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栗觉得喉咙发紧,他没法撒谎。加巴喷丁是干什么的,谈恪一查就知道。
“网上说加巴,加巴喷丁,可以抗焦虑。”那四个字好像有毒,蛰得他舌头疼。
“还有呢?”谈恪又问。
这回谢栗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了。
他抬头,可怜地看着谈恪,想要求饶:“我后天要和接收我文章的团队视频,我怕我又紧张,像以前那样。”
他感觉到谈恪很生气,他伸手去拉谈恪的手,却被甩开。
“还有呢?”谈恪再次问他,语气又冷又严厉,比他第一次见谈恪的时候还要严厉,“还有副作用呢?”
谢栗鼓起嘴,想哭又不愿意哭。
“嗜睡,疲劳,恶心,头晕,呕吐,共济失调,视觉障碍,关节脱臼,情绪失控,还有过敏!”谈恪越说越气,到最后几乎要吼起来了,“过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对这东西过不过敏,你知道吗?我问你你知道吗?吃死了谁来救你?谁知道你吃过什么药?”
“你现在为了什么就要吃抗焦虑的药?以后去了美国,实验做不出来,考前压力太大,文章发不出去,你是不是还要去吃阿得拉,吃利他林?你知不知道这种捷径不能走?”
谈恪心惊胆战,差点就要气疯了。国外的高校学生压力之下吃药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他没想到谢栗也会动这个歪脑筋。
谢栗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不是因为谈恪骂他凶他,而是因为羞愧。
他太想好好地完成这次视频通话了,可他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一点点矫正自己的自卑和发音。
他抓着谈恪的袖子,边哭着边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想想,我没有真的去买,我都不知道在哪买。”
他哭得太伤心,鼻涕和眼泪在脸上糊成一团:“我再也不敢了,我我--我真的不敢了--”
他边哭边喘,呜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谈恪那股子被谢栗竟然有嗑药打算的震怒勾起来的火,又被谢栗哭得惨兮兮地样子压了下去。
他平了平气,试图和谢栗好好讲道理:“你为什么突然想吃这个药?最近出什么事了?”
他站起来走到餐厅拿了一盒纸巾过来,抽一张纸给谢栗擤鼻涕,又给他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不许哭了,先好好,你怎么会想到要吃这个东西,谁告诉你的?”
谢栗垂着头把膝盖上的一沓纸递过去,深吸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后天,普林斯顿的演化团队要和我视频说说我的模型。我怕我又要紧张…早上看到有人在朋友圈里说,猫去医院太紧张了,所以就给猫吃了加巴喷丁,猫就不紧张了。我就想着,是不是人吃了,也能缓解紧张。”
他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谈恪没说话,转身走了。
谢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又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谈恪刚才那么生气,一定对他失望透了。他攥着自己准备的资料,心里又悔又难过。
“抬头,擦擦脸。”谈恪又回来了,拿着一块热毛巾,不由分说地在谢栗脸上撸了两下,然后才在谢栗旁边坐下来。
他一坐下来,谢栗就像只知道自己打碎了杯子的猫,哼哼唧唧地靠过去,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软绵绵地道歉认错;“我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下次?”谈恪一不小心,使出了经典名句,说完他自己都愣了。
原来有些话不用学,全是人刻在潜意识深处的本能。
谈恪的火叫谢栗这么一哭,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
他伸手把人抱过来:“你要跟那边视频的事情,怎么没告诉我?”
谢栗摇摇头。
谈恪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又叹一口气;“你是不是怕结果不好,让我知道了,怕我失望?”
谢栗把自己埋在谈恪的脖子窝里,小小声地嗯了一声。
谈恪那么希望他去普林斯顿,要是他这次视频失败了,谈恪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失望的。
谈恪伸手在谢栗屁股上掐了一把,真的使了劲儿。
谢栗一时不妨,嗷地叫一声,红着眼睛很委屈的样子抬头看他,刚被人抓了错处,反抗都没底气,虚弱地表示抗议:“干嘛要掐我。”
谢栗鼓着嘴。
谈恪伸手把那张惹人生气的小嘴捏住:“你再好好说,要是结果不好,我会失望吗?”
谢栗的嘴巴被人捏着,手被人攥住,两条腿被人掰开夹着腰,根本动弹不得,难道让他用屁股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