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气道:“那魔头真是随心所欲,毫无廉耻之心!师尊本来身体底子就薄,这些天又要画符又要给宗门传递情报,还让魔帝给扑了一下。唉……”
孟亦觉垂下眼眸,“魔帝身上的魔气,好像比此前又强势了一些。”
青阳闷闷道:“我偷偷听宫里的御医说,魔帝好像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一本医书古籍,从上面找出了修补丹田的方法。最近宫里的药方一天到晚药香不断,八成就是在给魔帝调方子,现在看来,那个偏方似乎对魔帝的丹田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孟亦觉微微点头,神色凝重起来:“若是这法子真有办法帮他彻底治好丹田的伤,到时候我们要想对付他就更难了。”
目前符咒还差五百张左右,大约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全部完成。
孟亦觉安静地喝完一碗药汤,屏气调息了片刻。
青阳接过他手里的空碗,“师尊,要不要还睡一会儿?”
孟亦觉摇了摇头,坐起身来。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得快些把符咒备好……”
他揭开被子准备下榻。青阳去为他取衣服,手刚刚伸向床头柜上的流沙莹羽衣,却有了一瞬的迟疑。
孟亦觉的目光也黯淡下来。
“青阳,我还是……不穿那件了。”
那件流沙莹羽衣,是泠渊送给他的礼物。他虽然心里很喜欢这件衣裳,但潜意识里却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幕。
尽管他明面不说,心里却猜到,魔帝的反常表现与他今日穿着这件好看的新衣出门有关。
在被魔帝摁住的那一刻,他从那双和泠渊相似、但眼神截然不同的眼眸里,看到了疯狂燃烧的火苗。
那种眼神的意义,孟亦觉不可能不懂。那是完全不加遮掩的、浓烈的贪婪和占有欲,仿若要将他生生吞吃入腹。
若是魔帝当时一意孤行、而没有选择放弃,他不敢想象事情的后果,或许真的会无法反抗地被魔帝强行占有。
每当他回想起魔帝当时的眼神,都下意识感到恐惧异常。
青阳咬咬牙,“师尊,你明明没有错……也不是这件衣服的错。是魔帝、是那个不知廉耻的魔头……”
“算了,青阳。”孟亦觉黯然,“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事成之前,我们还是先尽量少生事端,最好不要再引起魔帝的注意了。”
他轻叹了口气,将这件珍贵的衣物好好地收了起来。而后拿了套简朴的旧袍子穿上。
*
又过了两日,正是人界的大年三十。
泠渊早先曾约好,会在除夕之前赶回宫中,陪师尊过年。
孟亦觉翘首以盼,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包了不少牛羊肉馅儿的饺子,准备等他回来后一起吃。
不曾想,中午的时候,赤沙龙气喘吁吁地溜进屋来,告诉孟亦觉:“水魔让我转告你,他的属地里最近老有人生事,他忙着处理那些杂务,可能不能回来陪你过除夕了。”
孟亦觉听罢,心里虽有失落,但面上仍是温和笑了笑:“没事。既如此,你今天要不要就留在宫里,和我们一起过新年?我做了不少饺子,很好吃的。”
“真、真的吗?”赤沙龙闻言眼睛一亮,哈喇子顿时就下来了。它兴奋地搓了搓爪,“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赤沙龙屁颠屁颠地跟在孟亦觉身后。他们前脚刚进屋,后脚暗魔就出现在了门外,朗声传达魔帝的旨意,说是晚上魔帝会在正殿举办新年大宴,届时邀请孟亦觉也过去参加。
孟亦觉自是不愿再和魔帝有所接触,何况还是在泠渊未归的情况下。他呆在屋中,青阳则出了门去回绝暗魔,称师尊身体抱恙,无法出门。
暗魔无可奈何,只好走了。
然而下午的时候,东宫里却突然来了一大帮御医,乌泱乌泱地站在孟亦觉屋外,说是被魔帝指派过来,要给他看病。
青阳当然不肯让他们接近师尊,赶紧出门驱赶:“我本人就是医修,师尊有我看着,保管没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赶紧都回去吧!”
领头的御医正是号称“鬼手神医”的魔域第一名医。此人跟随魔帝混迹多年,是魔帝的忠实属下,自不是好打发的。
面对青阳的驱赶,鬼手强硬道:“陛下指派臣来为孟先生诊治,臣定要仔仔细细瞧出个结果,否则该怎么向陛下交待?你这小毛孩才学个几斤几两就敢自称医修,你若真有本事,怎么没见着把孟先生治好?”
说着他手一挥,一大帮御医哗啦啦冲上去,任青阳一人也拦不住,全涌进了孟亦觉的屋里,还反手把青阳关在了屋子外面。
鬼手一进屋,四下里鬼祟地瞄了一圈,立刻锁定了孟亦觉的房间,气势汹汹地扑了过去。
孟亦觉早闻见外面响动,刚将符咒和饺子都往银镯里藏好,一帮御医就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他蓦地站起,呵斥道:“谁允许你们进来的?都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