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熹,北部。
天山,天心湖。
一道红色的身影破水而出,一张清艳绝俗的脸蛋沾了水,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入那雪腻琼脂的沟壑中,引人遐思。
她肌肤如新雪酥脂一般,清透无暇,让人想伸手触碰一番,看看这般姿容绝丽的女子,到底是幻影,还是真实存在世间的。
这女子,正是从地宫**来的薛婳。
她游到岸边,上了岸,周身释放出一股火灵力,将衣物和头发烘干,旋即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艘灵舟,跨进去,将灵力注入灵舟的控制阵盘中,霎时,灵舟冲天而起,转眼间就没入了高高的云层中,朝着大熹的都城永安疾驰而去。
无论是储物手镯还是灵舟,都是殷元羲给她炼制的,他的地宫之中,储存着无数珍宝,法宝秘籍、灵药灵矿、武器灵石、天材地宝等等等等。
虽然在布设诛魔大阵——也即镇压鬼渊的阵法时,消耗掉了大半整个皇朝的珍藏,但剩下来的宝物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这些年为了维持阵法的运转,消耗掉了不少,但炼制一个储物手镯和灵舟的材料,还是有的。
事实上,除了储物手镯和灵舟之外,殷元羲还给薛婳准备了许多东西,法衣、武器、丹药等,生怕她到了外面会被人欺负,而自己不在她身边,没法及时帮到她。
所以尽量将东西给她准备的齐全些。
有了这些东西在身,薛婳就算真是个毫无战斗力的弱女子,也能力扛金丹期修士了,更何况她本身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就更不怵可能遇到的危险了。
就算打不过,她也可以跑嘛,殷元羲还给她准备了好几个传送珠,用的时候捏碎,就可以传送到他身边了。
薛婳跟他说过如今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像数百年前那样了,现在人们都不知修仙为何物,以她筑基期的修为,到了外面估计就是吊打一群人的存在,只有她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
但是殷元羲犹自不放心。
因爱故生怖,短短时间内,她已经成了他心尖上的人,他如何能够允许她有一点受伤的可能?
自然是能准备得多齐全就有多齐全了。
薛婳也就任他去了。
如今,带着元羲给她准备的一身宝贝,薛婳要去找云家的那些仇人,报仇了。
天山位于大熹北部边境,若是徒步走的话,从这里到永安城,估计得花上一两年,坐马车也得好几个月。
但是灵舟速度很快,不过一两个小时就抵达了永安城。
速度虽然快,但灵舟外有一层灵气罩作为防护,所以薛婳丝毫没有感受到寒风带来的伤害,一路上颇为平顺。
抵达永安城上空,薛婳驭使着灵舟降落下去,这一降,她注意到底下靠近皇城的一处宽阔的广场上,聚满了人。
那处广场,位于午门之外,正是行刑的地方,之前云家九族一百多口男丁,就是在这里被斩首示众的。
现在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难道是又有什么人要行刑?
薛婳将灵舟落在一座三层楼宇的屋顶上,居高临下,她一眼就看清了底下的情形。
法场之上,要被行刑的居然是个小孩!
那小孩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身子戴着小了许多号的镣铐,被狱卒提了上来。
看着那小孩,薛婳心头忽然感到一阵剧痛,她捂着胸口,疑心这小孩是原主云嬛认识的,甚至跟她关系很亲近,不然她的身体不会有这般反应。
薛婳赶紧将从云嬛那里接收来的记忆再次翻看了一遍,发现那小孩竟是云三叔唯一的孩子云澈!
云澈是遗腹子,云三叔战死沙场,消息传回来时,三婶当场晕倒,醒来后得知自己怀孕了,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泪流满面,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之后,这个孩子被取名为云澈。
云嬛很喜欢这个与她差了十几岁的小堂弟,将他当儿子一样,有事没事就来看他,逗他玩儿,还教他学武。
小云澈也很喜欢她,她是除了娘亲之外他第二喜欢的人。
薛婳不禁疑惑,云家一众男丁不是都被斩首了吗?为何云澈还活着?当然,她并没有不希望他活着的意思,只是感到奇怪。
皇帝下令诛云家九族的时候可是丝毫没留情,恨不得将云家赶尽杀绝,上至七十多岁的老将军,下至才三岁的云澈,全都不放过。
而现在,云澈为何会被独独放过呢?
薛婳神识放出,底下众人的议论就清晰地落入了她耳中。
“造孽哦,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要被凌迟处死。”
“怪就怪云家通敌卖国,连累了这么小的孩子。”
“唉,可怜哦。”
“可怜个屁!他可怜,边关那些因为云家通敌卖国而无辜枉死的战士就不可怜了?”
“无论如何,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应该遭受凌迟之刑的,砍头也就罢了,凌迟那不是故意要叫这孩子痛不欲生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头之所以要将那云家剩下的唯一男丁处以凌迟之刑,是为了将那位逃离在外的云大小姐云嬛逼出来。云家通敌卖国,云嬛逃走后,说不定会因为心怀怨恨故意泄露更多的机密给敌军,所以必须将她给抓住!否则到时候咱们大熹危矣!”
“啊呀,原来如此。那云嬛会现身吗?”
“说不准,这云澈可是云家最后一根独苗了,她但凡还有点良心,都不会放任云澈被凌迟处死吧。”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屋顶上薛婳听得火冒三丈,为了逼她现身,皇室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同时心里又感到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了,否则要是来晚一步,云澈可就救不回来了!
为了逼她现身,云澈要被执行凌迟之刑的消息估计已经传遍了大熹上下,然而皇室不知道的是,她之前直接被传送到了万里之外的地宫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好在她乘坐灵舟及时赶到了。
薛婳虽然愤怒,却并未被冲昏头脑,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救人。人,是一定要救的,只是如何救,得讲究方法。
她耐心等待着。
只是看着底下云澈惶恐的小脸,她的心一阵刺痛,心里对皇室的恨意,也加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