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灵舟中，云澈看着薛婳，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肯掉下来，因为他不确定眼前的大姐姐是不是真的。

    之前他曾多次见到大姐姐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结果等他高兴地扑上去时，却扑了个空，大姐姐如同幻象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这一次，尽管大姐姐看起来非常真实，之前抱着自己的感觉很真实，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很真实，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很真实，但他也不敢确认，因为之前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他不敢再抱有希望，怕迎来的时一次更深的失望。

    看着小云澈这想扑上来求抱却又顾忌着什么的样子，薛婳简直心疼坏了，一把抱住他，将他紧紧地锁在怀中，“对不起，大姐姐来晚了，让我们澈儿受了这么多的苦。”

    一面拿出毯子来将他裹住，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

    刚才那场“七月飞雪”正是薛婳制造的，一开始她就给小云澈加上了一层防护罩，让他不会被大雪冻着，但看他身上光溜溜的，她还是下意识觉得他冷。

    “大姐姐，澈儿好想你……哇啊啊……”意识到抱着自己的大姐姐是真的后，云澈再也忍不住，埋首在她怀里大哭起来。

    之前，他是哭都不敢哭的，因为那些狱卒会嫌吵，他一哭，他们就会拿着鞭子恶狠狠地抽过来，所以就算再想哭，他也会憋着。

    短短数日，他就已经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被迫成熟懂事了许多。

    薛婳也没说什么不哭的话，只是一下一下拍抚着他的背，让他纵情地哭一场，将心里积压的那些害怕、担忧、惶恐等种种负面情绪都借此宣泄出来。

    然而云澈哭了一阵，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哭声猛地一顿，一边打着嗝一边惊慌道：“大姐姐，快走，那些坏人要来抓你！”

    边说边还不安地四处看着，警惕着那些随时可能冒出来的坏人。

    这一看，他发现自己竟是待在一艘船上，而这艘船，竟然是待在天上的！四面空空，白云离得好近，触手可及，底下的房屋只有巴掌大，其间移动的人更是像蚂蚁一样。

    一时之间，他惊得都忘了哭了。

    薛婳揽着他，给他擦泪，一面柔声问他：“怕不怕？”

    云澈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往灵舟外探看一眼，明明怕得很，嘴上却道：“澈儿不怕。”

    薛婳失笑，“怕也没关系，不过有我在呢，不会让澈儿掉下去的。”

    她的储物手镯里并没有小孩子的衣服，不过元羲给她炼制了好几套法衣，从内到外都有，而法衣上，都刻画有使得衣服能够随身形变幻的阵法——如意阵，她拿出样式最简单的那一套法衣，给云澈穿上。

    法衣是白色的，衣领和袖子边缘镶了一圈蓝色的云纹，类似于胡服，比较中性，云澈穿上后，便是个云红齿白的小公子了。

    他惊奇地摸了摸身上这件衣服，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变小了，穿在身上一点也不松垮，明明刚才还那么大呢，足够将两个他都套进去了。

    薛婳也没有敷衍含混了事，而是给他解释了一遍：“澈儿，这是法衣，你看上面用银线绣的这些秘纹，其实是符文，有可以使法衣变换大小的如意纹，有让衣服不染尘埃的避尘符，有防御作用的金刚符……”

    她的话中，涉及了许多专有名词，云澈听得似懂非懂。

    薛婳摸摸他的脑袋，“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以后澈儿知道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云澈认真地点点头，“澈儿以后会跟着大姐姐好好学的。”

    话才说完，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云澈摸着肚子，不好意思道：“大姐姐，澈儿饿了。”

    薛婳：“走，大姐姐带咱们澈儿去吃好吃的！”说话间，驭使灵舟朝下方行去。

    顾及到云澈，她将速度放缓，但云澈还是有些吓到了，闭上眼睛埋进她怀里，不敢往外看。

    “澈儿，不怕，有大姐姐在呢，你睁开眼睛看看。”

    在她的安抚下，云澈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看见底下的事物变得越来越大，胆怯不由得慢慢褪去，新奇和刺激感漫了上来。

    薛婳将灵舟停在一片湖泊上，对着周围的人施了个混淆术，让他们不会对突然出现的灵舟感到奇怪。

    湖泊边就伫立着不少酒楼食肆茶馆，薛婳给自己给云澈俱都施了个幻术，就要带着他上岸。

    却被云澈给拉住了，他害怕地四处瞄着，担心道：“大姐姐，我们会被坏人抓住的。”

    这孩子，是被之前凶神恶煞冲进府中来的官兵给吓着了，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薛婳怜惜地摸摸他的脑袋，“别怕，现在我们不会被抓了，澈儿看。”

    她拿出一面镜子竖在他面前，云澈看到镜子里映出来了一张陌生的脸，“这是谁？”

    他一开口说话，就看到镜子里的那个小孩也同样开口说话，他眨眼，镜中小孩也眨眼，他摇头，镜中小孩也摇头，他恍然明白过来，镜子里的小孩，就是自己！

    只是，自己明明不长这样啊。

    “大姐姐——”他转头求救地朝薛婳看去，却见身边的人也变了副模样，不再是大姐姐了！

    这一瞬间，云澈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好像做梦梦见自己陡然从高处坠落的感觉一样。

    薛婳忙撤去幻术：“澈儿，大姐姐在呢，刚才是给你还有我自己施展了幻术，所以我们的模样才看起来不同了，你摸摸，大姐姐实际上并没有变。”

    她握着他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让他感受一下。

    听着属于大姐姐的声音，触及到她温热的皮肤，云澈心头的恐慌才慢慢消退下去，原来大姐姐还在啊，吓死他了。

    薛婳给云澈解释了一遍何为幻术，并且当着他的面用实物展示了好几遍之后，云澈总算接受自己和大姐姐暂时改头换面了这件事。

    “那些坏人肯定在到处找我们，所以我们得改变一下容貌，让他们认不出我们来，这样他们就无法抓住我们啦。”

    云澈接受了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