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根子爸妈,你跟着我喊就行。”
卢茵嘴角僵了僵:“叔叔,婶子,你们好。”
王母立即回神,热情的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欢喜和羡慕,冲着他:“强子,这是你媳妇?”
陆强和她对看了眼,一个低头,一个答是。
王母又转向卢茵,这次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好,好,姑娘长得可真标致!”
卢茵被夸的难为情,头埋的更低。
根子解围:“妈,你别唠叨没完,肯定都饿了,做饭去吧。”
王母一拍头:“我这记性,今晚…”她突然停住,想到什么,尴尬的笑笑:“今晚就住婶子这儿,你和强子睡那屋,小志跟我们挤挤…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卢茵情绪完全不对,吃饭时,强迫自己往下咽。王母给夹的菜堆成小山,到最后她只磨掉小半碗。
陆强闷不吭声,垂眸看看她,把那半碗扣在自己碗里。
王母一愣:“这就吃饱了?”
卢茵看他一眼,忙笑着说:“我减肥呢,婶子。”
“瞧这瘦的,别减了。”王母恐怕怠慢,客客气气的:“来,再喝点儿汤。”
吃完饭聊一阵子,王母放两人回了偏屋,炕被已经铺好,炉子上烧着热水,可她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心情不可控的沮丧。
陆强半靠在炕沿儿,长腿直直的叠着,摸了支烟点着,默默看她。
卢茵拉开鞋子拉链,叹了声:“我是不是不该来?”
他吸了口烟,透过烟雾瞧她。
卢茵脱掉袜子,往后一撑,坐在炕上。炕太高,她双脚垂在半空,往一起扭了扭:“都睡在根子这儿,不太好吧。”
旁边火炉发出滋滋的声音。
她问:“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他指间的烟还剩一小截。
卢茵轻轻拉他袖子,小声问出自己的猜测:“阿姨她…不同意你交女朋友?
陆强终于说话:“跟你没关系。”
她松一口气,但还是想不通:“你也一直没回去?”
陆强没答,两腮狠狠凹陷,火星璀璨一瞬,燃到了尽头。烟头丢在水盆里,他抬起她一只脚搭在腿上,低头给她穿袜子。
卢茵满头雾水:“这是要干嘛?”
陆强弓身拿鞋:“回家。”
***
王母刚给钱媛青送过饭,她不能走路,叫她把院门在外面反锁,陆强拿来钥匙,带着卢茵回去。
王母不放心,打算跟去看看,被根子拦下来。
撩门帘的瞬间,陆强忽然停下,卢茵感觉他拉自己的手紧了几分。
两人在黑暗里站了会儿,陆强说:“这门儿我不一定能进去。”卢茵等着他解释,半刻,他又跟了句:“她或许会喜欢你。”
卢茵想说点什么,他已拉着她进了屋。
一股暖流扑面,钱媛青正半靠着纳鞋底,她头上方的墙壁燃一盏黄灯泡,房间昏昏暗暗,和根子家气氛很不同。
见有人闯进来,钱媛青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脸立即沉下来。
陆强也没往前走:“妈,”他叫了声:“给你带回来个人。这是卢茵。”
她并未注意陆强正介绍自己,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柜子,上面正中摆了张黑白照片,前面一碟水果、一碟糕点还有一盒烟,烟盒类似银色,舅舅以前抽过,她依稀记得好像叫蝴蝶泉。
房间里摆着遗照,第一眼看到,她吓的不轻。等再偷偷瞄的时候,画框里老人慈眉善目,眼尾带笑,瞳孔里的颜色都很温和,莫名有种亲切感,竟不那么怕了。
察觉到陆强捏她手,已经不知走神多久。
卢茵看他,陆强说:“这是我妈。”
她连忙冲她微笑:“阿姨好。”
钱媛青这才把目光睇向她,打量片刻,冷哼一声:“出去。”
卢茵一愣,笑容僵在唇角。
陆强拉着她没动,“我们没地方住,第一次回来,住根子家不方便,今晚跟你睡,行吗?”
卢茵还第一次听他用这种口气说话,不像哄她那样温柔,更不像对别人冷硬强势,带点儿生疏,带点儿敬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钱媛青专注手里的活计:“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佛。”
卢茵感觉他手心出了汗,听他道:“妈…以前的事我其实…”
“住嘴,”她大声呵斥,手里东西变了形:“你想他在下面也不安生?”
陆强绷住唇,没有继续,过了会儿,他说:“茵茵本来在家过年,听说你摔倒了,早上坐飞机赶到淮州,又转几个小时火车到武清,折腾了一天…她是南方人,第一次来北方,气候不适应,穿的也少…”
钱媛青手一顿,却没抬头:“不关我的事。”
陆强说:“晚上别让她睡炕头,我怕太热也不行。”
那边传来一声冷哼。
他接着说:“晚上起夜,给开着灯,咱这儿太黑,我怕她摔倒。”
钱媛青不愿意听,皱眉说:“滚出去,别等我动手。”
陆强沉眸,狠了狠心,不轻不重把卢茵往前推了把:“你儿媳妇,看着办吧。”
卢茵被他推的一歪,下意识回身拽他,却只碰到他的衣角,往后跟了两步,又徒然停住。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点生气他把她推到浪尖儿上,但转念一想,娘俩之间有隔阂,必然是他搞不定,利用她打温柔牌。
卢茵暗自咬牙,不禁在心里骂那男人几百遍。
钱媛青却也没开口撵人,只低头专注干活,当她是空气。
卢茵尴尬站了会儿,觉得应该开口说句话:“阿姨,您这做什么呢?”
没人理她。
卢茵吐了吐舌,“是做鞋子吗?”
意料中没得到答案。
卢茵第一次脸皮这么厚,又在心里骂陆强。独自站了会儿,脚掌酸痛,她挪了挪,悄悄坐在旁边的小凳上。
时间一分一秒走,卢茵手支着下巴,刚开始还能关注钱媛青,可奔波了一天,困乏袭来,她频频点头,眼皮重的撑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道声音:“上来睡,等我请你呢。”
卢茵头一磕,瞬间清醒。
钱媛青仍旧低着头:“睡那边儿,自己拿被子。”
卢茵连忙答:“好。”
炕东头是一排矮柜,她按照指示,随便抽了条被子铺好。乡下毕竟不方便,她没有洗漱,也没换睡衣,在角落里躺好,两人中间能隔一条河。
钱媛青收拾好杂物,脱掉外套,身子艰难的往下溜。
卢茵半撑起身:“要我帮您吗?”
那边没答,一把关了灯,黑暗降临,空气立即静下来。
卢茵呆愣片刻,跟着躺回去。
这一次,她很久没睡着。
另一边呼吸平稳,过了很久,她神志渐渐模糊的时
候,却听她说了句话。
卢茵:“嗯?”
钱媛青重复:“你跟那小畜生认识多久?”
“…他出狱的时候…快一年了。”
又没了声音,卢茵却知道她没睡,窗外稀薄的月光洒进来,把墙壁分成六块儿。
夜晚,风息了,却依旧寒冷。
钱媛青问:“知道他为什么坐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