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轻声地叹了口气。就算真的有了个媳妇,也不一定能够做得这么好。詹远帆一个大老爷们,脾气粗糙,嘴巴臭,对费劲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的。
想起詹远帆在电话里说要先解决他的爸爸妈妈,费妈妈不由得无奈地笑了。谁人没有缺点呢?不会说话算什么,比不会做人,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跟儿子那个没有良心的父亲比起来……费劲的命,其实比自己好多了。那就得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费劲在床上翻了个身,轻声地喊道:“远帆?你在不?”
费妈妈到床边,轻轻地拍了一下费劲的脸,笑道:“你媳妇不在,你老娘在。”
费劲“哎呀”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老娘,你怎么来了?没声没息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那家伙呢?要么是大老鼠,窸窸窣窣的。”
费妈妈假装生气地说:“我怎么来了?你受伤了,我来照顾你!你那个男媳妇给我打电话……我和亲家在电话上吵了起来……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做媳妇的?”
费劲张着嘴傻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谁做媳妇,有什么关系吗?都两男的在一起了,你不计较,计较谁做媳妇?”
费妈妈把衣服递给儿子,撇了撇嘴:“谁说我不计较?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我倒觉得那家伙比较像媳妇。你大模大样地睡觉,他出去跑生活,还说怕你结疤会自己抓,特别打电话让我来看着,还有给你做饭……”
费劲一边穿衣服,一边大笑:“凭这个?那你怎么不说,他是怕我破相?女人才看重相貌,男人才看重自己的女人漂不漂亮呢。”
费妈妈装模作样地踢了儿子屁股一脚:“你就名堂多……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家怎么看?”
这话算是个导火索,把费劲肚子里的火燃了起来,就这么这么回事说了一通。自己演戏的过程倒是忽略带过去了。老娘心疼儿子,知道儿子受委屈,这气肯定得发在媳妇身上。
费妈妈认真听着,看着儿子唧唧喳喳的,把詹远帆骂个狗血淋头,心里那郁闷劲倒过去了。走到厨房,把饭菜拿出来热,招呼洗漱完毕的儿子一起吃中饭,说说笑笑了一番,才道:“那家伙是挺不着道的,你确定他真的很有钱?到底是怎么赚到的?”
费劲啃着猪脚说:“也许吧。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我总不可能去查他的账是不?他跟一般那做生意的不大一样,辛苦做出来的呗……我也纯属想象啊,就是勤快一点,公道一点。一般人家,卖废品不会太计较吧,再说了,我想,他真要跟生意人打交道,肯定不会胡说八道。他就那性子。越是家里人,越是跟他亲近的人,他说话的时候就越不经大脑……这上面的亏已经吃了不少了,还不吸取教训。”
“他的想法也有道理啊,在家里也要斟词酌句,也太累了。”费妈妈看着儿子,有点儿心酸。费劲其实自从长大之后,就特别会做人,也就意味着,无论是对谁,就算是对自己这做老娘的,讲话做事都很小心。其实,是很累的。费妈妈一方面欣慰,觉得儿子懂事。一方面又有些心酸,觉得儿子跟自己疏远了。就算叛逆期那会儿,吵啊闹啊天翻地覆啊,虽然伤心,虽然头痛,可是也知道,儿子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始终留给了自己这个做妈的……
费妈妈揉了揉鼻子,说:“现在那家伙还在自己家?说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啊?反正盖子是掀开了,吵是吵得要死,结果,还不算皆大欢喜吧。他还在磨呢,就怕越磨越糟糕。”
“呃,要么,我带你一起去看看?我们都是做父母的,好沟通一点吧?”
费劲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又揉了揉眼睛,勉强笑道:“不用了,老娘,你……反正这事得他自己弄,你也饶了我吧。靠,我往那边一杵,他们那什么表情我也不知道,我呢,只能瞎掰,掰出来人家信不信我也不知道。再说了,凭什么让你去他们家受委屈啊?凭什么要我去受委屈啊?”
“那个,总是一家子嘛,一起,会比较好过些啊。”费妈妈又揉了揉鼻子。
费劲挪了一下凳子,头靠在费妈妈的肩上蹭着:“妈~~~~~~~”费劲的鼻子里哼着:“不用了~~~我说,他的事情他能搞定。那时候不吭气,就是因为他想自己搞,一个大老爷们,这点事情,不在话下的。我们真要去了,他还会生气——他又怕我们受委屈,又怕他家老两口受委屈……”
“可是,”费妈妈眼泪唰唰的流,摸着费劲的头,笑着说:“到时候万一他抱怨你没有跟他一起担当……”
费劲拿脑袋顶他老娘的胸口:“他就是那样的人啊……去了他会抱怨,不去,他也会抱怨,不理他啦。吵架也没有关系啊,反正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啊……”
费妈妈恶寒了一下,把儿子推开,说看看有没有水果,冲到厨房去了。她使劲地捏着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刚才那样,就好像费劲小时候,才几岁,最喜欢拿头顶她胸口,还有蹭啊蹭的。长大后,不但没有撒娇了,抱怨也没有了,很好,非常好,一起都好,老娘你别担心。懂事,却生疏。不用你来照顾,真的,我能自理呢,你瞧瞧,我什么都行的。费妈妈想照顾儿子,又怕,想来,又不希望惹儿子烦心。
其实,儿子就算七老八十,也是自己的儿子呢,是怎么都心疼不够的儿子呢。可是儿子不放肆了,不闹脾气了,懂事了,怎么自己心里也这么纠结呢?
现在,多好。费妈妈终于忍住眼泪,拿了两个苹果和水果刀,又回到客厅,见儿子坐在那边发呆,便笑着说:“今儿请假了?老板娘会不会扣你的薪水?”
费劲猛地回过神来:“啊,什么?哦,老板娘啊,呵呵,请假了,没事了。我跟她卖命卖了那么久,偶尔请假算什么?我还琢磨着,什么时候跟她拿乔一下,说有人挖我跳槽什么的,让她给我加薪水。”
“要得要得。”费妈妈大声地笑着:“多弄点钱也好……我跟你说,问那家伙要个折子,万一他要跟你玩花花肠子,咱提前把分手费弄到手!”
费劲笑得前仰后合。母子俩于是很阴险地算计着怎么把詹远帆搓圆搓扁了。
等四点多钟詹远帆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费家母子俩靠在床头,眉飞色舞,说着张家长李家短的,特兴高采烈,以至于费劲那张花花脸似乎都在跳跃。见到他进门,费妈妈一