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在对外贸易出口上面,这边是屡创新高,而这也得益于省里头拨款修建了几条铁路和公路,加快了商品向外运输。
但一些看得着的好处,比如说这边并没有落实任何半导体相关产业,也是真的。
还是以日化产品和副食品的生产加工为主,从去年开始,又以陵县为中心,开始了胶花生产加工一条龙。
“……去年拉动了本地就业大概有五个点左右,今年预计着能够再增加四五个点,现在就看能不能把农业机械化作业全面推开,这样的话能够拉动更多的生产人群投入到工业生产中。”
农业生产在机械化助力下,完全可以大幅度的削减劳动数量。
但前提是,能把这机械化作业全面推开。
“陵县那边做的挺好,这也跟他们发展早有关系。”
从七十年代初期就开始发展,以县城为中心,后来又以红武公社为乡下的中心向其他公社辐射。
有先天优势的陵县过去这几年发展的四平八稳,不止是周围其他县学习对象,更是全省甚至周边其他省市学习对象。
然而陵县模式的复制并不是那么三言两语的事。
关键还是那句话——
因地制宜。
南雁看着市里相关部门递来的文件,仔细翻阅了一番后笑了起来,“农药化肥粮种,把这三样抓住了,机械化作业挺好的,我记得郭凯旋是不是在省农业厅进行育种工作?”
“对,咱们市里有几个育种基地,小郭同志经常来这边跑,带着学生们一起搞育种工作,还经常说跟着您当学徒时候的事情。”
“我这个师傅当的不怎么样,也没太管过他们,还是他们自己争气。”
南雁倒是没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打算,她真没有管太多,师傅徒弟就是个挂名。
顶多在人生道路选择上,南雁给与了一点指导意见而已。
从南京的农学院毕业,留在南京工作,再调回到家乡的省城,这其中南雁都不曾插手,全靠郭凯旋自己本事。
陪同的干部笑了笑,又提到了郭凯旋的工作成果。
等着这边参观结束,一行人往外去。
归根结底是回来探亲,总在市里待着不像话。
得回陵县。
刚出来,市里正要安排车,就看到站在那里的两人。
萧开山目光落在为首的人身上,等对方察觉后这才上前一步,“师傅。”
这一声师傅让南雁微微一怔,旁边的褚怀良笑着打趣起来,“这一声师傅倒是把你给喊老了,小萧你怎么搞的这么憔悴?最近工程不好做?”
褚怀良目光落在不远处,“这是你对象?”
年轻的女同志穿着打扮颇是时髦,白色的羽绒服红围巾显得整个人靓丽又娇俏。
对比起来,南雁那军大衣虽然很干净,但显得特别土。
“是,正好来这边办事,听说师傅和褚厂长您回来了,我带着小曲过来看看。”
萧开山的对象单名一个遥字。
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这边市里工作,没多久认识萧开山就辞了工作。
两人还没结婚。
但也就差那一张结婚证了。
李朝阳打听消息非常迅速,落后几分钟而已,就从市里头这边打听到了所有的消息,顺带着还埋汰了句,“这要是在其他地方,怕不是要被人当耍流.氓。”
没结婚就同居,可不是要被大家埋汰嘛。
南雁没吭声。
倒是石磊说了句,“他的工程队名气挺大,当地政府也不会贸然拿他开刀。”
虽说这跟萧开山自己有能耐有关,但石磊也知道,如果不是领导这个师傅在,当地政府想要寻萧开山的错处,那可真是不要太轻松。
明知道撇不开关系,还这般行事。
这个萧开山,倒是够胆大妄为。
李朝阳撇了撇嘴,“狐假虎威,败坏的是领导的名声。”
她不喜欢萧开山,尤其是萧开山那位女朋友。
虽说你情我愿的处对象断然没有外人说闲话的份儿。
但好端端的大学生,拿着国家补贴毕业了的,工作还不到一年就不工作了,没名没分的跟着人,你要是真跑工程也就罢了,结果就是跟在萧开山屁股后面当个酒桌上的摆设。
李朝阳不喜欢这样的人。
能考上大学是曲遥的能耐。
但她不该这么随意挥霍自己的学历和人生。
“回头来找你们,不用理他。”南雁想起了一句话,儿大不由娘。
几个徒弟里面,萧开山最早开始工作。
从工程建设中找到了自己的事业所在。
这是好事。
但如今这事业还是在本地打转转,他曾经的机灵劲儿似乎早就随岁月雨打风吹去。
早已经没了初心。
初心是什么?
郭凯旋喜欢种植,所以读农学院进行育种工作。
黄援朝心中有个军旅梦,入伍后去学习,如今在军工研究所工作。
乔常水那孩子的文青翻译梦被她引到了别的路上,如今已经先后在广州上海捣鼓出专利代理的常驻机构,专利局的局长是国.务.院办公厅那边挂名,实际负责人就是乔常水这个主任。
至于她那最是乖巧的小徒弟段莹莹,在工作一段时间后又出国深造,去年回国后去了姜尚铭所在的部门工作,倒是跟高北辰成了同事。
五个徒弟,小的四个走出了自己的路。
唯独萧开山,起步最早,如今却还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折腾。
他要做工程,做最牛的包工头。
如今却成了挺着将军肚,看起来比她还要年长些许的中年男人。
明明,还不到三十岁呀。
不说褚怀良,而立之年的贺兰山什么样,现在的萧开山又什么样?
南雁倒也没说错,自己这个师傅的确不合格。
她没怎么说话。
李朝阳也知趣的闭了嘴,只是拿着小本本反复研究这几日的行程。
没啥好研究的。
回乡嘛。
就是跟昔日的亲友吃吃喝喝,聊天说话罢了。
哪有什么正经行程啊。
车子来到陵县这边后,李朝阳看到了那挂着的横幅。
虽说有点形式主义,但又透着点乡里乡亲的可爱。
不是现在的职务,而是昔年的称呼——
欢迎褚厂长、高工回家过年。
陪同南雁一块回乡的贺工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
李朝阳忍不住看向后面的车子,贺兰山就在那辆车上。
与萧开山、曲遥两口子同乘一车。
车里颇是安静,萧开山显然没说话的意思,多数时候都是曲遥打破僵局,“听说贺老师您是加州理工学院的高材生。”
曲遥看向安静坐在那里的男人,眼底透着些别样的色彩。
斯文儒雅。
还带着点忧伤的文青气质。
贺兰山浑身萦绕着迷人的气息,这是萧开山这个市侩的包工头所没有的气质。
气质,迷死人不偿命的气质。
贺兰山惜字如金,“嗯。”
沟通十分不畅,不过曲遥倒是无所谓,“我读的是一个普通的学校,您肯定都没听说过,真好奇美国的大学是怎么教学的。贺老师您能跟我说说吗?”
贺兰山并不怎么配合,“毕业很多年,忘得差不多了。”
实际上,除了工作外,他对陌生人一贯都颇是冷淡。
然而这冷淡却仿佛毒药,让曲遥越发的着迷,“哎呀,您是看我笨,不想搭理我这个笨蛋学生吗?那我回头得去找师傅说,让她给我做主。”
她说话间捋了下垂在耳边发丝,露出大片的笑。
贺兰山看向车窗外,那是县里拉起来的大红横幅,欢迎还乡的两位故人。
曲遥瞧着贺兰山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的想起来什么,“老萧,这是谁做的横幅啊,怎么都没提到贺老师?不把咱们加州理工学院的高材生放在眼里吗?”
萧开山瞥了一眼,“厂里头做的吧,我也不知道。”
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萧开山看着看向窗外的人,从他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曲遥做了半天的无用功。
她没有去肉联厂,实际上几个厂的人一块等着,哪还有她跟萧开山站的地方?
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
县里的那些干部,大大小小的公社的领导,还有几个工厂的领导、老工人。
曲遥感慨万千,“你当初怎么就没上大学呢,有你这位师傅带来,说不定也能混出个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