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云瑶又担心他们师徒关系，另外补充了一句：“你师尊原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要好好跟着他修行，不要与他心生嫌隙。”

    男主和曙阳是原书中一直到后期都有着十分融洽深厚的师徒之情，曙阳当年丧子，尤其是在日后得知了男主与祝潇曾共为青云谷内的同门师兄弟，也许是含带了一丝补偿的心理，诸多弟子中他对宁宸格外青眼相加。

    丹药，法宝，不论是他自己多年感悟的修炼法门，还是鲜为人知的洞天福祉，全都倾囊相授，曙阳全心全意地对宁宸尽到了一个师尊应该做的一切。

    宁宸听到云瑶到现在还在维护着师尊，心里苦涩难堪，眼角泛红。

    “……我明白了。”少年备受打击地低下了一贯肆意骄傲的头颅，这是他在向云瑶示爱之后，第一次没有直白地满腔热忱地与云瑶对视。

    若是其他人，他尚且还有心力相争，可师娘看上的男人是他师尊，那是这世上宁宸最敬仰崇拜之人，修为心性仪表，都完美得没有一丝缺憾。

    “你……能想明白就好。”虽然眼看着得偿所愿，云瑶发现自己并没有高兴起来。

    按照原书的进程，男主这个时期已经摆脱了幼年期的悲催脆弱，天赋异禀实力强大，无论是在宗门还是各大秘境，都是天之骄子万众瞩目的耀眼存在。

    他在自己面前一向温和乖顺，云瑶看着他这备受打击的模样，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待到两人找到曙阳时回合，宁宸面无表情地和曙阳禀报了几句就独自离去。

    他来西洲碧风城还真不是故意堵云瑶来着的，这次偶遇纯属巧合。

    霓凰派有几位修士当初在亡月地宫受过宁宸恩惠，他们这次正巧从一处拍卖行得到了西洲周王墓的一些信息，几人便向宁宸发出邀约，一同去探墓寻找周王传承。

    年轻一辈的弟子不可能一辈子都安然无恙地待在宗门的温床里与世无争，现在还只是在安全系数相对较高的五洲内历练，而等到他们成长起来就都要担当起责任，去到有邪修猛兽魔族频繁出没的神魔道内与更多凶物厮杀对抗驻守边界。

    曙阳年轻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放自己的得意弟子离开。

    “云瑶，你还好吧，我看你似乎有不小的心事，是和我那弟子有关？”

    “嗯，有些事情希望他自己能够想明白。”云瑶不欲多说，转移话题问道，“对了，蜀国还有不到一日的路程就要到了，你还没有和我仔细说说那边的情况……”

    这是曙阳当年种下的因果，也许是命中该历经此劫，曙阳到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就算是早在三四十年前，他与莘姬的那份爱恋来得太过猛烈仓皇，结束得也突然。

    曙阳是在蜀国帝姬十六岁那年来到的蜀国，因为突破境界不稳的情况下又贸然与一只上古神兽对战，曙阳负伤临时来到了蜀国凡俗界中，一处灵气最为浓郁 的玉峰山中修养。

    而碰巧的是那玉峰山乃是蜀国皇室所有的地界，十六岁的帝姬莘正巧在山中别宫内避暑。第一眼见到天人之姿的曙阳，情窦初开的少女就在难移开眼了。

    见他受伤足足七八日都不曾睁开眼，少女帝姬终于忍不住上前去探他鼻息。曙阳自然是还活着的，只是体内冷热两股气息交织，叫他一时只顾着调息内里，来不及在周遭设下避开凡人打扰的结界。

    帝姬子莘就这样直直地闯了进来，在伸手向他脸上探去的时候被曙阳握住纤细的手腕。

    “你果然没有死，我就说死人不会有你这样干净好看的！”

    帝姬不怕曙阳，事后每日还会拿来一些珍贵无比价比黄金，只有皇室才有资格品尝的食物送到曙阳身旁，虽然那些食物里面蕴含的灵气对于曙阳这种修为的人来说微薄到不值一提。

    但在寻常凡俗世间，能吃得一丝蕴含滋养灵气的食物对于身体的好处便十分明显，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是起码能有的，就连皇室中人对这等珍品灵食也不是时时都能得到。

    这年轻的帝姬对他属实不算小气，曙阳就这样默默接受了少女向他供奉的灵食，且在伤势完全转好之后，答应满足帝姬一个愿望。

    少女许愿要曙阳陪自己看一场临国才会出产盛有的烟火，曙阳便带着子莘御空飞行短短两个时辰之间，就穿梭数千里的距离来到了临国国都，那一夜他买下了全城所有的烟火。

    之后的事情不用曙阳再多言明云瑶便都明白了，那夜的烟花实在是太过于美丽，两个从未经历过男女之情的人就此坠入爱河。

    “上次我去见子莘时，她已过中年身子不再如少年时候鲜活，她的国家际况不是很好，她总是一副心底劳累的样子。我给她留下了一些凡人能够受用的灵食，之后共同给潇儿立下了一处衣冠冢。前些时日她将我留给她的招神香点燃，我一有察觉，便去找了你。”

    两人都对莘姬这次燃香找人的目的有些预料，按照凡间的时间计算，莘姬如今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她对于曙阳这依旧模样不改的成熟英俊的男子，再要说谈些风花雪月的情话已不现实。

    “蜀国境内的凡人，都生活得很艰难。”

    云瑶和曙阳在进入蜀国之后都有意放慢了速度，此时的蜀国正值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民不聊生哀鸿遍地。

    田间干旱虫灾泛滥，云瑶看到很多地方的树皮都已经被刮得一干二净，地表呈现出裸露的黄褐色。

    曙阳带着云瑶直接来到蜀国皇宫，坐在大殿正中央的是个年轻的少年皇帝，这是莘姬的皇帝侄子。

    “仙长终于来了，朕这就去请皇姑母来！”

    哪怕是皇帝见到一身仙气飘然而至的两人，疲惫麻木的脸上也不免浮现出一丝希冀的亮光。

    云瑶等了片刻，终于在大殿侧门见到一位步履蹒跚脸上布满皱纹的华服老妇，她一见到曙阳，眼眶里就弥漫上了一层浑浊的泪水，被几位侍女搀扶着的瘦弱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没想到我子莘这一生，还能有机会见到你……”

    作者有话说：

    男主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59章 父子

    蜀国近三年里连年大旱滴雨未下, 旱灾又引发出蝗灾、疫病，甚至连临国周国也时常出兵冒犯。

    莘姬知道，若是她再不将曙阳念着旧情留给自己的招神香点燃, 那么她的国家就要彻底败落至灭国的境地了。

    她已经失去了宛若仙人的丈夫和孝顺聪颖的儿子，莘姬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国家的覆灭, 那她只怕到死都不能够瞑目。

    “曙阳，我想再最后求你一件事，请你救救蜀国吧，救救蜀国内的百姓，他们活得太苦了呀！”

    说着莘姬当场向曙阳云瑶这边跪了下来, 很快皇宫内的皇帝等一干人等也都下跪齐声哀求仙人救国。

    “恳请仙长施法，救我蜀国！”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比得上你对你自己国家的责任。”曙阳看着昔日爱人老迈的身躯，低喃了一句。

    当年莘姬年轻之际和曙阳在一起, 曙阳又何尝没有想过带着爱人, 摆脱凡人生老病死寿命短暂的悲苦，他精心挑选找出了许多能够带着莘姬一步步脱离凡胎的方法。

    赠予莘姬的各类灵丹仙果更是数不胜数, 可她还是衰老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快, 不过半百的年纪, 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心力衰竭的地步，这都是她为自己的母国数十年提心吊胆夙兴夜寐的结果。

    “莘姬，我当年便与你说过, 我如今之修为, 对于凡间之事不得插手太过。只要你愿意, 我可以为你寻来返老还童的丹药, 让你重返青春……”

    渡劫境修士, 是这世间最顶级的战力所在。因此他们所受到的天道雷劫的强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恐怖。一般修士只不过是在金丹晋升元婴等这种升大境界时候才会招引雷劫的到来，可渡劫境修士每再往上提升一个小境界，都会引发天雷的猛烈打击。

    而干扰凡间朝代更迭气运变幻，会在之后的雷劫中招至威力暴增的雷电之力。

    雷劫历来往往都是大部分高阶修士殒命的致命因素，就连曙阳也不例外。

    “曙阳，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的为难，但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那是数千万的性命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莘姬跪倒在曙阳脚边，她原本想伸出手扯住曙阳的衣角哀求，可因为连年的病痛缠身，她的双手已经皱如枯枝败叶，这样的手碰到他也是一种亵渎吧。

    “我 ，我这里有几张催雨符，这是我现在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宗门培养出一位渡劫修士不易，且曙阳还正当壮年，他是抵御道外魔族侵略的主要统帅，身上担着的是五洲亿万生灵的安危重担。

    宗门近年与他的规划是尽量不提升修为引发天雷到来，因为每一次渡雷劫对修士来说都是一次生死难关，曙阳不可能因为莘姬就将自己身上承担的使命给忘记了。

    “催雨符可保我蜀国连年安顺么？”莘姬显然对此并不满意。

    境外强大的周国，国内此起彼伏的叛乱，饥饿，豪族倾轧，她心知这些并不是几场大雨就能熄灭的祸患。

    曙阳紧蹙眉头没再说话，他赠莘姬那只招魂香是有再最后还她一个心愿，了解了他们种种过往的意思。

    但她所图甚大，曙阳已经不能再满足她了。

    云瑶心知这是属于他们这对旧情人之间的博弈，她不该贸然插嘴。

    殿内的大部分此刻都揪着心，皇帝更是跪在地上背后冷汗如雨，连说一句话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他们自然也是希望仙长能够救国重振朝纲，但就连和仙长有旧的皇姑母开口都不再管用，他们若是再吵吵嚷嚷的，只怕是会更叫仙长烦扰。

    曙阳正要拂袖而去之时，莘姬忽然开口：“曙阳，我知你心中为难。不如让我来推你最后一把，现在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曙阳欲抬起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地上跪服的莘姬，她老迈的面容上升起另外一股浓浓的隐藏已久的伤痛。

    “我知你一直对于我们的孩子的死耿耿于怀，你生为人父却连潇儿一面都未曾见过。现在，我给你第二个机会，叫你日后有机会亲眼见一见你的亲生孩子，你说可好？”

    曙阳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原状：“你什么意思，潇儿他不是已经……”

    莘姬惨然一笑：“谁说你只有潇儿一个孩子，皇帝，你去将国师请来。”

    这个世界就算是凡间，也不是与法术修士等全然一丝联系都无的。有许多自知与修行大道上无多希望前途的修士，还会有另外一种能够安稳活到老的方式。

    有的是回到故土做了隐士，有的是回到家族中被尊为老祖教导后人，还有的是受到母国招揽将余生奉献给一国百姓。

    蜀国有座国师塔，内里住着的是一位对于占卜之术有着颇深造诣的国师。

    云瑶注意到这位被很快请进来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她一眼就看出他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且似乎寿数要走到尽头了。

    于国师见到曙阳和云瑶二人的反应竟然比在场的所有凡人都还要大，打理得干净整齐的长须抖动，放下沉重的权杖便向曙阳跪下行了大礼。

    “晚辈于通，拜见真君大人！”老国师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激动与澎湃。

    只有当你踏入到修行的通天大道内，才会真正见识到这个世界天赋实力如天外鸿沟般的恐怖差异。云瑶不算这个世界的土著，之前对于修炼一道也不十分上心。

    曙阳的渡劫修士的崇高地位只有在国师这种普通修士眼中，才会得到真正的符合大众的反馈──那就是生平能与之近距离见一面就荣耀无比值得回味余生，大约就如云瑶前世里普通人见到神迹的反应差不多。

    莘姬命人将激动得不能自已的于国师扶起，对曙阳道：“没想到国师对你如此尊崇，这样也省事了，想来以他现在的状态，是绝对不敢说谎哄骗你的。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不必怀疑其真伪。”

    “你们快说。”

    莘姬对于国师道：“国师，二十七年前，我生产那日到后来发生了何事，你现在都与仙长说清楚了吧。”

    接下来的事是就连云瑶听了都要忍不住心惊的程度。

    原来当年莘姬与曙阳怀上的那胎生下来的是一对双生子，只是由于莘姬难产，两个孩子不仅个头相差很大，且就算都处于柔弱的婴孩儿状态，做哥哥的也总是会排斥地将比自己瘦小的弟弟推开，若是以他无力的手脚推不开弟弟，他便会十分焦躁地哭闹。

    兄弟不和互斥相争，几乎是从这对兄弟出生伊始就注定了的。

    莘姬自然是极其疼爱重视自己的这对亲生孩儿，且身为蜀国手握实权的长公主，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总是将这两兄弟隔开分别看望养育。

    哥哥被弟弟的存在搅扰得日夜啼哭不止，但弟弟的脾气就显然要好很多，他总是抓着乳母吸食乳汁全力地生长，没过多久强壮的哥哥消瘦了下去，而弟弟则在疯狂地生长很快身量就和哥哥没多大差别。

    到了兄弟两个一岁的那日，还不大懂事的哥哥居然趁着大人不注意，将自顾自玩玩具的弟弟从高台上推了下去。

    弟弟被摔得头破血流，但哭泣的动静还没有坐在高处的哥哥大。

    这事闹得动静绝对不小，就连莘姬也开始注意的大儿子如此强烈的反常。

    带着某种强烈的不安，她请来了于国师。

    可第一次占卜得出的结果和众人想得恰恰相反，真正是孽胎祸根的孩子不是一直哭闹不休的哥哥，而是那总是默不作声拼命成长的弟弟。

    哥哥是感觉到了冥冥中这股致命的威胁，出于求生的本能才一直那样抗拒弟弟的靠近。

    兄弟两年纪还这样幼小就已经发生了这种见血的祸事，以后只怕要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于国师第一占卜得出的批言是这双生兄弟出生时辰虽然只各了短短几个时辰，但命格相差太多，弟弟命硬至极哥哥完全压不住，两人若是就这样相依长大，势必要落得个一死一伤的局面。

    莘姬当即就抱着受伤的小儿子大哭了一顿，但她到底是个极其坚强的女子，很快就询问于国师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于国师说要想两兄弟平安长大，就必须给其中一人换血，叫他们两人血脉不再那样相近相争。

    哥哥体质已经不如弟弟强健了，命格也不如弟弟硬，这样小的年纪换血根本挺不过来。最后莘姬忍着心痛在弟弟伤好之后，选择给他换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