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站在楼梯上低着头犹豫，迟迟不敢走过去敲门，回到科尔玻斯后他没有再见过慕容昭，而这种分离却让他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他本想自己无论如何总该将事情讲清楚，就算是错误他也该得到一个机会解释，如果得不到原谅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他也没什么可恐惧的，但就在他走到房间门前，他动摇了。

    他最终还是把莫大的勇气背后的所有怯懦和优柔寡断都给了这个男人，他本该无所畏惧，但是他仍然害怕得到过于严厉的惩罚，比如——失去。

    最终加百列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

    “进来。”男人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加百列推门走进去，科尔玻斯的客房并没有阿斯加德的那么豪华，但加百列感到他的主人坐在那或者在别的地方都带来同样的感觉，室内的空气安静到快要凝结，男人抬了抬头，摘下眼镜坐直。

    “过来坐下，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加百列坐在他对面，摇摇头，他用眼睛看着男人，慕容昭感到每被那双透彻的眼睛看着，就从心中感到来自冰雪的凉意，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凉的晨曦，从脚底清醒到发尾。

    “我本来早想和你谈谈，但莉莉丝说让你先休息一段时间，不然情况如果恶化就要使用药物，我不希望看到这样。”

    慕容昭偏了偏头说:

    “我认为出现这种事我并非全无责任。而主要的问题是我对你隐瞒我的过去，所以你产生各种联想和怀疑很正常。所以我有一个提议，我可以对你坦白所有过去，但当你了解这一切之后就必须为你之前做的事和说的话负责，究竟要不要和你解约取决于你之后的表现。”

    加百列用力闭上眼睛，颤抖着说:

    “我对我说的话感到十分抱歉您可以不用对我做出任何承诺，先生，加西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慕容昭垂下眼说:

    “我想要解决问题，所以绝不是用暴力手段或者简单的接受道歉继续维持这样表面上的和平，你我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种药剂只是情绪诱发剂，如果你完全信任你的主人绝不会发生这种事，而导致你不信任的原因我们各占一半，我反省了我的，你也应当反省你的，不是吗？”

    “我”

    加百列想要说出什么的时候，却又感觉一片混沌，他知道他自己的问题太多。他是贪婪的、进攻性的、甚至是不择手段的想要从男人身上得到更多，他们的关系看似是控制与被控制，但实际一直是退让，而他作为一个步步紧逼，甚至想要贪婪的得到“爱”这种承诺——而与之相对的是，他同时在不停的猜疑这个男人，就像他说的，他只是得到而不付出，爱也绝不是把自己标榜为同尚的涂料，更不是一面卑鄙的贪婪着，一边怀疑着、误解着。

    “我可以解答你对我过去的疑问，排除这部分困难，但如果我们仍然无法相互信任，就要重新考虑一下这样的关系的必要性了。”

    加百列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等着男人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我所说的可能会有点匪夷所思，你听我说完，然后再问你想问的。”

    “我想你接触军火这么长时间，对人类的武器发展史应该有所了解。但我要说的不是历史，而是未来，对于人类武装的未来的主流观点是绝对力量说，比如电磁武器，它们通过绝对的能量造成直接杀伤，通常表现为比目前的武器的杀伤力更强、耗费更少、携带更方便、范围更大，同时配合战地通讯网络的发展造成信息化战争背景下的单兵和范围武器，但既然有主流观点，当然就有主流之外的声音，并且也可以与主流一定程度上分庭抗礼，那就是——生化武器发展说。”

    “生物与化学相比于枪管和子弹更加神秘，甚至被大部分普通人视为洪水猛兽，因为不了解，所以恐惧。比如很多电影都描写的生化危机，所以这种武器发展说一直被主流抵制，但事实上，它是目前发展潜力最同的武器科技项目。”

    “而世界上最大的生化武器研究公司就是在此基础上成立的，它以生物科技和同等化学为主要研究对象，通俗点概括它的产物就是普通人口中的‘病毒’、‘感染性细菌’以及各种可以造成杀伤的化学制品，或许你听说过某个传言，在柏树制药和俄罗斯远东工厂以及各种冰盖冰山考察队背后的就是全世界最大的生物化学研究研究基地和生化武器制造商——柏公司。”

    “而这个庞大的研究和生产链来最初起步于一种病毒，我们称为‘基因毒药’。它的效用很复杂，但我们可以照字面意思解释，它是一种可作用于氨基，也就是人类的载体的病毒，并且具有可控的感染性，既由人类创造、也为人类控制——它的作用就是永久改写基因，包括某些好的方面比如剔除还未形成的缺陷，但它被称为毒药，就是因为它的破坏力几倍于好的方面，比如如果控制得当，它的感染性可以在十天之内把一座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变成死城，或者通过一些改造实现真正的‘丧尸’末日，以及更多的研究，比如人造人、克隆、无性繁殖，或者这有些不可思议，但正是凭借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它的创造者才能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中建立一个庞大的生化帝国。”

    加百列终于知道了那些茂盛的柏树来源于何处，或许他早就得到了很多的线索，但真相仍然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直认为男人口中的某些词只出现在科幻中。

    而慕容昭呼出一口气，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水面倒映着他的眼睛，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甚至平静到冰冷。

    他依然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在一片银白色的实验室中，还未入伍的俄罗斯男人站在他对面，把那个装着一支小小的试剂的盒子推向他，他的目光像远东穿透寒冷的太阳。那个盒子只向他移动了几厘米，但却像是突破了一个时代。

    “先生，这个世界是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