然好脾气地问道。
不料这人并不理睬他的问题,将他打量的彻彻底底后,眉头一皱,似是自言自语道:
感觉虽然比较相似,但还是有些不同。
楼云觉得自己彻底被无视了,心思放宽,也不生气。只是这人脾气怪怪的,好像不太好相处。
那人又自言自语一阵,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最后看了楼云一眼,眼神怪怪地走了。
待他离开,锦白鹤白两人拉拉楼云的衣服。
锦白小声道:刚刚那个人是个很可怕的人。
鹤白小声道:他经常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话,也从来不怕仙上。
哦?楼云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可知他是什么来历?
这里是灵兽住处,那人在这里出现,原身必然也是灵兽。只不过若是剑尊养的,怎么可能不怕剑尊呢?
锦白道:我只是听说,他在仙上拜入景华仙门前,就已经在这里了。至于它的来历,至少我们这些仅仅几十年的灵兽是不知道的。
鹤白想了想,补充道:我还听说,他原身是一种很珍贵的鸟,但并没有人见过他变回原身是什么样子。
楼云闻言,略一思索。倘若锦白鹤白两人的说法都是真的,那么刚刚那人,起码已经活了七百年以上。
至于他的原身是什么
回想一下那人的一袭金色锦衣,那种高贵而热烈的颜色,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种传说中的鸟禽。
如此一来,各种细节也说得通了,这种远超普通灵兽的寿命,必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浴火重生换来的。
第32章
楼云跟着锦白鹤白两人, 顺着一条石板小路, 绕过密密的果林,眼前出现一片低矮竹屋。
早上的时辰正好, 陆陆续续有各种各样的灵兽, 或灵兽化作的人形穿梭其中。一眼望去,能看到的就有好几十个。
楼云不禁有些惊讶。
他回想下原书的内容,似乎只提过祁朝有养灵宠。现在看来,祁朝不仅养, 还养得挺多。要是换个人这样,简直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收集癖。
没想到祁朝那么冷峻的人, 某些行事之处,意外地有点温柔。
楼云眼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三人进入一处小院, 坐在树下一张石桌前。
锦白鹤白两人从屋中端出好几样点心果子, 造型别致可爱。待两人重新坐回石凳上,鹤白道:
之前你吃过的那种果子, 这个季节没有了。现在的这种你看看怎么样?
楼云低头看一眼桌面,几个盘子里全是点心,便问道:
哪种果子?
就是这种咦?
一眼看去,发现方才端出的一盘果子, 现在只剩下一个空盘。
鹤白疑惑一瞬,道:难道是我端错了?
楼云又朝桌面扫了两眼,眼睛一眯, 伸手从一堆点心里, 揪住一只白绒绒的屁股。
那只屁股被他一拖, 脑袋从点心里钻出来,点心中间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大洞。
果然是被你吃了。原来你不仅吃灵石,其他的也要吃。楼云倒是不生气,笑盈盈对它道。
咕咕咕?灵鸽瞪着眼睛,朝他叫两声,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锦白道:我们这里好像还没有灵鸽,楼云,你要留下它,给它取名字吗?
楼云伸手,摸了摸它顺滑的脑袋,想了想,道:不如你就叫东信?
灵鸽:
灵鸽翻了个白眼,头一埋,又钻进点心里。
锦白好奇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楼云看着灵鸽,眼神温柔,像是透过它在看其他东西。
在东琴城收到的回信,就是从他这里拿到的。
锦白鹤白不明所以,似懂非懂点点头。
楼云吃了几块点心,剩下的全进了灵鸽肚子。
时候还早,用过早饭楼云想看会儿书。祁朝说过阵子有个秘境,在此之前把《凌云初级心法》看完,多少能充充电。
锦白鹤白见状,便留他一人在此,走时顺便把东信拎走了,说是让它和其他灵兽好好认识认识。
院子里挺安静,清风拂动,很适合静下心看书。
楼云难得看进去了,翻过几页,正入神时,头顶突然落下一颗小果子,啪一下砸到书页上,咕噜咕噜滚落在地。
楼云一惊,抬头,高高的树枝上,有个人坐在上面。繁茂的枝叶挡住他的脸,但那身金黄明艳的衣服,倒是颇为眼熟。
楼云俯身捡起那颗果子,伸手举起,递给他:
是你掉的吗?
那人坐在树枝上,没应声,两条腿垂下,摇摇晃晃。
过了两秒,那人突然将腿收上去,一阵轻盈的风略过,他落下来站到楼云跟前。
谢谢。略微嘶哑的声音响起,这人小心观察着楼云,伸手接过果子,随手擦了擦,咬一口。
楼云突然觉得,这人好像比方才态度好了些,便笑道: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叫楼云,你叫什么?
那人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憋了半天,开口道:
秋河。
好名字啊,挺好听的。楼云真诚道。
秋河仿佛不想提这个,手中翻出一个果子,递给楼云,没什么感情地道:这个很好吃,你尝尝吧。
楼云欣慰,本以为这人不好相处,没想到性格还是有点可爱的。他接过秋河手中的果子,在对方专注的眼神中,将果子两口吃完。
是挺好吃的,谢谢。楼云一笑。
嗯,秋河没什么反应,视线在楼云脸上扫一圈,又道:我还有事,走了。
楼云略觉突兀,不过想来秋河大约不善与人相处,便也觉得正常。
待秋河离开,楼云继续看书。不知怎么,上午日头正好,整个人却开始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打架,打着打着就抱在一起了。
楼云伏在桌上睡着了。
他意识逐渐下沉,坠入一片空茫的黑暗中。
这片黑暗无边无际,整个人在其中浮沉不定。楼云转身,看到不远处一个模糊的光点。他朝那边走去,临近光点时,突然被拉入一个场景。
视线模糊,入耳是一阵令人脸热心跳的喘息,和接连不断,半分痛苦半分欢愉的声音。
楼云呼吸一窒,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击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声音居然是从自己口中传出的!
这、这这
楼云惊呆了,模糊的视线里,他伏在一片湿润的草地上,不远处隐约传来潺潺流水声。
眼前是一双交叠的手,下面的那只指尖绷得发白,因受不了而微微颤抖,被另一只死死按住,十指紧扣,动弹不得。
楼云简直没眼看,闭上眼,场景里的画面却像来自脑海般,毫无阻隔地展示在眼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云简直要崩溃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片场景终于停息下来。
他伏在草地上休息一会儿,睁开眼,有人正伸手理顺他耳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