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在太医院待了一月有余,这么久的时间,想必他们的课业够自己检查好久了吧。
哥哥孩子们检查完课业,给他们查缺补漏一番,很快就到了,商部的女子、哥儿们进入朝堂的时候。
商部那边的女子、哥儿们商议了一下,派了陈烈酒和一个叫祝双双的女子一块进入朝堂。
许怀谦问陈烈酒:“我记得,你们商部的嵇湘南还有戚白楠这两个商部双楠较为之出众,怎么跟你上朝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陈烈酒也没有隐瞒,“现在商部进入朝堂了,虽然女子、哥儿还是不能科举,但皇后娘娘想弄得正式一点,将这些有能力的都外派了出去,让他们先在地方发展,等地方发展起来了,再把他们派回来顶替我的位置。”
朝堂官员都是要外派历练的,但这只有正式且看重官员才有此殊荣,普通官员大部分都是在一个位置干到老死。
而商部走得是钦天监的路子,钦天监是什么路子呢,父传子,子传孙,除非这一代没有人了,才会重新选拔人才。
没有正式的科举选拔人才,是朝堂上的最下等。
但是商部都从女子、哥儿爬上朝堂了,还怕以后不能参加科举吗?
“这位祝双双有什么才能?”许怀谦觉得皇后也不是那种任人唯亲的人,这位祝双双姑娘肯定有她意想不到的功能的。
陈烈酒笑笑:“伶牙俐齿。”
陈烈酒这样一说,许怀谦就懂了,确实,在朝堂上得需要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才行,像他就不行,骂不来人,每次都只能装病吓唬人。
夫夫两人努力了十余年,才努力到一块上朝,这天两人都早早地爬了起来,要手拉手,一块去上朝。
“你不再多装两天病了?”陈烈酒了解自家小相公的性子,不是个勤奋的,现在能装病就多装两日的好,不然以后就没机会。
“不用。”许怀谦不用装,咳嗽了两声,脸就变得病恹恹的了,“我再不回户部,户部可能都要疯了。”
就裴望舒和另外一个侍郎也搞定不了户部那些问题,而且今天他老婆第一次上朝,他怎么也得去给老婆撑场子不是。
有他在,看谁敢欺负他老婆,只要他们敢欺负,他就吐血碰瓷谁!
看出许怀谦的意思,陈烈酒也没有拒绝,本来以为两人起来得早,家中的两个小孩,肯定起不来。
但没想到许怀谦和陈烈酒吃朝食的时候,两个小孩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被下人给抱来了。
“爹爹,阿爹。”两个小孩,一个爬上了许怀谦的大腿,一个爬上了陈烈酒的大腿,依偎在他们怀里,许怀谦和陈烈酒问他们,“干什么啊,一大早这么黏糊?”
“嗯……”糯糯还困着,想不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来祝爹爹阿爹上朝快乐。”
经过糯糯这么一提醒,垚垚像是也想起来了:“对,快乐!”
两个小孩根本不知道许怀谦消失的那一个月干什么去了,但是他们知道,许怀谦消失了一个月,阿爹就能跟爹爹一块上朝了,许怀谦和陈烈酒虽然没有明着跟他们说。
但是他们那种开心,他们感受得到,因此在这最重要的一天,再困难也爬起来要为两人送上祝福。
“人小鬼大。”许怀谦被两个小孩逗得哈哈大笑,“哪有祝爹爹和阿爹上朝快乐的。”
两个小朋友还小,根本不知道上班有多痛苦,尤其是早上四五点就要起来上班的痛苦。
糯糯还眯着眼睛,听许怀谦这样一说,立马问了:“那该怎么祝?”
许怀谦想了想,看着陈烈酒笑:“那就祝我和你阿爹两人,长命百岁,白头偕老吧。”
两个小朋友立马附和:“祝爹爹阿爹,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第147章 持酒平天下36
托两个小朋友的福, 这个朝许怀谦和陈烈酒都上得比较开心。
因为还在装病的缘故,用过朝食,把两个小朋友抱回各自的房间, 让他们继续睡着, 许怀谦就乘官轿进了宫, 早早地在大殿等候了。
而陈烈酒则是商部的祝姑娘穿上礼部送给他俩的朝服一块去宫殿门口排队进殿。
金銮殿外的宫门口从来都只有高官男子进入,从未有过哥儿、女子。
即使是有传召的哥儿、女子也是从偏门进入, 不会中门。
但今日,一个哥儿一个女子穿着五品朝服,束着朝冠, 手持玉笏, 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向宫门口走来。
明明是哥儿和女子, 但两人都走出了不属于男子的豪迈。
看得朝堂上的一众反对党们吹胡子瞪眼的, 个个甩袖,把眼睛偏向一边:“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有女子、哥儿入朝为官了,宫门口相对应检查官员们的内侍也有了变化, 由原来的两位太监又新增了一名宫女和一个哥儿内侍。
陈烈酒知道,这一定是太子受益的,且这群朝臣都已经答应他进入朝堂, 却还给他整这一出,为的就是存心让他难堪。
陈烈酒不如许怀谦那般大度, 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于让他气愤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他这个最喜欢睚眦必报了,先前是没有这个机会, 现在嘛……
他看着那位最先甩袖说他的大人:“这位大人, 我与祝大人能够站在这里,是朝堂诸公一致决定的, 朝服是礼部赶制的,玉碟是皇家亲刻的,你说我们这样成何体统,我是不是认为你在说朝堂诸公,在说礼部,在说皇家都不成体统?”
“你!”陈烈酒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他明明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女子、哥儿出现在中门这条路上,脏了这条路。
但他不能说出口,不然就跟陈烈酒说的一样,觉得是朝堂诸公、礼部、皇室的不成规矩了。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家和朝堂诸公决定了的事,即使是不合规矩的,也要把他说成合规矩,不然就以下犯上了。
“我怎么了?”陈烈酒向这位大人看过去,“这位大人,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哼,好男不与哥儿斗。”这位大人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甩袖,把头偏向了一边。
“巧了,我们好哥儿好女子也不跟佞男斗。”这人甩袖不说了,陈烈酒身旁的祝双双转圈被宫女检查完身上没有带着利器等物后,转过身来,浅笑颜兮地回怼了一句。
这句话可谓杀伤力之大。
佞乃奸佞也,这个词用在朝堂上他就是个贬义词,只要不是官宦和真正的佞臣,谁都不愿意被人套上个佞字。
而反对党多数都是一些遵从古制的老古板,更是受不了佞这个词,这位祝大人一上来就给他套了个佞字,就不是在说他是个正经的好官。
这他们哪儿受得了,当即想要反驳回去,人家祝大人又说了:“刚大人们才说了好男不与哥儿斗,怎么,这才片刻工夫就变卦了,莫非当真是佞男,巧言谄媚,说出的话都当不得真不成?”
众位大人被她的伶牙俐齿吃到吐血,被她这么一说,有理也变成无理了,偏偏还回不得嘴,这回嘴就正好落入他们陷阱,可若是不回嘴,他们就要捏着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果然这朝堂之上,就不该混合着有女子、哥儿,这还没上朝就已经有把人气吐血的本事了,上了朝堂这还得了?
一众大臣在心中计较,当初就不该答应得这么爽快,把他们给放进朝堂来!
“祝大人我们是来上朝的,不是来称口舌之争。”陈烈酒在一旁听祝双双发挥完,道了一句,“与不把心思放在政务上的人费那么多话做什么,我们还是快些进宫跟太子交接得好。”
“陈大人说得有理。”祝双双听了陈烈酒的话,笑了笑,“这男子都与长舌妇一般争长论短去了,怪不得政务做起来比我们女子、哥儿做起来差得远多了,不怪太子殿下破不得要把我们商部并入朝堂,只怕再不并入,朝堂之上以后恐怕都是些臭鱼烂虾。”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往宫殿里走去,可怕旁边的反对党们气坏了,要不是顾及形象真想上去撕烂两人的嘴。
瞅瞅这都说得什么话!
哪里还有半分女子、哥儿的腼腆与温婉,出口成章,与那地痞流氓又有何异!
一想到以后还要和这样的女子、哥儿同朝为官,反对党们痛心疾首,在心里认定许怀谦就是个祸害。
自他那届科举起,这朝堂就如脱缰的野马一偏就偏不回来了!
现在竟然连女子、哥儿都给整上了朝堂,这以后,天下还能安宁吗?!
反对党们在想什么许怀谦一点都不知道,他早早地进了宫,在大殿里站着等候。
他今天为了装病,身上拢了个黑色的氅衣,顶端围着一圈白色的兔毛,把他的脸显得苍白又纤细,配合他那常年病恹恹的身体,看上去真跟大病初愈的人没什么两样。
这会儿打量他的人不少,见他病还未好痊愈就又来上朝了,全都不由得摇了摇头,何必如此拼命,左右朝堂都已经答应商部进入朝堂,还怕他们把商部给吃了不成啊?
他们哪里知道,许怀谦等和陈烈酒一块上朝都已经等了十几年了都,这会儿他老婆终于可以和他站在一块了上朝了,他别说是没病,就算是有病,爬也得爬起来,见证这一天。
在大殿里等了好大一会儿,这才看到领着祝双双姗姗来迟的陈烈酒。
主要是祝双双第一次来这金銮殿,路上看什么都稀奇,耽误了一点时间。
以后她再来上朝就可以独自来,不用陈烈酒领着了。
“陈大人!”看到陈烈酒的许怀谦眼睛都亮了,朝他们招了招手:“这里!”
陈烈酒领着祝双双走到了许怀谦面前,挑了挑眉,正想问许怀谦,他们商部的站位在哪儿,就有人开口了:“许大人,这怕是不合规矩吧,商部只是一个五品衙署,不能与二品衙署站在一块吧。”
“怎么就不能了。”来得早的许怀谦早留意到了朝堂没有给商部预留站位,商部若是在开朝之前没有位置的话,就只能站到众臣身后去。
本来衙署的官位就不高,再站在后面去,以后商部在朝堂上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他反驳后面追进来的大臣:“商部行商,好多事情与我户部有关,户部也有很多政务要与商部商讨,两个部门站在一起,才能更好地处理政务,怎么就不能站在一起了?”
朝堂上的站位有讲究,但又不是那么讲究,比如文臣武臣不站在一块,这是铁律。
但是文臣和文臣怎么站却是没怎么分的,只要下属不站在上司面前,不以下犯上,怎么站都行。
商部一个新的衙门,站在户部边上怎么了,户部边上又没人。
只不过陈烈酒现在暂时还不能与许怀谦站在一块,因为他只有五品官,还没有达到二品官的级别,站在许怀谦身旁确实不妥。
他只能跟户部的五品官站在一块。
不过这不是还没有开朝么,还没有开朝,众人可以随意站在一块讨论问题,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反对党们对许怀谦的维护气得牙痒痒,看到他那张苍白的脸,有心想要反驳他,又怕他没有好全,万一有刺激到了他怎么办?
“——咳咳咳。”他们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许怀谦不疾不徐地掏出帕子来咳嗽了一声,向礼部侍郎问询了一声,“是吧,何大人!”
何洪钟被许怀谦气抖冷,他明明都已经退了一步了,为何许怀谦还咄咄逼人,但他看了眼许怀谦咳嗽的帕子,一不小心看到他帕子内有一团颜色鲜艳似血之物。
挑了挑眉,想到许怀谦在太医院治病的这些日子,他家门前堆积如山的垃圾,以及市井百姓的咒骂,连请的医馆大夫一听是来给他看病,都推诿着不愿意来。
何洪钟实在是被这种日子给整怕了,许怀谦活不活死不死地跟他没有关系,有关系的,许怀谦绝对不能是他气死的。
前段时间许怀谦若是被他给气死了,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过了这个风头,许怀谦再死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何洪钟想着许怀谦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就算现在好了,身体可能也大有亏损。
说不得现在他就拖着一条病躯在给他家夫郎铺路呢,若是这个时候招惹他,说不得还要被他给赖上。
左右许怀谦这个样子,剩下也没有多少寿数可活了,何必与他硬碰硬,撞自己的满头包,还落不到一点好。
于是何洪钟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回答许怀谦的话,打定了主意不接许怀谦的话茬儿。
他不接话茬儿更好,许怀谦顺势就将陈烈酒他们安排在了户部边上。
何洪钟都不接话了,其他反对党们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只得任由商部的两人站在了户部的边上。
朝堂六部,从来都只有户部和吏部权力最大,站在他们边上也是最容易被上头的人发现的。
眼见自己的计划落空,还让商部讨了个这么大的便宜,反对党们一个个磨牙切齿,怎么这个许怀谦就是阴魂不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