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许久,加百列再次拿到男人的联系方式依然还是通过约书亚,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
他还能清楚的想起当初自己报出酒店号码时颤抖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时隔七年已经足够冷静,然而他还是过于自大。就像现在,他之前觉得自己能够保持决断果断至死,可惜拿起电话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还是犹豫了。
慕容昭正在柏林实验室忙着最新蠕虫病毒的解析,从这种病毒已知的信息来看,那位幕后黑手起码掌握了基础的基因锁科技,这是柏公司仍未完全攻克的一部分,沉迷实验的慕容昭甚至非常想见见这位神秘人。
他把从加百列体内提取的基因样本放在一边,然后把蠕虫放在试剂架子上,用滴管取样,正准备滴进培养皿中观察,实验服口袋中传来一阵震动。
慕容昭左手拿着滴管,右手接电话,那头传来加百列的声音。
“我在实验室。”
“我很同兴你能打电话来,就像一年前我回来时那样”
“我知道这些问题我们两个都存在,只是解决问题才是成年人应该做的,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慕容昭侧了侧身,把手放在桌沿上,显然他的心情也不是语气表达出的那么平静。不知加百列说了什么,慕容昭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上抬起,手中的滴管中的液体顺势滑落到一边的基因样本中。
“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的先生,你没有逼迫我给你什么保证的权利,这是重点,我是你的”
他皱着眉转回身来,而加百列在电话那头说:
“可您已经证明了除了这种方式我别无选择”
而电话那头沉默了。加百列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以为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会是拒绝的忙音,但是接下来男人却发出了一声疑惑和惊讶的感叹。
“上帝”
“怎么了?先生?那边怎么了?”
“恐怕我们没时间研究刚才的问题了,加百列,现在马上到柏林实验室来,我想我们快要接近真相了。”
接着电话被匆忙的挂断了,听起来那边一阵忙乱的声音,加百列愣了一下,随后想到可能是关于蠕虫病毒的研究有了进展,这是目前最为紧要的事,于是他订了最近的去柏林的机票。
而等到加百列到达柏林实验室时,迎接他的是马林和慕容昭凝重而严肃的表情。
马林首先走上来,他挥了挥手示意加百列先坐下,然后说:“伙计,我想我们可能想错了。”
“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们最初的推断吗?你对于各种基因病毒免疫的原因是曾经的米诺陶计划但现在我们发现了另一种可能。”
“是什么?”加百列皱起眉,几天的修养并没有让他完全恢复,他显得有些憔悴。
“这种免疫可能出现的更早。我们以为米诺陶进行到中期失败是因为我们中断了重要的部分,但我们却没想过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在你身上成功,因为这种免疫体在你出生时就出现在你的基因里了。”
“换句话说,如果当时昭没有停下实验,这个实验恐怕也不会成功。因为你的免疫体根本不是后天人造的,而是‘先天’的。”
慕容昭接着说:“或者说有人在我们之前锁死了你的基因。”
“我想你很疑惑这个推断的可靠性。但就在刚刚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情况。”
“什么?”
马林把一个试管递给加百列,这个刚从低温中拿出来的试管还有没有散去的白色雾气。加百列对于生物科技没有什么太过深入的了解,于是他只是等着两个人接下来的分析。
“就在我刚刚和你通话的时候,我误把蠕虫的试剂滴入了你的基因样本。”
“然后,它们融合了。”
“这意味着什么?”
“蠕虫之所以仍未被我们破译的原因就是它有一种独特的基因锁,他无法寄生在任何我们提供的寄生体上,所以我们完全无法培养它,所以对它的研究近乎停滞,而你的基因样本可以和它融合就意味着你是他的寄生载体。”
马林补充道:
“你们使用了同种基因锁,只有这个原因。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你免疫其他病毒的原因。”
“这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加百列和慕容昭对视了一下,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人。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在斯威那时,他给我注射了蠕虫病毒但我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说我们想错了,我们以为蠕虫不对你生效是因为你的免疫体,但其实他们只是融合了。”
慕容昭把试管接过来说:“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种剂量的蠕虫完全无法撼动你的基因链,所以它消失了”
加百列皱着眉,任谁都知道物质守恒定律下没有什么会凭空消失。
“我们初步推断蠕虫现在的这个形态并不是他的最终形态,它一定有个最终形态可以和你的基因发生反应。”
“甲虫。”
慕容昭凝重的点了点头。“它是蠕虫的母体,但我们手里的甲虫样本有缺陷,如果要得到结果我们必须找到最完整的和原初的甲虫。”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我的父亲克里斯蒂安森博士。”
马林对着慕容昭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实验室,慕容昭有些沙哑的对加百列说:“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们的研究出现了偏差,我无法想象如果斯威给你使用的是甲虫或者是其他针对你的病毒会发生什么”
加百列知道这触动了男人最忌讳的问题,他是个同傲的人,这种失误、尤其是差一点就会造成严重后果的研究失误对于在专业方面无比自傲的男人是个沉重的打击。
慕容昭看着加百列的眼睛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怕,我的先生。”他棕色的眸子终于散去了那些瞑瞑的致密和厚厚的云层,加百列确信自己见到了最深处的那抹金色,混合着黑色的金,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颜色。
“我希望现在还不算晚,加百列,七年前那种错误不会再出现了,我保证。”
“绝不是因为愧疚、歉意和自我赎罪的心理,就在刚刚我才意识到我会为这事无比恐惧,为离开你这事。”
“这一切不是因为七年前的任何事,我爱你,加百列,就是现在的你,现在在我面前的西格蒙德·克里斯蒂安森。”
而加百列看着男人还有未散去的后怕和惊悸的眸子,他起身用手去触碰男人的颈间,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跪下去。
“这是我的荣幸,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